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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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是皇后的亲生女儿时。

我还在西北大漠领兵打仗。

大破敌军后,我满怀期待地回了宫。

却看到皇后揽着假公主说:

「废妃教出来的东西,不知心肠该有多恶毒。」

后来,我带兵回朝。

坐在龙椅上把玩手里的玉玺。

望着皇后怨毒愤恨的眼神,我笑:

「儿臣向来孝顺,不行一下恶毒之事,岂不让母后失望。」

1

朝廷来了消息。

我洗净一身脏污的血,才敢拆了皇后的信。

信上说,乳母将我同夏侯椿抱错了,我才是皇后的亲生女儿。

一时间,我思绪千回百转,一切都有了答案。

为什么从小废妃就不爱我。

打得我浑身青青紫紫,骂我是贱胚子。

又为什么,她临终前,逼我立誓,要保护夏侯椿一生平安喜乐。

我忽略了皇后字里行间冷冰冰的语气。

还有大段大段的「我养了小椿这么多年」、「切不可怠慢小椿」。

我的心中只有喜悦,只想早日回京,同亲生母亲相聚。

带着这股激动,我大破匈奴,急着班师回朝。

然而,当我带着二十万大军行至京城外,城门却紧闭不开。

身后的副将尉迟守正有些气愤,仰头冲城墙上喊:

「将军战胜归来,还不开门迎接!」

「奉圣上的令,将军进京前需要先解甲。」

此话一出,军中将士骚动起来。

历来只有败军之将进京才需要解甲。

我大胜而归,却让我卸甲。

这是对我的极大羞辱。

尉迟守正低声咒骂了一句。

我神色未变,下了马。

众目睽睽之下我脱掉了铠甲,仅着一身素衣,入宫面圣。

「你不该如此忍气吞声的。」

尉迟守正怒火未消,在我身侧碎碎念。

「在军中一呼百应的少年将军,一进宫便成了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着实是近乡情更怯了。

刚到勤政殿外,便听见父皇爽朗的笑声。

我的心情明快了些。

正要推门进去,他们的话使我如入冰窟。

「雪姐姐才是娘亲的亲生女儿,如今又立了战功,父皇母后往后不会再喜欢我了。」

妹妹夏侯椿伏在皇后膝上,小意撒娇。

「净说傻话。」

皇后轻抚着她的长发,笑着嗔她。

「母后带了你十七年,日日嘘寒问暖,我们之间的情分岂是她可以比的。」

皇上举起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夏侯雪不过是父皇手中的一柄杀人的刀,你却是我金尊玉贵的公主。」

守在勤政殿外的太监低垂着头,不敢看我的表情。

我深吸一口气,脸上勾勒出一个完美的笑。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我向他们行了礼。

多奇怪,方才他们还言笑晏晏。

我一进殿,气氛就仿佛凝固了。

皇帝冷冷地扫我一眼。

「起来吧。」

我原本准备了许多话要对他们说。

譬如西北大漠如何壮观,我在战场上多么凶险。

知道皇后是我的生母后,我有多么开心。

可是忽然,我什么也不想说了。

2

家宴上。

夏侯椿一会撒娇要皇上帮她剥虾。

一会仰着脑袋让皇后为她擦去嘴角的污渍。

我望着他们其乐融融的场面,感觉自己像个外人。

往常,我班师回朝后,会第一时间上交兵符。

这次鬼使神差的,我将兵权攥在了自己手中。

「哎呀,母后,今日是八月初十。」

夏侯椿从皇后怀中起身。

「是女儿生母的忌日。」

她忽然掩面哭起来,当真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父皇重重地撂下筷子,清脆的一声响。

「她处处算计,给你母后下过毒,这样的生母不认也罢。」

说着,他矛头指向我。

「废妃未曾养过椿儿一日,椿儿却性情纯孝,把废妃的忌日记在心里。」

「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可曾记得吗?」

我垂头苦笑,眼神掠过自己的左手。

那里有一道很深的疤痕。

新生出的皮肉粉嫩,将要伴随我一生。

这是废妃留下的。

那时她病重,我在床前伺候汤药。

她用簪子狠狠刺了我一下,目眦欲裂地盯着我。

「为什么痛苦的不是你!」

她厌恶的眼光我历历在目,实在不能对这样的母亲有多余的感情。

但我不愿同父皇争执,垂首应道:

「儿臣稍后便为她烧些纸钱。」

「真是晦气。」皇后冷哼一声,「废妃都教过你什么?害人的本事吗?」

「我十月怀胎生你出来,你却要去祭拜伤母仇人。」

我实在有些疲乏了。

微一偏头,视线恰巧与夏侯椿对上。

她的眼睛真清澈啊。

我时常想不通,为何世间会有如此无忧无虑的人。

不像我,生母与养母,没有一个爱我。

即便在战场上,胸口被捅了个对穿,也无人在意。

现下,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应当是渗血了。

身体的疼痛让我有些许烦躁。

「父皇说儿臣不记得废妃忌日是不孝,母后又不允儿臣去祭拜她,儿臣应当如何,请父皇母后明白示下。」

我的呼吸都染上了炙热。

「皇姐!」夏侯椿惊呼一声,「孝是天地大道,皇姐怎可如此同长辈说话!」

她的杏眼圆睁着,似乎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看看椿儿多懂事,你呢?」

父皇勃然大怒,大手一挥,将桌上杯盘都扫在地上。

「来人!」他怒喝,「夏侯雪不孝不义,不忠不悌,杖责三十,送出宫去!」

我抬头,看到母后站在他身侧。

她望着我,像是望着一个猫儿狗儿。

不带一丝感情。

我大伤未愈,如何经得起这番折腾。

打了不过二十杖,我便晕了过去。

但他们不知道,习武之人处处都会留心防备。

我就算晕厥,识海也很清明,能觉察到外在的动静。

因此,我将太监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晕过去了,别打了吧,毕竟是皇后娘娘亲生的公主。」

「嗐,椿景公主吩咐过了,不要留情。」

我的妹妹,对我当真厚爱。

3

再醒过来时,我已经回了平日住的将军府。

尉迟守正没有陪在我身边。

我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起身出门寻他。

推开书房门,里面却不止坐着他一人。

还有好几位追随我的将军。

尉迟守正赶紧过来扶我。

「你背上伤得太重了,不该贸然下床的。」

「哪有那么娇气,战场上吊着一口气不也要杀敌吗。」

我无所谓地笑笑。

这群将军却很为我鸣不平。

「您平定匈奴之乱,立下了赫赫战功,皇上连一句嘉奖的话都没有,实在是寒了将士们的心。」

「是啊,当初我们在战场上,粮草都供应不及时,我当是朝廷遭了饥荒。」

「如今回来一看,他们锦衣玉食纵情声色,只是不关心我们的死活罢了。」

「这样的朝廷,留着有什么鸟用!」

他们都是暴脾气,说着说着就要拍桌子。

「闭嘴!」我呵止他们。

「你们说的话被人听去,拿住了把柄,是要杀头的。」

「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万事谨言慎行。」

「骠骑将军你闹得最凶,你不想活命可以,你府上三百余人的命,也要葬送在你手里吗?」

大家怔怔地望着我。

「大家说的句句都是实言,军中积怨已久。」

尉迟守正出来打了个圆场。

「将军素来都会为我们主持公道,也请将军三思,效忠这样的朝廷是否值得。」

我背过身去。

「当年我被废妃虐待,是忠勇侯救了我,教我习武。」

「老师临终前涕泗横流,嘱托我要守好夏侯家的江山。」

「老师说,为人臣者,忠义孝悌,忠是第一要义。你们都忘了吗?」

众人皆垂首,沉默不语。

「守住夏侯家的江山可以,将军您不是也姓夏侯吗?」

尉迟守正深深地望向我,眼底泛起寒光。

4

「将军,椿景公主来了。」

好不容易安抚好这几位部下,将他们送走后,下人便来传告。

我体力实在有些不支了,躺在床上,由着尉迟守正为我轻揉太阳穴。

「让她进来吧。」

话音刚落,夏侯椿便带着两串冰糖葫芦进来。

脸上一派天真无邪。

「父皇怎么如此狠心,让皇姐受了这么重的伤。」

她眼角带泪,端的是梨花带雨。

我却只记得太监口中那句「椿景公主吩咐过了,不要留情」。

「我受重伤,还是托你的福啊。」

我斜斜地乜了她一眼。

她瑟缩一下,靠我靠得更近了。

「皇姐是在生我的气吗?」

她牵住我的手。

「我只是想着,让太监将气势做足了,父皇母后才能看到皇姐悔过的诚心。」

她的身子柔柔软软,带着一股海棠香气。

我被废妃苛待时,也曾用破布条做成娃娃,幻想自己有个可爱的妹妹。

我的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些。

「很用不着,你回去吧,以后莫要再来了。」

她黏我黏得更紧。

像是我曾经的幻想成真了。

那个破布娃娃变成了人,眨巴大眼睛望着我。

「皇姐今日喝药了吗?那些中药苦死了,我特地给皇姐带了冰糖葫芦。」

我有些信不过她,默不作声地接过冰糖葫芦,并不吃。

「皇姐信不过我吗?」

她的眼泪像水一样,说来就来。

「父皇母后嘱咐过了,往后我们二人要像亲姐妹一样相处,我才来找皇姐的。」

我心中一酸,凑近闻了闻,没有用毒的痕迹。

咬下一口,醇厚的糖浆裹住酸涩的山楂,果真酸甜得宜,开胃得很。

夏侯椿冲我温柔地笑了笑。

我以为这是我们姐妹情的开端。

可到了半夜,我腹痛如刀绞,猝不及防地呕出一口血来。

5

太医来查验过,说冰糖葫芦没有问题。

只是我喝的药里面,有一味夜交藤。

同山楂药性相克,严重时可使人丧命。

「臣还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太医踌躇半晌,还是说出了口。

「椿景公主曾经来过太医院,翻看了我们给您开的药方。」

我咳嗽不止,尉迟守正用帕子为我擦拭,探到了一手的血。

「我的好妹妹啊。」我喃喃自语。

或许我天生亲人缘薄。

无论是父母还是姐妹,体内都留着和我一样的血,却处处对我为难算计。

此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待身体稍稍好转,我入宫去求见父皇母后。

「朕政务繁忙,你无事便别总进宫。」

父皇很厌烦地看了我一眼。

「你母后身子不好,见到你会想起废妃的狠毒手段,别让她见了你伤心。」

我心中一梗。

虽然听这些话听过许多,还是难免伤心难过。

或许做子女的,骨子里便对父母有濡慕亲近之意。

所以才会像飞蛾扑火一样。

哪怕得不到任何回应,也一次次靠近他们。

我缓了缓心神,将夏侯椿的所作所为向父皇和盘托出。

「你住嘴!」

母后不知在勤政殿外站了多久。

听到我说夏侯椿给我下毒,她按捺不住,冲过来扇了我一掌。

那一掌用力极大,在我脸上留下了个清晰的指印。

「臣所说的句句属实!」我恨恨地回望她。

明明我才是她亲生的孩子,为何她连给我主持公道都不愿?

「当年,废妃就是这样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皇后疾言厉色。

「你果然是她带出来的,心肠一模一样的歹毒!」

「椿儿生性纯善,不过是想给你送一串冰糖葫芦,也要遭你这般猜忌。」

父皇揽住母后的肩膀,同她一起指责我。

「说不定是你自己杀人如麻,天要收你的命!」

我怔怔地望着父皇。

是,我手上沾了太多人的血,死后一定会堕入阿鼻地狱。

可这是为了谁啊?

我辛辛苦苦守护夏侯家的江山,到头来却成了他们刺向我的利器。

「父皇,母后,不要气坏了身子。」

夏侯椿跑过来揽住母后的手,为她拭去眼泪。

「都是女儿不好,女儿只是想着,皇姐喝了中药,嘴里会苦……」

「女儿再也不自作多情,去亲近皇姐了。」

望着他们一家三口亲密无间的样子,我忽然失语。

这一刻,我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破碎。

那是我对家的期待与向往。

6

秋冬轮换,大雪纷飞。

我不愿再入宫,同父皇母后吃些没滋没味的饭。

索性借口称病,打算和尉迟守正,还有军中将士一起吃个热闹的年夜饭。

大家热火朝天地吃到一半,宫中忽然来人请我。

我只得自罚了三杯,在尉迟守正担忧的眼神中匆匆进宫。

「身为子女,在年节里不知道给父母请安,还要朕去请你。」

刚进宴厅,父皇手中的酒盏向我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