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桑尼亚是由坦噶尼喀和桑给巴尔两国于1964年4月26日组成的联合共和国,中国将1964年4月26日坦、桑联合日定为与坦桑尼亚的建交日。坦桑尼亚位于非洲东部,经济主要以农业为主,是联合国宣布的最不发达国家之一。

中坦建交后,双方友谊进一步升华,中国为坦桑尼亚提供了大量的无偿援助,帮助坦桑尼亚和赞比亚修建了著名的坦赞铁路。改革开放后,由于国内经济发展需要,我国的无偿军事援助改为了有偿贸易。1980年中国就曾向坦桑尼亚出口了200万美元的歼6飞机零备件,以后由于坦桑尼亚经济不景气,很长一段时间里双方中断了贸易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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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1月,时任中航技(负责中国军机出口的公司)出口项目经理的李刚接受了一项任务,坦桑尼亚驻华武官基祖卡即将离任回国,临行前想置办一些东西,需要李刚帮忙购买。哪知道,基祖卡对其他的东西都不感兴趣,唯独对北京大街上到处可见的平板三轮车情有独钟,但却不知道购买渠道。

李刚人脉广,很快在北京大兴找到一家叫神牛的三轮车制造厂,李刚还请工厂将三轮车送到了基祖卡家。这让基祖卡十分感动,并表示坦桑尼亚就缺这个东西,希望中国企业去他的祖国开展此类贸易。

果不其然,基祖卡回国两个月后向中航技发来邀请函,中航技当即立断,决定让李刚带上神牛三轮车厂厂长、书记和一名斯瓦希里语翻译前往坦桑尼亚试试运气。4人于是在6月抵达坦桑尼亚首都达累斯萨拉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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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人在达累斯萨拉姆找了几天,也没找到一块合适建三轮车厂的场地。于是他们找到了中国驻坦桑尼亚商务代表处,商务代表见同胞来开展三轮车贸易也非常高兴,于是找来为使馆修车的当地人穆西塔克。老穆马上说他在市中心曼德拉大道有一块地,4人跑过去一看,恰好非常合适,双方一拍即合,随即签了合同。由国内发去1100套“神牛”牌三轮车零配件,在当地组装并销售。

谁曾想,一辆再普通不过的三轮车,竟然成为中航技之后在坦桑尼亚一系列合作项目的开山鼻祖。三轮车很快风靡坦桑尼亚全国,引发了日后的卡车装配和飞机销售,开拓了中航技在海外的又一个全方位合作国家,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三轮车在坦桑尼亚卖得火爆,让中航技信心大增。1989年11月,从北京航空学院研究生毕业的年轻小伙花达,被派到坦桑尼亚去组建三轮车厂。随着业务扩大,中航技不仅卖三轮车,还起劲地卖农机具、缝纫机、电风扇等日用品,后来业务还扩展到售卖卡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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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坦桑尼亚首都达累斯萨拉姆市中心高架上最显眼的位置,高悬着神牛牌三轮车的实物广告。中国制造在坦桑尼亚流行,为飞机的销售创造了良好的条件。中航技见时机成熟,不断向坦桑尼亚军方推销飞机。

1993年10月12日,坦桑尼亚国防部部长访华期间,同中航技签署了2架运12飞机合同。1994年9月,2架运12飞机交付,为坦桑提供了良好的航空运输服务。

运12在坦桑尼亚表现非常优异。有一次坦桑尼亚总统姆维尼乘坐运12到外地视察,到达目的地后他问随行的空军官员:“你们什么时候买了这架美国小飞机,很不错嘛!”随行人员告诉总统,这不是美国飞机,是从中国买的,这让总统大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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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12良好的品质获得坦桑尼亚总统的首肯,让中航技代表们既高兴又发愁,高兴的是中国军工制造性能卓越,让他们做起买卖来更有底气。发愁的是这两架飞机的货款怎么收回:因为在当时坦桑尼亚的国防部长与财政部长,对购机未达成一致,财政部长一直以购机款未列入预算为理由,拒绝为合同执行付款。

于是催款成了中航技驻坦桑尼亚代表处的日常工作,与西方国家不同,中方对第三世界国家的债务一直实行催而不逼的原则。中方一方面多给坦方做工作,同时精心做好售后服务,使飞机不至于停飞。虽然飞机在坦桑尼亚使用了4年都未支付货款,但中方的服务一直没有中断。

1997年3月,坦桑尼亚政府大换届,国防部长和财政部长都换了新人。3月17日,中航技副总经理王大伟又来到达累斯萨拉姆,他拜会了国防部常秘(常务秘书),在谈到欠款问题时,常秘说上周政府同意对国防、安全和外交等几个部拨出1亿美元用于还债,运12飞机的欠款列入其中。王大伟又去拜会国防军司令,司令在会谈中表示对还债没有异议,但建议他们直接找总统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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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伟一行将会谈情况向中国驻坦使馆汇报,大使表示理解和支持并指示立即给坦桑尼亚外交部礼宾司发照会,要求拜见总统。使馆发出公函后,3月20日,坦桑尼亚总统府秘书长在总统府接见王大伟率领的中航技工作小组。

坦桑尼亚总统府秘书长是政府的大管家,权力很大,对还款有很大话语权。秘书长仔细地听了王大伟介绍中航技同坦桑尼亚的合作情况之后,当即答应向总统和总理报告。众人在秘书长身上又看到了希望和曙光。随后王大伟一行按秘书长安排去坦桑尼亚银行谈外汇支付问题,又拜会了财政部副部长。

11月13日,王大伟再次到访坦桑尼亚并与坦财政部长会谈,哪知道,这次还款会谈差点谈崩!担任主谈的是坦政府财政部女常秘,这位女士办事雷厉风行,不讲情面,而且能言善辩,是坦桑尼亚以强硬闻名的“铁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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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娘子”一番开场白居高临下:“你们的合同不合法,是当年国防部部长背着财政部部长签的,所以不可能列入到我们的还款计划!”面对来势汹汹的质疑,王大伟不卑不亢地声明:“根据贵国法律,国防部部长有权在国外代表政府签合同!”

王大伟回答得十分到位,一锤定音确定了合同的合法性,这也是谈判的基础。随后他又不紧不慢地说道:”合同签订后,中方严格履行合同的义务和责任,一年时间生产交付了飞机。培训了坦方的空地勤人员,还派出了服务组。中航技公司生产交付飞机之后用银行贷款支付了工厂全部货款。但相对于此的是坦方飞机使用三年,一分钱也没付!我们从大局出发,从中坦友谊出发,充分考虑了坦桑尼亚的经济困难,耐心等待,不间断地做好售后服务,而不像某些西方国家那样硬性收回飞机。现在坦方全面考虑逐步归还各国历年欠款,按年限算中方欠款本应排在前面,希望坦方能对友好国家和友好供应商给予积极的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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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伟一席话,有理有节、柔中带刚,对方的态度顿时缓和下来。会议休息时,王大伟去洗手间,坦方财政部一位司长跟了进来,俯在王大伟耳边,悄声说道:“你放心,钱会还你们的。”

接下来的谈判,女常秘主动将话题转入对还款协议的讨论。通过协商,最终双方达成一致:第一、坦方承认所签购机合同,在合同总金额中增加飞机转场费用:第二、迟付款项按6%计算年息;第三、当年付30万美元,6年内付清本息。

11月17日,中坦双方正式签署了还款协议书,以后经过中航技驻坦桑尼亚代表的不懈努力,终于在2002年7月货款连本带息全部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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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使用运12飞机过程中,坦桑尼亚对中国飞机的性能,尤其是安全和耐用性有了第一手了解,对中方公司的优质售后服务和灵活的还款方式赞誉有加,这一切都大大增进了坦方对中航技公司的信任。

1997年10月,中航技组织运7和K-8教练机在非洲7国的飞行表演,坦桑尼亚是其中的一站。国防部组织上层军官前往观看,中国飞机的特色表现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长期以来,坦桑尼亚政府一直想购买中型运输机,他们认为中型运输机既可提高军队机动能力、训练伞兵,又可在发生自然灾害时救援空投。

由于坦桑尼亚从加拿大进口的“水牛”运输机服役期已超过生产厂规定的寿命期,飞机大修成本和零部件价格又过高,坦方就动了卖掉使用多年“水牛”,选用中国飞机替代的念头。随后双方多次互访,坦桑尼亚表达了购买中国运7和运8的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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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7飞机载重量为5.5吨,运8为15吨以上,飞行航程大于运7。由于运7选用进口发动机,与使用中国发动机的运8相比,在价格上只相差200万到300万美元,因此运8飞机性价比要好一些。坦桑尼亚的国力还做不到同时购买两个机型,故决定先购买运8。

2002年1月19日,中航技工作小组在王大伟带领下赴坦桑尼亚。第二天与坦桑尼亚财政外债司副司长会谈,参加会谈的还有坦国防部和财政部官员。王大伟等人从长远合作出发,尽最大努力提出了3年缓付、15年分期付款的优惠条件。坦国防部完全同意中方建议,常秘表态在一个月内解决合同签署问题。

7月5日,王大伟一行再次抵达达累斯萨拉姆,国防部常秘向他表示,约定8至9月到中国签订购机合同。哪知道,10月份已过,坦桑尼亚方面却杳无音信,中航技方面判断,合同的签订显然遇到了难以逾越的障碍,为不至功亏一篑,决定再派工作小组赴坦,摸清症结所在,尽可能就地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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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30日,王大伟带着中航技工作小组再次抵达达累斯萨拉姆,他刚到机场就收到坦财长要求紧急约见的电话,结果这才知道是某些西方国家在从中作梗,坦桑尼亚财政部长坚持购机合同必须按巴黎俱乐部的要求办。

所谓巴黎俱乐部(Paris Club)也称“十国集团”,成立于1961年11月,它不是一个专门的组织,而只是一个讲坛性质的松散的联合体。”十国“都是主要的西方发达工业国家,自20世纪80年代初以来,巴黎俱乐部为解决发展中国家债务问题,同广大发展中国家政府进行了积极广泛的合作,达成了数十项的债务重新安排协议,并为债务国提供新的资金援助。

由于其经常在巴黎克莱贝尔大街的马热斯蒂克旅馆聚会,故称巴黎俱乐部。该组织的主要宗旨之一就是专门为发展中国家讨论与协调推迟偿还西方债权国的债务事宜,其中有两个重要原则:一是出席会议的所有债权国之间寻求妥协和一致;二是各债权国享受的待遇“有可比较性”,这些国家应当受到平等的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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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白了就是如果坦桑尼亚要产生新的债务,必须满足西方国家定下的游戏规则,与西方国家一样对待坦桑尼亚的债务。按照俱乐部的规定,西方国家在减免债务国官方债务的同时,要求受惠国不得再产生新的债务,除非赠予系数达到40%以上。

中方代表与坦方财政部官员谈判时了解到赠予系数的算法。依照这个算法,中航技的合同要给用户国家8-10年免付宽限期,30-40年分期付款,年息不得高于2%,这一要求除了国家行为可以承担以外,任何一家经营性公司都是无力承受的。虽然这免除了坦桑尼亚的债务,但也几乎掐断了坦桑尼亚对外的许多正常贸易,实际上对坦方经济有很大负面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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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驻坦桑尼亚大使立即就此事约见了总统府秘书长,在秘书长的帮助下,王大伟紧急求见了坦桑尼亚财政部长。会谈中,王大伟回顾了与坦桑尼亚合作的历史。他谈到:“在坦桑尼亚经济最困难时期,中航技公司考虑到两国友好的大局克服困难,既不影响坦方的经济的发展,又有耐心地与坦方共同寻求合情合理的解决方案。西方国家对坦桑尼亚在债务问题上的要求,只有国家对国家的关系上才能达到,属于援助性质,绝非任何一个公司在经济上所能承受的。坦桑尼亚政府对运8飞机有需求,我们也愿意提供帮助,希望坦方能有相应政策区分开国家行为与公司行为。”

坦桑尼亚财政部长也非常坦诚地表示:“西方国家免除了坦桑尼亚大部分债务,因此巴黎俱乐部的要求坦方必须严格遵守。西方组织监督着坦桑尼亚不能再举新的债务,否则西方国家会撤回承诺,给坦桑尼亚经济带来沉重打击,这是双方所不愿意看到的。对于目前这个合同,双方可商讨灵活方式,在不违背西方要求的大前提下做技术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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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政部长的表态是对购机事宜的肯定,双方就合同进行紧张地磋商。最后决定:坦方先按中航技公司的报价建议书倒回去算即期付款条件下运8飞机的实际价格,拟对这部分单签一个合同,合同款项分两年支付,对第2年支付贷款中航技不加收利息,全部货款在坦桑尼亚政府自己的预算范围内解决,这样坦桑尼亚政府未举新债,可自主处置。

备件、地面设备、资料、培训、技术服务等部分再另签一个合同,由国防部在每年的国防预算中开支。这样计算下来,合同总金额有所缩水,但仍是可接受的,有利有弊,有得有失,最大的好处是不用等15年时间去收回合同的本息,避免了大量风险。王大伟将这个方案上报国内,获得了上级的批准。12月20日,2架运8飞机合同正式在坦桑尼亚签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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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8飞机交付后,为了使坦桑尼亚飞行员能熟练掌握飞行技术,中国空军派出了由空军英雄邹延龄带队的飞行教官组,来到坦桑尼亚带飞和做补充培训。其中,教官组还执行了几次飞行任务,其中包括震动坦桑尼亚的莫桑比克之行一迎回游击战争期间,支援莫桑比克独立战争牺牲的100多名坦桑尼亚战士的遗骨,让他们魂归故土。这些任务的圆满完成,壮了坦桑尼亚的军威国威,使坦桑尼亚空军无比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