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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水而居

文/夏远蓉

对于生长在三峡的孩子而言,山水早已经司空见惯,物质匮乏的童年是他们无声的成长伙伴。孔子云“智者乐水。”老子说“上善若水。”古代先贤处人生失意时往往寄情于山水之间。

儿时推门便见奔流不息的大宁河,从小听着爷爷讲述他做纤夫时的各种奇人异事,随着机动船的轰鸣讲故事的声音越来越小,故事情节逐渐模糊。现在呀,完全沉寂在岁月中。每每雨季来临,山洪暴发将清澈见底的大宁河变得凶残咆哮。母亲告诉我,定是哪个地方蛇在走蛟,成蛟后又要修炼数年,最终成为可上天入海的龙。我的童年就是在这些故事中一晃而过。我对水的情感不言而喻。

回望我的成长,一直是沿着长江逆流而上。前年底我成为母亲,因为孩子年幼,去年的暑假旅行让我很难抉择,在爱人的提议下,我们带着仅十个月大的儿子开启了一趟三峡之旅。从朝天门码头登船到湖北宜昌秭归县,五天四晚的旅行,让身心真切受到了大自然的抚慰。游轮行驶在宽阔江面,两岸苍翠欲滴的植被奋力鼓掌,凉风徐徐而来。此刻,在天地的素笺上,长江之水是那灵动飘逸的墨痕,用至柔之躯勾勒万象,晕染出三峡儿女的诗意生活。尽管我生长于三峡,却从没去游览过三峡,而这场三峡之约,虽迟终至。

我出生时三峡大坝还未修建,长大后从他人口中和书本中得知那时三峡两岸重峦叠嶂、壮美险峻。想必那时长江浩荡,铺展千里锦绣,帆影穿梭,渔歌互答,江风携着两岸的稻香、红叶,把温婉与繁华一并输送,孕育出勤劳的巫山人,滋养出璀璨的大溪文明,点亮了岁月的眼眸。才有了郦道元笔下“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的感慨,李白笔下“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愉悦。我进城上高中后第一次登上文峰观俯瞰长江,眼前早已经是一片高峡出平湖,神女应无恙的景象。无论是曾经壮美险峻的三峡,还是如今高峡出平湖的模样,三峡的孩子爱三峡,是根植于血脉的信仰。

2020年国庆和好友自驾川西,因天气缘故,几经折腾终于到达了若尔盖县。次日,东方还未泛白,我们起了个大早,直奔目的地——唐克镇黄河九曲第一湾。顺着黄河栈道步行许久,也不觉寒冷。沿着上行阶梯向上爬,海拔越来越高,我们都爬得气喘吁吁,终于到达了顶点。太阳已在东边露出大半个脸,仁爱地将光辉洒向世间。黄河与太阳认真地在我面前上演了一出精彩的歌舞剧,印证黄河之水天上来的赞誉。

黄河九曲第一湾更像是黄河的少年,恬静蜿蜒,顺势而下。黄河奔涌,裹挟着黄土高坡的豪迈,到壶口瀑布时已是壮年,浊浪排空,声震九霄。每一朵浪花都怒吼着千年的沧桑与抗争,它是华夏民族滚烫热血的映照,在历史的深壑里奔腾不息,刻下永不磨灭的图腾。

与激烈的黄河相比,今年暑假看到的大理洱海,则是静默的处子。她躺在点苍山的怀抱中,静谧地沉思着。洱海如诗,淡妆浓抹总相宜,春日柳烟缭绕,夏日荷花映照,秋月溶溶洒银辉,冬日繁花不殆,它把四季酿成了一坛醉人的佳酿,藏着纳西族和白族的烟火日常,引得游人竞折腰,用相机拍下无尽眷恋。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还有那大海,是世间湖泊河流的终极归宿,是生命的浩瀚摇篮。晨曦破晓,金芒铺海,波涛翻涌着希望的曙光;日暮西垂,霞光染浪,海面似燃烧的美梦。它时而温柔,轻吻沙滩,留下贝类作馈赠;时而狂怒,掀起惊涛骇浪,宣泄着自然神秘且磅礴的力量,让万物在敬畏中感受其深邃灵魂。

水,无骨却能塑形,无味却能入世间百味。它是生命的源流,文明的脉络,用不息的流淌,诉说着宇宙的密语,以盈盈之态,润泽千秋,永不停歇地书写着天地间动人的篇章。

现在,我家住在滨江路,行走不到三百米便是长江。在长江的臂弯里,我无比安心。依水而居的日子,节奏慢得能听见心跳的声音。

作者简介:夏远蓉,巫山县作协会员,小学语文教师。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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