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好文计划#素有湖北八大镇之称的江汉明珠—一沙洋镇,经历代开拓和发展,至中日战争发生之时,已拥有四万八千人口,二十六条长街、四十条大巷、中轴长达六华里以上。房屋一千七百余栋,大小商号九百余家,批、零商号,大小行栈,百业齐全。各省会馆十座,壮丽宽敞,仅山西会馆便可容一千人聚会。

两家银行、三大钱庄,资金雄厚。两个剧院、酒舍茶楼,日夜迎宾,歌舞喧哗。另有十余处庵堂庙观,雕梁画栋建筑各异,玉皇阁、关帝庙等具有较高的文物价值。水上港口,特别繁荣,每天可停靠各类船舶二千余艘,最多时可停三千艘,有小火轮“长林号”往来汉口、沙洋间,转口物资、堆积如山。还有一九二二年江汉流域最早创建的沙洋协昌电灯公司。因而沙洋镇乃鄂中的物资集散地,川鄂山(西)陕商品流转枢纽,是荆门的首要经济重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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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就在日军入侵沙洋前后两年多的日子里,竟将一座繁荣兴旺、美丽富饶的江镇以及数以亿计的财物,用绝情的炮火,夷为平地。两千多无辜群众,死于敌机的狂轰滥炸、碧血斑斑,白骨累累,惨不忍睹,如今,幸存者忆及,仍余悸未消。

1938年11月,日机轰炸沙洋之时,正值国民党29集团军(川军)从武汉保卫战中撤退宜占路过沙洋。由于长途跋涉,途中又不断遭受日机的追击轰炸,到沙洋时,部队建制,已完全处于涣散状态,只得在沙洋集结休整。整训后,正启程西行,送驾嘴、新河街的汉奸向日机发出报警信号,近万余众的部队顷刻遭到了日机的轰炸,士兵死亡两千多人,百姓也有几百人遇难。被空袭的部队外战外行,尽把满腔的怒火,宣泄到无辜的沙洋百姓身上,将沙洋部分尚未炸毁的房屋(如陈致大、邱春阳的店铺)付之一炬,继续向宜昌进发。

部队还未达到当阳河溶,陈诚便命令该军就地整编驻守,防守裹河一线(驻沙洋的是149师吴济光旅)。部队驻扎后,为抵御临近襄河东岸的日军,便抓紧修筑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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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9年初夏,149师调走,由江防军26军41师丁治署部(原属徐源泉十军)接防,继续修建丁字形工事,由两条地道组成。一条沿河边南北走向,从闸口至关庙,一条东西走向,从正街口经向阳门至河边,与河边地道相通。

建筑材料全是从尚未炸毁但房主又逃难在外的民房中拆下来的,整个地道纵横约三公里。

1938年12月至1940年6月5日(古历4月30日)止,先后担任沙洋江防任务的驻军有:29集团军26军41师、44师,94军55师、121师、185师。其中丁治餐41师驻防时闽最长,一年左右。

在与敌隔河相持的日子里,中国军队曾多次偷渡汉水,出没于日军腹地给予痛击。1939年初夏,29集团军副总司令许绍宗令44军119师以一营兵力,于一天的半夜从上、下游两处渡河,在多宝湾歼灭日军百余人。

同年5月,江防军94军185师杨伯涛在沙洋守备军121师牟延芳部的协助下,在罗汉寺与多宝湾之间地段,利用日军巡逻队撤离之机,成功地渡过襄河,在汉宜公路两

侧袭击日运输车辆,并破坏敌通讯线路数公里。12月8日,我军向敌发动了冬季攻势。江防军26军41师在师长丁治磐的指挥下渡过裹河,将驻守多宝湾的两个日军中队歼灭大部,并烧毁了日军驻地德泰和商号.

1940年5月31日,日军在宜城王家集、方家集、殴家庙一线强渡襄河,6月6日占领荆门。钟祥至岳口一线之前方兵团39师团,同时南北呼应,以炮火猛轰扼守襄河西岸沙洋一线的江防军26军防地,使之腹背受敌。日军在一阵炮火猛攻之后,用橡皮舟载着队伍从襄河旧口与沙洋之间的严法子渡河,守军某团团长张某见部下抵抗不住日军的冲击,被迫下令连夜撤走。

日军渡河后在沙洋以北十里处的张集结集、5月13日拂晓,向下桥方向沙洋堤头发射炮弹,天大亮时,日机在沙洋上空盘旋,河东罗汉寺上空升起指挥气球,随之,沙洋街升起三枚燃烧弹,飞机见火光后盘旋低空扫射,并投放毒气弹多枚。满街的百姓于慌乱中扶老携幼纷纷西逃,不少群众被枪弹,毒气夺去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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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在一阵狂轰滥炸之后占领了沙洋。敌酋平岗中将在沙洋设置司令部,警备队、宣抚班、白骨、基腾、岛贯、山下等部队、海军陆战队、宪兵队等数千余众一同拥塞沙洋。后来,口军又在沙洋建立了日信、岩井、春物等洋行,另外还设立了兵栈、机械修理所、冷冻厂、伤兵医院、发电厂等十多个后勤单位。

虎口余生的沙洋难民,在日军侵占沙洋之后,只好逃到沙洋西边的新集、胡家坟园和三家店一带避难:受着病毒、饥饿、匪患的威胁和折磨。由于日军投放了毒气弹,人们在受污的杂草中行走,腿部奇痒、红肿,起疱,日趋严重,土医土药又无法治疗,以致溃烂而死。难民集居,粮食奇缺,人们只得在饥饿中挣扎,一个个身体极度虚弱;加之饮水困难,饮用的多是秧田、牛窝坑和人们洗过烂腿子的水,以致病毒感染,造成传染病蔓延,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难民被病魔夺去生命的就有一千二、三百人。

原在沙洋开解行的钟祥人余某,一家五口逃难到新集的第二天,丈夫就染病身亡。时隔五天,第二个小孩又夭折,剩下的母子三人终日关着门哭啼。几天后,哭声、呻吟声消失,邻居推开门一看,母子三人全死在屋里。匪患也是难民们面临的又一灾难。早在沙洋沦陷前夕,地方游击部队高华廷、范天章两部间互相摩擦,杀过不少沙洋人。

1940年5月,地方高团从河东随日军开进了沙洋,沙洋人毛思尧、史武秀等在高团担任中队长职务,因与本地的一些人不合,迫使高华廷圆攻新集的君亭湾,进行杀人抢劫之后退去。新集、王家店原是“草头王”范天章的势力范围,他便以消灭土匪,保卫地方为名,于五月初七日组织了一个民团起义,见沙洋人就杀,仅在三家店、喻巷子、新集、枣林岗、倒挡港、胡家坟园等地一天内就杀害难民六十多人。

日军侵占沙洋后,便着手利用汉奸组建日伪维持会。逃难人群中有一个上穿破棉袄下穿女人裤的人,叫李青云,湖北襄阳人,在沙洋落籍多年,无固定职业,以推小车、代人接客、在鸦片馆内给人烧水打杂糊口,由于他粗通一点文墨:战前曾一度出任过沙洋河街某保的保长。

李青云随难民至新集,正在生活无着之际,听说日本人在占领区“安民”,要建立维持会,他便迫不及待地向日军献媚,要人们捐款购物奉献日军。几天后,李与两个帮手从难民中搜刮民财,购了鸡蛋、鲜鱼、猪肉等物,送给了日军警备队。日军收物后给了他日钞作为嘉奖,并嘱咐他继续与皇军亲善。此后,只要日本人一呼,李青云必诺,他在荒时暴月中,借日军之威,逐家剖取了不少民脂民膏去敬奉日本侵略军。

由于他讨好了敌人,日警备队长川民少佐就力举李青云当维持会长,而老百姓对他更是恨之犹深。1941年春节,有人在李青云的大门上贴了一副对联:“青天白日见矮鬼,云里雾发洋财”,横幅是“你(李)可知道”,巧妙地把李青云的名字嵌在门联里,以泄民愤。

李青云在日军庇护下,四下招兵买马,筹建维持会,首先找到原沙洋大刀会师傅洪帮大哥陶远成和不务正业的赵正贵,陶、赵三人以维持地方秩序和合伙经商为名,网络小有名气李文祥、许宜亭、毛鹤庭、李祥林、贾壁文等27人投股(五块银圆为一股)成立了沙洋临时维持会和工商股,另外七人以半股充当了杂役工。临时维诗会会长李青云、副会长李文样,下辖劳动股,由陶远程、赵正贵任正副股长。

工商股由贾壁文任经理,专门为日军办理生活物资及负责鸦片、食盐的经营。这些机构成了日本侵略者控制沙洋人民的工具。他们开的“和记”盐号和“云记”土栈,每月按注册人数售给食盐(成年人凭定民证每月半斤),在乡下的难民却一两也没有。新集、三家庙一带的难民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只得返回镇内,但房屋已荡然无存,只得在榨街一片杂草丛生的地方搭起小窝棚,人们称它为“难民街”。

敌十三师团,在炮轰扫射之后渡河,取占了沙洋。进入市区之后,奸携杀辱,自不必说,他们首先放火烧了好端端的一条皮坊街,接着将市区划为“军事区”,在栅栏外悬挂“大日本皇军永久驻屯地”的牌子,敌司令部、宪兵队、警备队都驻在里面,老百姓不准入栅栏内一步,否则请看挂在铁丝网上的另一块“误入误杀”的牌子。

另将堤内榨街划为“难民区”,群众全部赶到只有三间榨屋的地方去存身。从此沙洋再遭受日机两次轰炸,国民党构筑工事的一次撤毁,加上占领期的炮击、放火、搭浮桥、建仓库等的拆毁,这座历经数百余年营建,已颇具规模的商业重镇,仅两年多的战火,人口减到数千,房屋所剩无几。以街不成街,镇不为镇了。

与此同时,不仅生者生命不保,死者九泉,亦不幸免,沙洋西起黄家山,绕塔坪湖北至胡家坟茔和下桥,长十五华里一带,历来是沙洋人民埋葬祖先的地方,日军又在那里挖土三尺犁为平地,建造仓库,成为兵站和储存军需物资的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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