龚剑诚警示外面用筷子指指身后那个敞开式雅间的三号桌。真娴会意,说话声音压低,只够两个人听到。“他们对我还不放心?”真娴感到莫名。

“这是惯例。我们说中国话,特务听不懂。”真娴点点头,这是好主意。两人吃了几口,离开饭店,驱车去郊外。在车上,龚剑诚想进一步了解“全斗熙事件。”龚剑诚问:“全斗熙是怎么被杀的?”龚剑诚问关键问题。真娴痛苦地闭上眼睛,睁开时,焕发青春的容光不见了,愤怒和屈辱笼罩着眼睛。

“您走之后,金彩华把我弄到小黑屋检查身体。发现我是刚刚被破的女子,就威胁说,米勒中校说龚少校是北方探子,她要我说出实情,不然就去告发。我就一言不发,她什么都没套出来,就进来一个人,就是那个米勒。两人嘀咕一番,就送我回去了。”

“随后,慰劳营就来了三个南朝鲜特务?”龚剑诚低声问。真娴说:“对的,我就是被这三个人重新抓到金彩华的屋子里。那时候米勒走了。一个叫全斗熙的家伙我认识,日伪时期,就是跟日本人的狗腿子。他和金彩华关系不一般,嘀咕几句把我铐起来,说林少校要提审我,要我说出龚剑诚是共产党,但怎么打我都不说。全斗熙没办法了。几个人喝了点酒,全斗熙说龚剑诚晚上去了汉城宾馆,一定是去干什么去了,那里可是最严密的场所,他去那里干什么?也没回宿舍,不如今晚干了他,正是机会。”

李真娴缓慢了一下语速,她的身体太虚弱了。“不过他透露一件事,四个人就都不吱声了,尤其是金彩华显得很沮丧。大概是他们弄死了一个朝鲜地下同志,缴获过一个与人民军联络的密码本,米勒是他们的头儿,他们掌握了这个密码本,逆用了电台,破获了几个潜伏南方的地下小组。但不知怎么,金彩华藏在枕头里的密码本就不见了。不知谁告诉了林少校,随后林少校要全斗熙调查此事,金彩华吓坏了,因为他们都是米勒的特务,对CIC反而说不清。他们就查内鬼,金彩华说,可能是管账的朴艺珍干的,原来想发展她加入组织,还教她发电报。那个叫‘老刺猬’的特务就把朴艺珍从家里弄来,三个人残忍毒打她,让她承认是不是她偷了密码本,或者是她告的密。”

“看来,林少校说的密码本真有此事。”龚剑诚皱眉问道,“到底是谁拿走的?”李真娴摇摇头。“不知道。全斗熙和金彩华沆瀣一气,他们战前就开那种慰劳院,全斗熙是伪警察署候补科长,我妈妈和地下党的同志,当年被他的人抓去死在日本人的牢里。光复以后,他们又都成了功臣,被南朝鲜军方收编为特务。”

“哦,朴艺珍承认没有?”龚剑诚追问。“她被打得受不了,就承认了。全斗熙用刀子划她脸,朴艺珍屈打成招,磕头告饶。她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内情,就被迫承认了。全斗熙威胁朴艺珍合作,不然就杀她全家。”

“这么说,全斗熙跟踪我,是想摸清我夜里活动的规律,把我干掉。”龚剑诚深思地看着黑夜大陆。“这是米勒的主意,想干掉我,然后嫁祸于我什么事。”

“是这样。其实,也是因为CIC那女魔追要密码本的紧,她把金彩华当共产党了。全斗熙等人达成攻守同盟,想救金彩华。就这样,十点半左右,我被押上车,嘴里塞上布,金彩华还拿出另外一个密码本塞进我内衣。他们带我坐车离开慰劳营,我当时就想肯定是拉到江边把我毙了,然后说我是那边的人。”

“你到维安营是谁操作的?”龚剑诚问。“是总部策划的,是很高的机密,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秘密到达汉城,然后就装作是掉队的女兵,被他们俘虏了,我被送到一个地方,然后有人把我和其他女俘分开,就到了江边一个黑屋子,在那里他们有人把金彩华找来,告诉她老板买了我,是东京的要员吩咐的,让我去维安营赚钱。”李真娴对这件事的运作的确分毫不知,“肯定有我们的人在里面运作,金彩华什么都不知道,但她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北方探子,米勒好像比较了解你,你和我在维安营见面后,他们就对你我更起疑心。”

龚剑诚回顾米勒掌握自己的底细情况,看来自己去慰劳营和李真娴点名道姓要华裔军官出场,都是米勒收钱后和金彩华策划好的,但也是上面的压力,到底是谁将李真娴安插到汉城的慰劳营的呢!这恐怕是一个极大的秘密。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后来呢?”龚剑诚不想纠结李真娴不知道的事,就继续问。“起初我不知道,但一想到我早晚死,还要连累您,就在半路想跳车,他们就打我。全斗熙还停车想强行占我身子便宜,金彩华说使不得,我是东京要员吩咐过的,她若出事就难以掌握龚少校是共产党的铁证,姓全的才没动手。后来他们打电话给米勒,问那家伙龚少校今晚能去哪儿过夜,我就听全斗熙重复几个字,是锦江街23号。”

“哦?那是我当天晚上去的地方,米勒这小子早就知道!这条毒蛇!”龚剑诚后怕地握拳。“背后操纵者就是那个外国人米勒。”李真娴义愤填膺地低声说,“他们抄近道去那儿等你,准备将我杀死在房子里,然后再杀你,而后让金彩华举报我是共产党探子,龚剑诚来慰劳营见我,我们是接头。加上朴艺珍作为佐证,他们就能转移视线,让CIC怀疑您和我是共产党,偷走了那个密码本。”

“可怎么解释你和金彩华同时离开了慰劳营呢?”龚剑诚疑惑不解。李真娴猜想说:“他们可以编造谎言,说您指示地下人员劫持了金彩华,并拿着您的特别通行证,把我从慰劳营救出去,并挟持了金彩华做人质,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米勒打算将金彩华那几个人都干掉,然后嫁祸于您,米勒心狠手毒,觉得金彩华可能不那么可靠,弄不好金彩华也是共产党。”

“这个说得通,米勒后来的行为也证实了,他在汉城没有心腹之人了。”龚剑诚顺着思路说道。“还有一种,就是米勒让我们一起死,再有朴艺珍作证,就可以让金彩华解除嫌疑,因为我们一起被打死,就成了我们是一个组织的铁证。”

李真娴缓了口气,因为愤怒,胸膛起伏,但目光流泻出幸灾乐祸。“全斗熙说,龚剑诚到江南去了,等他回来半路伏击,他担任狙击手,说龚剑诚很难对付。他们一边商量,一边开车,就到了汉城茶馆侧方小路的一个拐角,那里路灯很暗,结果前面出现了一辆车横在路中,全斗熙以为是米勒呢就打招呼。就在这时,对方的车灯点亮,枪就响了,声音不大,是消音器的枪,由于我们都被灯照,晃了眼睛,全和老刺猬都被打的措手不及,子弹打的特准,特务们挨个被打死。金彩华想跑,我就用身体撞她,既然我活不了,她也必须死,不然会威胁你的命,我就这样想的。那个神秘枪手过来,给了逃到江边的金彩华一枪,金彩华就死了,我刚刚想看清楚这个人的长相和面貌,就突然感觉身上中了一个什么东西,刺痒的很,我马上就昏过去了。”

“那人什么样?有没有大致印象!”龚剑诚依依不舍地追问。李真娴眨了几下大眼睛,还是皱皱眉。“真没印象,我昏迷之前有一点点的感觉,很瘦吧,动作敏捷,因为对方车灯太亮,晃眼睛。”讲述到这里,姑娘眼里闪出劫后余生的光华,震撼心魄的场面实在难以用语言表达。“好神秘的狙击手,扣动扳机的时候非常冷静,几秒钟那帮特务就都倒下了。”

“狙击手没验尸?”龚剑诚还是要抓住李真娴的点滴印象。“根本不用验的,打了脑袋,脑浆都出来了。我感觉此人走路快脚步轻,受过专门训练。打人的时候很有经验,先是隐藏在暗处,等这些特务都死了,才过来打金彩华和我。我当时一点都不恐惧,心说死了也好,生前毕竟看着那帮狗特务是怎么死的,不管这人出于什么目的,算给我报仇了!”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