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弥是一个很奇怪的人物,有人说他是蒋军中的第一飞毛腿,总是能在战败的时候逃之夭夭,也有人说他在抗战中是一员悍将,他只是在内战中比较能跑而已。

我们查阅史料,就会发现李弥至少有两次是在不可能的情况下逃出生天:在淮海战场,他冒充伤兵“被俘”,领了大洋溜走了;卢汉在云南一起,李弥再次被捉,最后还是通过忽悠神功逃了出去。

原军统局总务处长沈醉,原军统局北方区区长、徐州“剿总”前线指挥部副参谋长、代参谋长文强,在回忆录中都多次提到李弥,尤其是文强,在《口述自传》回忆淮海战役的时候,更是直接说:“邱清泉是黄埔第二期的,李弥是黄埔第四期的,邱清泉和李弥原来都是共产党,加上我也是共产党,所以徐蚌战役可以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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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强曾在问我方担任过相当高的职务,《特赦1995》中功德林战犯管理所所长王英光评价刘安国的那番话,说的就是刘安国的历史原型文强。

李弥有没有加入过我党,文强应该是十分清楚的,在曾任胶东军区副司令员的王彬的回忆录中,也有李弥这方面的记载——在1946年2月停战和谈期间,李弥曾秘密请王彬到青岛家中做客,并明确告诉王彬:“王将军,你大概并不太了解我李某的为人。当年北伐时,你们朱总司令任团长时,我就是总司令部下的一个排长啊!”

王彬将军石黄埔二期毕业,比李弥高两届,而且王彬考入的是第二期“高级教育班”,李弥是保送的“第四期卫生队”,两人的黄埔毕业证,含金量是不一样的,所以李弥对“王学长”必然是很尊敬的。

1946年2月,李弥应该是第八军军长,后来又任整编第八师(军级)师长、整编第八军(兵团级)军长,当时他正在青岛与八路军对峙,并且被打得很惨,所以他秘密宴请王彬的时候,也忍不住大倒苦水,王彬在《忆青岛停战谈判》中复述了李弥的原话:“无论如何我是被你们打怕了。不管国共两党怎么样,咱们反正不打了。这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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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弥如何被打怕,以及他为什么敢跟王彬说心里话,咱们还得从1946年2月说起:当时胶东军区副司令员王彬代表胶东八路军在青岛与国民党和美军进行停战及维护铁路交通谈判,在谈判中,青岛警备司令丁治盘中将设午宴招待我方和美方代表,王彬拒绝赴宴,在美军代表雷克上校百般劝说下才勉强应约,刚开席又以“豪威尔中将邀约会谈”为由离开,这也让李弥有了跟“王学长”套近乎的机会。

我们细看文强和沈醉的回忆录,就会发现李弥在人情世故方面确实很有一套,甚至对起义也不是十分抵触,在淮海期间,他就一直消极怠工。

文强在《口述自传》中回忆了当时黄百韬被困碾庄圩,杜聿明让李弥派兵解围,李弥却跟杜聿明扯皮避战的趣事:“李弥的态度是:如果邱清泉派出兵力,我也派,如果邱清泉不派,我也不派。李弥说:‘我只有两个军,邱清泉有六个军,他的力量比我大两倍,他为什么不抽调力量?从我这里调个师,我的力量就更单薄了。’李弥也不肯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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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弥把皮球踢给杜聿明,杜聿明把球踢给邱清泉,邱清泉根本不接,于是在互相踢皮球的过程中,黄百韬被歼灭了:“第二天,二十五军的军长陈士章从碾庄圩逃过来了,他告诉我们,黄百韬自杀了。”

李弥和邱清泉把皮球踢来踢去,踢得黄百韬自戕、邱清泉被击毙、杜聿明文强被俘,李弥化装脱逃后,老蒋居然重建了第十三兵团和第八军,还是让李弥当司令兼军长,结果李弥在云南又成了俘虏。

当时李弥气得想跳楼,被沈醉救下来后还拳打脚踢,沈醉在回忆录《我的特务生涯·被迫起义》当一章中详细描述了李弥当时的反应:“时李弥在起义通电上签字以后,回到被软禁的房内,抱头痛哭了一场,准备从四楼窗口跳下去。我忙走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经过再三劝慰,他才慢慢平静下来,气愤地说:‘要起义,老子自己不会起?要等别人牵着鼻子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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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弥不像邱清泉那样一根筋,所以该跑就跑该装就装,伪装术加神行功,当他再一次逃掉,沈醉和文强对李弥的评价都很有趣,文强更是直接说在淮海战场上,李弥就不想打了:“李弥一天到晚看着邱清泉,邱清泉怎么办,李弥就怎么办。李弥表示:‘力量比我大两倍的都不突,要我去突啊?’李弥也按兵不动。”

杜聿明在《淮海战役始末》中也说,当时李弥已经动了投降的念头:“有一天晚上,李弥打电话来说自己收到了劝降信,我认为劝降的事,李弥大概不便说,就说:‘你看着处理好了。’李一再说‘(劝降信)有些道理,送来你问问,他(带信的蒋军军官)也许会说的。’我同意了。李弥第二天送那人来,并带有一封信。我想如能保全两兵团部队的话,也可以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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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弥很“机灵”,明知打不赢的仗绝对不打,通过王彬的回忆,我们知道李弥在内战没有全面开打的时候,就已经给自己留好了退路。

李弥邀请王彬夜间到自己家里做客,一再强调“完全是私人性质”,参加夜宴的也只有他的两个心腹师长。

李弥先是道歉,然后一再申明“他不是蒋的嫡系,在蒋军内受歧视和排挤”,还说“抗战初期,蒋曾派一个中将住在他的司令部,监视他达两年之久”。

李弥跟王彬大倒苦水:“我是云南的少数民族,在军界吃不开。人家的军队夏有单冬有棉,武器装备供应也好。我们第八军经常是夏天到了,单衣发不下来;还得穿棉衣,冬天来了,往往又没有棉衣穿。”

王彬当时觉得李弥讲这些话未必出于真心:“他毕竟是个狡猾的军人,在战场上取胜不了时便想以就地安定来保存实力,将来打起内战,蒋军也未必能取胜,还是留条后路的好。”

李弥招待王彬,足足聊了两个多小时,大多数时间都是王彬在讲,李弥在听,那两个作陪的师长也有些被打动了,那场夜宴,几乎可以说是“尽欢而散”。

王彬的判断果然没错:李弥一方面盛情宴请胶东军区副司令员,一方面又命令手下向八路军根据地发动进攻,结果仅在同年7月到12月间,就被歼灭了两个营和一个团,那句“我是被你们打怕了”,又一次应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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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料对李弥的评价褒贬不一,但是看了沈醉、文强、王彬的回忆录,笔者忽然发现李弥的身上,似乎有一些吴敬中的影子——吴敬中在历史上确有其人,而且也真当过保密局天津站站长,他在电视剧《潜伏》中的表现,以及在沈醉的描述中,确实跟李弥有几分相似:都是想左右逢源,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李弥左右逢源东奔西跑,最后一直跑到了缅甸,他的经历要是都拍成电影,应该跟史泰龙的《金蝉脱壳》系列有一拼。

不管怎么说,李弥也曾是一员抗战猛将,他在内战中表现拉松、一路狂奔应该如何评价,就只能交由读者诸君:在您看来,李弥到底是不是老蒋嫡系?他在青岛跟王彬副司令说的那番话,究竟有几分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