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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墨泼向虛空
——《禓》
★ 美女妖且闲
——《美女妖且闲》
★ 雪花与桃花同在
——《绝句(回乡偶书)》
★ 那些无法赞美的赞美着世界
——《那些无法赞美的赞美着世界》
★ 多少诗歌也不能改变一个乱世,多少月亮也造不出一个你。你年轻时,诗歌也年轻。
——《李白》
★ 美只是事物的一半
——《美只是事物的一半》
★ 一只鸡蛋的内部,真实在叛乱
——《剑和鞘》
★ 静!那是雨打在万物身上的声音
——《滳》
★ 我是诗人,不过还没有学会写诗
——《诗歌的艺术》
★ 你用眼睛歌唱,
用手指哭泣。
——《咏而归》
《乘一根刺穿越大海》
木 叶 著
作家出版社
新书介绍
《乘一根刺穿越大海》是木叶正式出版的第一本诗集,是木叶30年诗歌创作的一次萃取与整体展示,分为“对现在的回忆”、“漫长的序章”和“时间晶体”三辑,涉及对古典与原典的致意和重新发现,也有带着先锋精神的新思和新的律动;有3至5行的当代绝句,也有百余行的小长诗和几百行的组诗;触及诗学本体、语言困境,也包括对人生人性、意义无意义的省思。作者在较长篇幅的作品中,挑战更多的意义或无意义、纯诗或非诗,同时,探讨诗歌的自由与仪式感的问题,有破有立,走得越久越意识到要关注语言的形式就像关注“人类命运的形式”,并且“需要在形式上抵达某种深度”(威廉斯语)。此外,布洛克的话也带来启示:“诗歌最难传达的意义往往是通过整首诗的音乐和音调揭示出来的。”就此,诗歌中一些人与物分裂了“我”的主权,一些字与词托身于万物,一些伤疤与俗常变成了翅羽,一些笑声与沉默化作了刺,美在变得可疑的同时变得强悍而缭绕,恶与罪则不是不可以被蔑视被打败被改变……作者失落,振奋,提醒自己淡然。敞开。然后。祈愿。
作者介绍
木叶,本名刘江涛。诗人,批评家。1974年生于北京,毕业于复旦大学历史系,现为《上海文化》编辑,中国现代文学馆特聘研究员。著有随笔集《那些无法赞美的》、评论集《水底的火焰:当代作家的叙事之夜》,主题访谈集《先锋之刃:一份新世纪文学备忘》等。编有金克木集《梵佛间》和废名集《少时读书》。自印有诗集《云》(1997)和《白色的乌鸦》。获中国时报文学奖·诗歌评审奖。受邀参加多米尼加国际诗歌节(2024)。
文章试读
|第一辑|对现在的回忆
(2024—2019)
修改一首上个世纪的诗
……终于坐下来修改一首上个世纪的
诗。改了便会好吗?春天能修改一朵桃花
吗?一个人能修改自己吗?这个世纪
能修改上个世纪吗?只是真快,
没好好抱抱妈妈,没在活动时谈谈自由和爱,
新世纪就过去了四分之一。如同犯下罪过,
然后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宽恕了自己。
也算不得宽恕,仅仅是雪覆盖了雪。耻
在脸上化成胶原蛋白。车过南京西路,
收到微信:“她将去美国,聚吗?”
美国不远,她也曾不远。
有些事就像这诗稿,漫漶而尖锐。
有一种泪水你无法修改。有一种
面目全非你无法修改。有一种梦想和疯狂
你无法修改。坐下来和曾经的自己相对,
谁也没做声。上个世纪你还是少年,
和萤火虫赛跑,和一块红布醉到天明,
易于愤怒,却不知道将有一个太阳没心
也没肺地升起。有一颗子弹将缔造盛世,有
一种暧昧无法修改,有一种“新”无法修改。
冬虫夏草涨了,墓地涨了,房子涨了又落,
荷花笃定,荷尔蒙赞美夜晚,然后
瞟了你一眼。这多余的诗意!
多余即真理,你无法修改。
你无法修改。终究坐定,
回到草稿。世界从一串数字和俗语走出。
一枝红杏,两手空空,
满腹牢骚,口齿生香……
诗的中间部分越改越灰心,仿佛
一场以失败为算法的大奖赛。
一丛芦苇的战栗正助长一个黄昏。
上个世纪盛产灾难,人类因极端的梦而迷狂,
因餍足而匮乏;这个世纪创造着新的灾难,
大楼起飞,撞向一架飞机;嘴巴和大脑
起飞,撞向一根棉签;人类起飞,
撞向看不见的力。人工智能正在
修改一束光。光速时快时慢。
此刻,不急于做些什么。当一首诗化作
另一首诗,那些不可改变者改变着我们。
风斜着吹过来,一滴雨修改着大海,
一个词修改着词典,一条鱼剔除了一缕缕
嫩肉将一副完美的骨架归还给时间。
一些陈词和滥调正刷新着世界。
“一切诞生于爱”,这名言不影响有些斩首
在头脑内部完成。世界戴上面具,得到
诗。世界变得赤裸,得到诗。世界
覆盖世界,得到诗。世界
减去世界,得到诗。
上个世纪的雨停在此刻,像思凡,像来生。
2014年,2024年
大 海
集齐了七个自己,
你终于来到小城霞浦,
看见一滴水里的七座大海,
看见一粒沙中的七十个诗人,
却无法安静地完成一首朴素的诗,
这时,大海正穿过一滴水,
穿过自己。
2024年9月草于福建的海滨之城霞浦
李 白
关于唐,我可能比你知道得多一些,
便也多出一些悲哀与恨。
那一年,战争选择了盛世,
也选择了你和衰老。
传说中的昌隆轻轻一触就趋于崩溃,
这个民族甚至世界都在此发生巨大的弯曲。
你意识到了什么,从峰峦走出,
走向一个人,“为君谈笑净胡沙”1。
悲剧也选择了你,浪漫和现实一同卷入
“主义”的过山车:征战,下狱,流放,赦返。
于是,正史野史忙个不停,
“失节于永王”像“固穷相”一样2
混入你,败坏你,也奇异地拓展你。
你看到的自己不完整,注定会有人不断
将不利于你的事和不属于你的诗记在你名下,
你用笑声令历史变得诡谲而可信。
没有一首诗能改变一个乱世,但可以改变诗人,
高适、岑参甚或王维均有所思有所为,
但未能重新发明一种诗学,唯有杜甫做到了。
你喜欢这个有棱角的人,但似乎还谈不上爱,
或许,你和时代一样并不真的理解他。
幸运在于,你和安史之乱一起
先是震撼他升腾他,后又重重拉回地面,
改变了他的视角和语法,诗的维度与难度,
进而改变了整个汉语诗歌。
你想做侠者,也想做仙者,隐者,
你说“不屈己,不干人”,却现实得要命,
满脑子功名,又呈为一派自然,
你让权力者看到天才,及其脆弱。
你伸手可摘星辰,却不能高声语。
你的局限是从不绝望,也无杀死自己的决心。
花儿、美酒与野蛮都生长在你身上,
你狂放,与空对饮,与影同眠,
你笑孔丘,歌苦寒,梦中与童子一起扫落英,
所有的诋毁和赞美都有着伤口一样的缝隙。
你年轻时,诗歌也年轻。
噫吁嚱,君不见,这是你;
愁杀,妒杀,笑杀,醉杀,这是你;
轻王侯,轻九鼎,轻舟已过万重山,这也是你。
你很多诗是唱出来的,歌且谣,有些东西变成针。
我和你没有代沟,就像你和庄子和敬亭山
没有代沟。夜深人静时不免会想,
在宣纸上写下狂草“李白”会发生什么?
万言不值一杯水,词语依旧,
依旧在上升,在上升中坠落。
通过你,人们懂得诗歌对诗歌的解放,
也体验到诗歌对诗歌的限制。
一个声音:李白如果活在今天,
依旧意味着自由精神,弹着琵琶唱摇滚。
又一个声音:依旧会困于体制。
又一个声音:依旧会在虚名与虚空中浪游。1
你说不清故乡在哪里,也不确定父亲之名,
却于举头与低头间为乡愁定了音,
并于悲愤与豪迈间命名了万古愁。
最神秘的是,你把宇宙视为流动的房间,
光是一把钥匙,万物和人在房间中交换身份。
在无尽的变幻中,你不断
看到另一道光,另一个自己。
你自身就是一个盛世,由一个个微型乱世构成,
或相反;你是一种真,由复杂与矛盾构成;
你是一两银子,借助欲念和劳作擦洗自己;
你是一只杯子,一次次将破碎斟入完满,
或相反。多少个月亮也造不出一个你,
你将月亮抛出去,又将自己抛出去。
你谪于天,谪于地,谪于自我。
大唐是你的身体,才华都给横溢掉了。
你终究不过是一个符号,超级具体而又抽象。
在历史的分水岭,你未能重新发明自己,
却同时发明了自己的敌人和继承者,
他们模仿你,背叛你,重写你,重写世界。
就像一度失去杜甫,并注定会反复失去他,
这个世界拥有你,又不得不一次次重新拥有你。
2024年5月
绝 句
(当歌)
你哭了,你看了我写的诗,
伏在我的怀里,像月光一样。
像月光一样在人间无声地哭泣。
我这次写的是很少见的,明亮欢愉的,诗。
2024年
有人在花圈上采摘花朵
遗体告别仪式即将结束之际,
有一个人开始在花圈上采摘花朵,
悄悄地出现了第二、第三个人。
你无意看见,先是不解继而仿佛有所悟。
这花似乎已开放于时间之外。
厅很大,花圈花篮很多,
你向这几个采摘者走去,
看上去,他们并没为花圈花篮减少什么,
自然也未增加。大家没注意到,
或视而不见,各自散去或因发现了
久违的朋友而激动,转瞬又肃穆下来。
那几个人兀自默默采摘着花朵。
柔软洁白的菊花。雌蕊和雄蕊。
在皮囊之上,在看不见的火焰之上。
总会有一只手,动作轻盈,
就像在采摘一种“无”,就像
在采摘小小的灵,小小的终结或开端。
2023年10月
c小调第十三号夜曲,或为一首诗命名
随着旋律写下一首诗,想称之为黑夜的
礼物,或黑夜从未缺席于任何一天,
或对黑夜的模仿,或秋天深了,
每少一个诗人就少一个夜晚,
或黑夜过去,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染上黑色。
2023年
乘 龙
黄昏,少年去厢房取米,他已到了能为父母搭把手的年纪。揭开米缸的盖子,少年怔住了,里面盘着一条蛇,像是悬浮在米粒之上,凌厉的头微微腾起,在看少年又未必在看。两秒钟,似乎两秒钟天就黑了,唯独缸内透出一种明亮,那种彩色的炫目的亮。他把盖子丢在一边,退回厨房。拉着妈妈一同来到厢房。怯怯地向缸里看去,蛇依旧在。少年准备找根竿子将它赶走,妈妈一把拦住。然后,她匆匆向村里传闻有些神通的桂英奶奶家走去,不久回来了,淡定地说:老人家讲了三个字,“蛇乘龙”,其余也没听得很明白,似乎是说米和所有粮食就是龙,又似乎是说有一条龙就在我们周遭,没有人能看见,但它一直在长大,在变化。我们不用做什么,更不要惊扰,把盖子照旧盖上就好。少年有些迷惑:龙?乘龙?盖好盖子它怎么出来?就算它走了,这米还能吃吗?妈妈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转身去做饭。这一夜,少年一直在想蛇到底是怎么进入米缸的,又莫非进入后自己盖严盖子,想着想着也就睡着了。次日一早,胆怯与好奇相博弈,终究他还是来到米缸前,犹豫了一下,又折返。近午,妈妈似乎要说些什么也打住。黄昏,少年又来到米缸前,缸完好,盖子完好。小心地打开,蛇已不见踪影,米的表面很自然地起伏。少年把厢房内的坛坛罐罐翻了一遍,终于定了心。妈妈不止一次说过,这口陶制的米缸是他们一九七〇年结婚时购置,一直很在意,几年后到底摔了个跟头,她没有说是自己所为还是少年与哥哥的杰作,只是说,盖子彻底碎了,缸体裂了一条细长的缝,漏水但是盛米没问题,后来就找来了圆形的主席像作为盖子。主席像是那个时代庄肃的标准像,只是有些斑驳,像身是纸质的,但经过了某种工艺,厚硬得刚好。像身比缸口要大出一圈,仿佛一顶完美的帽子。今天,少年才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了看这像,这缸,他们仿佛来自两个世界,又毫不违和。蛇,真的可以飞出米缸?蛇的存在是否根本就是一个幻觉?至于龙,好吧。那一年少年九岁。而今,少年已届知天命之年。桂英奶奶身子弱而多病,但活过了百岁,不过也已去世多年。妈妈一直未讲那米最后是吃了是久久静置还是悄悄弃了。盖子和厢房均已毁坏无存,代之以一座新建的小楼令这个院落面目全非而又生出了某种秩序。唯有缸还在,只是已久未用来盛米,被移放在室外,接纳着四季八方的风霜雨雪,因细长裂缝的存在,这注定是一个永远也不会被水注满的器皿。静静举起弥漫的空气与空。这故事像是漫漶湮没的古代稗史,又像是发生在遥远未知的2323年。
2023年
当代绝句三首
(私信)
“有的词跪下,有的词化作膝盖或键盘;
有的词上升为屏幕,这新的神,新的被动语态;
还有的词躺平……流量为王催生梦想与叛乱。”
(短视频)
上半身活着,下半身已死——视频刚更新又删去。
时尚博主的配文反用了卡夫卡日记,原本是说孩子,
作者也不是卡夫卡,而是出自他1910年所引库斯敏的
《亚历山大大帝事迹》:下半身活着,上半身已死。
(音频)
女生一出国就和男友分了手,他不肯却也无果。
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半年后的一天,
他潜入女生家,在闺房枯坐至黄昏,一跃而下。
我两次听到这段悲情,起初是音频后来还是音频。
版本有异,但都平静指出,她家的门完好窗也完好。
2023年,2024年
排版:邓 宁
编辑:刘 林
一审:刘岂凡
二审:刘 强
三审:颜 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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