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黎刚:爱康集团创始人、董事长兼CEO,先后创立艺龙网和爱康集团两家纳斯达克上市公司,目前还担任北京健康管理协会副会长。
2024年度行业领军
他是从不轻言放弃、保持赤诚的连续创业者,探路民营体检行业二十载。他也是不畏挑战、勇于探索新领域的跨界者,既能通过数据洞察疾病趋势,也敢于站到脱口秀舞台上科普健康知识,为时代与行业精准把脉。在人工智能与精准医疗技术飞速发展的今天,他致力于推动优质医疗资源与服务普惠,为客户提供全方位、全生命周期的健康管理服务,构建 AI 时代的“赛博体检”,以科技创新不断推动行业革新。
在体检中心,每一张X光片、CT片和心电图都会实时传输到云端,被AI软件读取并初筛后,再推送给相应医师进一步诊断,甚至还可以为患者对接三甲医院的医生,这种“赛博式”的体检,在爱康已成为现实。
然而,在21世纪初,体检作为一项医疗服务只有少数人在用。当时,国内院外体检行业还是未经开垦的“荒地”, 一些体检中心在提供初步的体检之后,也缺乏后续服务。
这样的背景下,2004年,在北京酒仙桥蓝涛中心,张黎刚创立了爱康网,帮助企业对接体检中心,“一站式”的体检外包服务开启了国内院外体检的先河。
20年后,2024年12月,北京爱康智汇康云大会上,张黎刚面对全国上百家体检中心的主任、院长宣布,在人工智能的驱动下,爱康已经从一家偏传统的体检机构,成长为一家基于医疗大数据云端服务的健康管理集团。
作为国内院外体检头部企业的创始人,张黎刚这样评价自己的公司:“我们可能是医疗服务机构中最懂互联网的,也是互联网公司中最懂医疗服务的。”
从“检”到“管”不断外延
成立20周年的爱康集团,亲历了中国院外体检行业从萌芽到快速发展的全过程。
20世纪90年代末至2000年初,部分体检科从医院分离出来形成单独的体检中心,中国的健康体检逐步成为一个独立的产业。2004年,爱康网正式成立,开始为企业提供体检外包服务,并很快拥有了多家500强企业客户。2007年,爱康网与国内起步较早的连锁体检机构上海国宾合并成为爱康国宾,建立起国内第一家互联网+体检服务的平台公司。
公司规模日益扩大的同时,张黎刚敏锐地观察到国人对体检服务的要求越来越高。早在十年前爱康创新地在行业内首次推出个性化体检套餐,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提供尽可能精准的服务。
但张黎刚仍然不满足于传统的体检模式:“体检后等了好几天,只能拿到一个看不太懂的纸质报告。”2017年,从客户角度出发,爱康以战略升级的方式首个推出有人“管”的体检,为客户提供报告解读、重大疾病风险提醒以及绿色就医通道服务等。
随后几年,爱康以体检筛查为起点,帮助客户建立起筛查、诊断、治疗、疗养一站式的健康管理解决方案,让健康管理版图持续外延。
张黎刚介绍,传统体检中心停留在检测层面,现行临床医疗体系更多聚焦的是治病,两者之间的疾病风险往往处于无人管的真空地带,爱康希望通过人工智能+医疗大数据,连接筛查、诊疗和康复全链条,在疾病预防关口发挥更大价值和作用。
以骨科为例,2023年12月,爱康率先在业内将基于人工智能的下肢关节健康评估纳入健康体检中,打通骨关节预防医学与临床的“最后一公里”,将原本只有在三甲医院骨科临床科室才能做的检查和诊疗,通过体检中心的入口普及至“寻常百姓家”;并可通过AI为需要做骨关节置换的患者精准匹配人工关节和提供后续手术方案。
从疾病筛查转向健康管理,是中国体检行业必然的发展趋势。张黎刚介绍,爱康近年的发展方向,就是从单一的体检走向一些垂直领域,聚焦特定人群和疾病的健康管理,特别是医院还无暇顾及但是有很大需求的领域。
2022年开始,爱康先后试点创立了针对心肺健康的爱康心康中心、爱康青少儿健康成长中心、针对女性乳腺健康和宫颈健康的爱康·她中心,以及爱康体系内首家集“身心检评、康疗休养”于一体的爱康悦养中心,在面向全人群的常规健康管理服务基础上,不断满足妇幼、老年及其他特定人群的健康需求。
此外,针对日益严峻的肥胖危机,2024年11月,爱康在全国成立了20余家减重门诊,并在民营体检机构中率先引入了丹麦生物制药公司诺和诺德的“减肥神药”司美格鲁肽。
与此同时,爱康也在寻找新的增长点。“目前体检占爱康营收比例的八成,”张黎刚表示,“未来将把口腔打造为线下第二大业务,建立起一个‘口腔预防+精准治疗’的服务体系。”
“最懂互联网的医疗服务企业”
2024年5月播出的《爱康AI智爱之夜》中,西装笔挺的张黎刚在舞台上提到PNPLA3基因型是GG型的人属于高危型,要比正常人患脂肪肝的概率高2倍以上时,他用抑扬顿挫的语气说:“我们看这个基因的缩写,P-N-P-L-A,怕你跑了啊。”
这是爱康集团和张黎刚敢于创新、跨界的一个缩影。就像张黎刚所说,爱康集团可能是医疗服务机构中最懂互联网的,也是互联网公司中最懂医疗服务的。
近年来,医疗行业成为人工智能应用最快的领域之一。2024年1月,全球权威医学杂志之一的《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专门推出了关注人工智能医疗的子刊,医疗人工智能化成为公认的趋势。
而爱康从发展初期,就一直重视医疗技术和数字化技术的应用。张黎刚介绍,与三甲医院的体检中心相比,在人工智能、医疗大数据、基因检测的应用方面,院外体检中心的步伐更大更快。
从2018年启动iKangAI+计划至今,爱康陆续推出了覆盖眼底、乳腺、心脏、脑血管等专项筛查的10余款人工智能产品。据行业从业人员估算,相比国内医院的体检中心,爱康平均提前了3—5年开始应用这些新技术。
为何爱康能率先将新技术应用到体检中?张黎刚认为,这源于公司对技术的持续关注。“爱康从创立以来一直坚持‘以质取信’,在严格把关医疗质量的基础上,创新是爱康最重要的工作,尤其是在医疗服务模式的创新上。”
从报道和论文中看到最新技术后,张黎刚会在调研后将其认为有价值的技术应用推向市场,“很多创新来自小公司,而很多大公司往往看不到这些小公司,但是爱康时常能看到,并进而看到未来”。有着哈佛医学院生物医学学习经历以及中国第一批互联网掘金者背景的张黎刚, 对生物医学进展及互联网技术革新有着更为敏锐的洞察力及精准的把控力。
一些最新技术的应用,是张黎刚亲自“挖”出来的。2018年,看到国内医疗器械公司鹰瞳科技在眼底筛查方面的技术突破后,张黎刚却在网上搜不到鹰瞳创始人的任何信息。“这太奇怪了,对于初创公司,当公司还没有知名度、公信力时,一般都会介绍创始人,以创始人的资历来建立公司的可信度,但是在网上找不到鹰瞳创始人的任何信息,也就不太确定鹰瞳的技术与实力到底如何。”张黎刚说。
于是,爱康团队直接给对方前台打了电话,“起初还被误认为是竞争对手在打探消息”。目前,这项通过拍摄眼底照片评估多种疾病风险的技术每一年有超过100万人使用,并已累计完成了超过500万人次的检测。在全球范围内,超过3000万人次已经应用了鹰瞳这项技术进行了检测,而爱康引领并推动了整个体检行业对于该技术的应用。
为了全面应用人工智能、医疗大数据,并给客户带来实时服务,2021年,爱康率先将医疗服务系统迁移到云端,建立起体检行业的第一个千万级用户云平台,迄今汇聚约7000万体检大数据。通过AI阅片,医生的判断准确性进一步提升。对于体检中的重大异常,爱康用小程序和短信实时提醒客户,并进行检后的跟踪,为客户提供高质量、个性化的健康管理服务。
爱康能成为“最懂互联网的医疗服务公司”,与张黎刚的个人性格和经历不无关系。
20世纪80年代末,他考入复旦大学生物系,大三那年,他做出令人意外的决定——退学奔赴美国,读完本科。在经历两年多的工作磨砺、三次申请的波折后,他终于进入哈佛大学医学院攻读生物医学博士学位。然而,学业中途他再次转身,回国踏上创业征程,创立了当时最大的两家互联网旅游服务公司之一的艺龙网。
回国后,张黎刚前后成功创立了两家美国纳斯达克上市公司。对他而言,“敢想敢拼”早已不是创业路上专属的标签,而是生活里的常态。
创立爱康,源于哈佛医学院教授在2003年互联网泡沫破裂之后不经意间的一个建议:“Lee,要不要考虑做医疗?”当时的张黎刚从未想过自己会进入医疗行业,回国是为了做互联网公司的。但在哈佛医学院的经历,让他深感中美医疗水平之间的差异,几经思考后决心投身体检行业,以期通过创新科技驱动健康与医疗服务模式的变革,提升国人的生命质量。
深耕健康领域多年,张黎刚深知“防患于未然”的重要性。但他发现,大众对体检的重视远不及预期,很多人的理解还停留在传统的体检项目上。纵使医疗技术与诊断方法持续进步,许多人仍把体检当“体温计”,只看有无疾病,即便指标异常也不调整生活方式。
为此,张黎刚积极在科学综艺、访谈等诸多场合,用实例为体检预防“正名”,让大家认识到体检不仅是查病,更是开启健康生活的指引。
“时代的机会来了,做有意义的事”
“二十年来,院外体检中心从行业‘配角’正在逐步成为预防医疗的‘主角’之一,它与公立医院体检中心共同承担起为大众提供健康体检的使命。”张黎刚表示。
当前,爱康每年为近1000万客户提供服务,张黎刚介绍,根据北京市卫生健康委下属机构的统计数据,北京市每年统计到的体检人数为500多万,爱康在北京服务了约170万人,“如果北京市卫生健康委的统计数据是完整的话,北京人体检,每10人中就有超过3位是在爱康进行的”。
据《中国卫生健康统计年鉴》数据,近三年,全国医疗卫生服务机构健康检查人次由4.44亿增至5.49亿,增幅23.72%,2023年中国健康体检行业市场规模已达到2356亿元,同比增长10.6%。据前瞻产业研究院核算,预计到2029年,中国体检市场规模将超过3916亿元。
快速发展的体检市场中,仍有许多不足。上海市卫生健康委员会监督所一项2022年的调查发现,上海民营体检机构医师队伍较为薄弱,一些健康体检项目也并不科学。张黎刚也注意到,近些年来许多城市的民营体检中心受疫情冲击,资金不足、客源流失,也缺少系统性的管理经验。
“目前,爱康仍然有很多城市没有布局分院,但是在当前环境下,继续扩张线下分院已不是最优解。”张黎刚介绍,爱康并不看好医疗机构的加盟模式,提供开放的运营系统与运营经验成为爱康的方案。
2024年12月6日,爱康集团宣布建立爱康智汇康云IaaS开放平台,通过iKangCloud+以及iKangOS+两大系统,将爱康的人工智能、基因检测、健康管理、体检系统以及整个爱康的商业操作系统开放给第三方体检中心和医疗机构,构建开放生态。
“通过开放系统,第三方体检中心,尤其是偏远、基层地区的医疗机构,无须投入高额资金,也能共享爱康的高效运营模式和技术,提升医疗与服务质量。”张黎刚认为,在当前的环境下,这种方式比自建线下分院进行市场扩张更为合理,也符合行业的良性竞争和发展模式。在他看来,以开放共享引领行业变革,实现优质医疗资源普惠的信念,不仅推动着体检产业生态的升级和重构,也在塑造着爱康的明天。
作为行业领军人物,张黎刚目睹了大型医药集团的兴衰,也看到了医疗市场未来的空间。他希望爱康不要得“大公司病”,也不要有短视主义。“时代的机会到了,还是要做一些有价值、有意义的事情。”张黎刚说。他对当下医疗资源紧缺的现状并不满意,并相信站在技术变革的风口上,爱康有机会勾勒出代表当下和未来的新型医疗模式。
发于2025.1.6总第1171期《中国新闻周刊》杂志
杂志标题:张黎刚:院外体检探路20年
记者:孙厚铭
编辑:杜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