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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漫天,渺无人烟,这是我对新疆的第一印象。

01年,我在杭州的工程出了问题,前前后后欠了几十万块负债,我发疯一样地找人抬我一下。

但是曾经的合作伙伴对我的艰难遭遇大多都视而不见。

人生不幸莫过于此了,我抽着烟颓废地坐在桥洞下,像一个肮脏的老鼠看着车来车往。

说实话我穷点也无所谓,我之所以一直找人借钱,就是为了给工人发工资,他们辛辛苦苦一整年,却在我的失误下,连年都过不上。

面对那些新疆来的朴实工人,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其实今年的工程也很难做,我之前的工人大多往南方跑了,那时我为了找新的施工队,整日往人才市场跑。

可施工队对于一个包工头来说就是宝贝,根本没有人借我这样的队伍。

空有项目没人干,这传出去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还好那时一个大胡子找到了我,他说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诶,老板你要找工人吗,我和我的兄弟可以给你干。”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的外貌很好辨认,就像外国人一样,更为突出的是他头上顶着一个皮制的帽子。

虽然我急着找人干活,但我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他。

一是因为我不相信这些外地人,他们哪有知根知底的本地人好用?

二则是听朋友说维吾尔族不好接触,工人们脾气都很大,经常把工地闹的鸡犬不宁。

大胡子好像看出我心里的想法,他说:“老板,你不该误会我们的,我们都是最质朴的人,不信我带你去看他们。”

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跟着他走进一个彩钢房。

在工地旁边有很多这种临时搭建的彩钢房,每个房子里大概能住三四个人。

可我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房子居然住满了二十多个新疆人。

还没等大胡子说话,新疆兄弟看到我后,连忙往最里面挤,给我留出来门口最干净的位置。

我有些疑惑他们的行为,还以为是自己吓住他们了。

大胡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们身上有味道,兄弟们怕影响到你。”

他不说我还没注意,他这么一说,我立马闻到一股浓浓的烧烤味,好在我对这气味并不厌恶。

也正是他们这个细节让我决定用他们,我愿意相信他们一次。

新疆兄弟没有让我失望,在工地里不仅活干的好,从不嫌弃任何工种,而且人都很老实,根本不像外界传的那样。

只不过我让他们失望了。

好不容易等到年底,赶在工期结束前完工,却因为我的合作伙伴携款逃走,我没钱给这些把我当兄弟一样的工人结工资。

我本以为他们会像别的农民工那样,为了要工资,跑到我家里去闹或者找我家人麻烦,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心里的愧疚还能减少一些。

可我没想到,他们不但没有催着要工资,反倒还很理解我,大胡子甚至还对我说:“工头,我们理解你的难处,你也不是故意不给大家钱的,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大家的地方,你尽管说。生活过不下去的话,欢迎你来新疆,我们大家伙养你。”

大胡子说完这句话,就带着他的兄弟离开了杭州。

老婆听到这个消息也震惊得说不出话,她沉思了许久说:“老公,你一定不能辜负他们。”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选择接了一个工程,前往新疆修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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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工程是包工头最不愿意干的,虽然挣钱多但打心底还是不愿意去大西北。

而我并不是如此,我不仅需要这笔钱还上农民工的欠款,我还要去亲身建设大胡子的家乡。

刚到乌鲁木齐我就联系到大胡子,大胡子看到我来很激动,当即就带我去吃了新疆最有名的大盘鸡和烤肉,以及那个被他们称作馕的大面饼子。

不得不说,普普通通一个大面饼子,从新疆兄弟的手下烤出来就是香,再裹着新疆的羊肉下肚,那一口的滋味实在痛快。

只可惜刚品尝到这样的美食,我就要前往戈壁滩了。

新疆兄弟再一次让我感动了,他们二话不说就加入我的施工队,根本没有因为我还没结工钱有任何怨言。

我发誓一定要把这次工程做好。

可刚到目的地我就傻眼了,乌鲁木齐勉强还能跟的上内地的发展,但往南一千多公里简直就是无人区。

这里的偏僻让GPS都犯了难,施工队还是跟着本地人绕了好几大圈才来到确定的位置。

途中还有两辆挖机跟丢了。

还好开挖机的新疆兄弟嗅觉灵敏,在开工前赶回了工地。

这次工程除了新疆兄弟之外,我还带了一批河南人,他们是哪里有钱就跟着去哪,根本不在乎环境艰苦。

我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两边不同地区、不同民族的工人爆发了争吵。

时间一转半年过去,戈壁滩被我们建设得也逐渐像模像样起来,眼看着几百里道路修好,我的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这时意外发生了,远方的挖机杆突然断了,我连忙跑了过去。

所幸没有人员伤亡,我看着挖机下面有些疑惑,猜想着究竟是什么东西能把挖机杆给震断?

周围的工友也被吸引过来,大家跳进刚刚挖的坑中,用铁锹把土一把一把挖出来。

半个小时后,土坑露出它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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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红色的棺材呈现在我们眼前,按理说棺材都是木头的,怎么可能把挖机震坏呢?

人是有好奇心的动物,还没等我发号命令,就有人开来一台新的挖机,把这个棺材挖了出来。

棺材不大,看起来只有两米不到的样子,但是却坚硬无比,工人们忙活半天也打开不了。

我说:“大家伙别碰它了,我联系文物局的人过来。”

话音刚落,有个河南工友悄咪咪对我说:“工头,这渺无人烟的,你不联系文物局的人也没人知道,你想想万一里面有珍宝,我们岂不是发了?”

他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私自做这样的事还是不道德。

可还没等我说话,他就拿着铁锹上去撬开棺材。

没想到棺材敲不开,一撬边开。

棺材被打开后,瞬间传出一股香味,丝毫不夸张地说,五百米开外的工友都闻到了这股味道。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新疆兄弟们也走了过来。

他们闻到这个香味下意识道:“这埋的不会是香妃吧?”

河南工友一听香妃的名字,两眼放光,就要往棺材边上去。

我急忙制止住他们,“你们停下脚步,你们要干什么?”

“工头,你没听阿迪力说吗,香妃可是乾隆爷的妃子,陪葬的东西肯定值钱,说不定随手一个小物件都比咱们工程挣钱。”

其他工友一听这话,忍不住就要往棺材旁边走去。

我皱了皱眉,当着少数民族的面打别人祖先的主意,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果然一向脾气不错的大胡子,立马就出来挡在棺材的前面,缓缓开口道:“兄弟,无论这是谁的棺材,我们都不能这样,这是对已故之人的不敬。”

另一个新疆兄弟站出来说:“你们已经打扰了她在地下的安宁,希望大家尊重她,不要得寸进尺。”

越来越多的新疆兄弟,站在了棺材前面,死死盯着那些河南的工友。

可河南工友根本不理解他们,讽刺道:“你们不就是想独吞吗,还编造出这么高尚的理由。”

还有人说:“一个死人有什么要尊重的,赶紧走开,别挡着我们挣钱。”

形势瞬间变得剑拔弩张,我知道如果我再不出来阻止,可能马上就会冲突升级。

其实这件事是河南工友做的不地道,无论棺材里是什么人,或者有什么珍宝,都理应交公,而并非像他们这样。

我直接拿出卫星电话,先拨通了当地公安局的电话,又联系了文物局。

这才制止住两方人的冲突。

只不过这一次得罪了河南工友,他们很不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做。

我很想跟他们解释,但我也知道他们听不进去我的话。

相反,大胡子当晚带着一众新疆兄弟来到我的帐篷前,我疑惑地看着他们。

大家伙给我鞠躬道歉,“对不起工头,我不该带着工友们胡闹的。”

到现在我也包工地几十年了,我一直留着这批新疆兄弟,不为别的,就为他们心中的实诚。

不过那个棺材被送走后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报道,我猜测里面埋的并不是香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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