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学毕业以后和女朋友签了沿海的一家单位,然后一直在远离家乡一千多公里的城市工作。
我们在那里买房结婚生子,如今孩子都上大学了。
五年前,我的父母相继去世,处理完父母的后事,我再没有回过家乡。
年初的时候二姨妈家的表妹结婚,正好公司的业务处于淡季,好请假,我便带上老婆一起回老家吃喜酒。
二姨家离我们家不过20多公里的路程,已经回来了,我就决定回老家去转转。
5年没回了,家里应该荒凉的不像样了吧?我一边开车一边想着。
妻子也在旁边担忧道:“回家的那条路没人走了,可能树都长老高了吧,还不知道车能不能开到家门口去。”
我安慰她:“实在进不去,我们就把车停在大马路边上走进去。”
我们那个村子都住的比较分散,父母走了,我们又不在家,房子常年空着,几年没人走了,估计路边的树都长起来了,妻子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从我们家步行到大路边的话,大概要十来分钟,我想着万一树长起来了,车开不进去,我就把车停在路边上,准备和妻子走路回老家看看。
但当我们进村后才发现,往我家去的那条分支的路,两边被砍的光溜溜的,根本没有树遮挡,路面上也很干净,我直接就把车开到了家门口。
没人住的房子少了些许生气,瓦楞上到处都是枯枝落叶,但好在院子里,还挺平整的,没有被杂草覆盖。
经常在一些小视频里看到很多农村人家一两年没人住满院子就长满了杂树杂草,荒凉的很。
下了车我在院子外转了几圈,才发现不是没有长杂树,好像是被人修剪过,看痕迹,可能砍了不到一个多星期。
可能是时间久了,门锁都有些生锈了,我用钥匙开了几遍都没有打开门。
妻子说打不开就算了吧,万一打开了,等下锁不上还麻烦了。
想想也是,我便把钥匙又拔了出来。
坐在门口的石台阶上,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有父亲在院子里劈柴的影子,母亲在门口晾衣服,奶奶在屋里拌着猪食,爷爷和我们坐在这个石台阶旁打扑克牌。
如今,早已物是人非。除了这栋房子,除了这个院子,一切已经回不到从前。
“三娃子,你回来啦?”我正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突然听到有人叫我。
我回头一看是村里的德才叔,几年不见,他已苍老了许多,佝偻着腰。
“德才叔”我赶紧迎上前去给他打了一支烟。
他接过烟就和我站在院子里聊起天来。
几年都没回来了,今年我终于没白给你修这条路了,还好你回到正是时候,我上个星期刚砍完。
“院子里的杂草都是你砍的吗?”妻子惊讶的问道。
德才叔说:“是的。”
“那真的太感谢你了。”
“我也是没事干,闲着也是闲着,把路边杂树杂草都给砍了,想着你们哪天回来也好直接进家门。”
“我砍了几年,今年算是没有白砍,再过几年,我老了,也砍不动了,那就没办法。”德才叔有些忧郁的说。
德才叔今年60多岁了,在村里留守的老人中,他算是比较年轻的了。
我问他村里现在还有多少人住着,他说大概三四十个吧。
他说每年都要走个把老人,估计再过几年村子里就没人了。
说到这里他有些难过,他说以前我们这个村可是附近最大的村子啊,鼎盛的时候都好几百号人了。
如今,年轻人都进城了,老的走了一部分,剩下来的也不多了,年轻人再要不回来,这个村子慢慢就没有人气了。
不过好在最近几年又有几个年轻的后生回来修房子了,他说你刚才进村路边上那栋房子就是刘奎家儿子修的。
上村那边张大婶的姑娘今年也回来修了栋楼房。德才叔兴奋的跟我介绍起村子里这些年的变化。
我和他在院子里聊了一会儿,天气也不早了,因为急着赶回城里,我便和他道别。
临走时我感谢他为我家砍了杂树和杂草,并跟他说年纪大了,以后也不用帮我砍了,我也很少回来。
他说砍得动,我还是要帮你砍的,以后砍不动就没办法了,你们年轻人要谋生活,要去城里赚钱,养家糊口,不能守在这个小山村里,我们这些老的没事就替你们守着这个家,把路修一修,让你们想回家了,还有家可回。
这村子以后还指望你们这些年轻人呢,你们以后还回来,这村子就还在,以后都不回来了,这村也就没了。
听了德才叔的话,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望着他那张布满皱纹却依旧慈祥的脸,我突然明白了很多。
那一瞬间,我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我决定要把家里的房子好好修一修。这样我们以后能常回来住住,也给我儿子留个念想,让他知道这里才是他的根。
德才叔听到我的想法后,眼里闪着光,就像看到了新希望:“三娃子,你能这么想,太好了!房子修好了,你们能常回来看看,村子也显得更有生气了。”
回到城里后,我和妻子立马开始计划修缮老屋。
几个月后,趁着假期,我们带着儿子回到了焕然一新的老家。
儿子在院子里开心地跑来跑去,笑声洒满了整个院子。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模样,心里暖洋洋的。
无论我们走得多远,家乡永远是我们最温暖的港湾。
我给儿子留下的,不仅仅是一座房子,更是一份对家乡的深深眷恋。
以后,我要常带儿子回来,让他感受这片土地的美好,记住这份来自祖辈的根。也让家乡,永远有我们可回的家。
老话常说:“树高千丈,叶落归根。”家乡,是我们永远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