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若要增一友,我一定选柳。
文友杨海燕写过一首关于柳的五律:春至芽先发,秋来叶后凋。披霜柔万缕,沐雪韧千条。松柏逊娇媚,竹梅输肃萧。岁寒增一友,画苑更妖娆。
有何高德,配得上“岁寒之友”的名望?其实,友人在诗中已阐释得很清楚了,那就是其在岁寒之境的姿态——披霜柔万缕,沐雪韧千条。初看,它是柔弱的,但在凛冬面前,它的风骨才充分显露出来。这让我想到世间所有的母亲——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弱柳扶风,我们习惯了这样的柳,殊不知,它还有另外一番样貌。婀娜却不娇弱,多姿却不轻佻,这像不像忽然间见到的另一个自己?
儿时,陪着母亲在河边洗衣。初春时节,万物蠢蠢欲动,空气中满是沁人心脾的新鲜味道。鸭子们三五成群,如下饺子一般,纷纷跃入河中。岸边,柳枝初发,如小女子临镜梳妆,风吹过,亦如书者的狂草。母亲说:“柳树,就是这么低着头慢慢长高的。”我想,我生命中低调谦逊的性格,多多少少是受了母亲这句话的影响。柳树让我懂得,在人间低头走路,不为捡到一枚硬币,只为绕开一些污秽和绊倒你的事物。
岁寒之下,柳的叶子渐渐就掉光了。可我们有理由相信,它这一刻的一无所有,必将成全他日的柳暗花明。我们存在于脑海中的画面是,冬天命令柳树交出最后一片叶子,柳树瑟瑟发抖,留不住最后的尊严。真实的画面是,柳树上的叶子,欢快地跌落枝头。它们要给雪花腾出位置。雪花落上来,为柳加冕。
柳有柳的情操,柳有柳的风骨。故而,岁寒若要增一友,我一定选柳。
文字编辑:钱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