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一周年。短片《好久不见》。
以王家卫的尺度,这就是明说“汪小姐和阿宝没错过彼此”了。
所有意味,都在汪小姐最后那一笑里。
《繁花》正篇最后,阿宝变成了宝总,汪小姐、玲子和李李各有因果,看似谁都没能和阿宝好。但“没能好”也分不同。《仙剑》结尾李逍遥也与三个少女作别,但三个少女的可能性并非均等。
(抱歉我实在是想玩一下胡歌的李逍遥梗……)
阿宝和那三位,有的没可能了,有的还有一点点念想。人生在世,求的也只是念想。
短片里就是说:续上了。
《繁花》里,玲子是桌上水写的情话。但夜东京散了,她也正经开店,不再是阿宝的大后方:恰如她与阿宝那段故事里的《东爱》片尾曲,赤名莉香和永尾完治不再有可能。
李李是贯穿1993年轰轰烈烈的一场繁花。她灭寂了,也就没有了。
汪小姐那渣渣哇哇风风火火的姿态,以及那句“自己的码头”,极具上海姑娘的生命力。她离开了宝总,但没有灭。没灭,就是有可能。正篇结尾那句台词:
“那个晚上,我和汪小姐一起见证了这历史性的一夜,但我们之间隔了一条五百米宽的黄浦江。”
他们是有后来的。
王家卫的电影结尾,一旦断裂告别,是没有后来的。旭仔不再见到苏丽珍,林青霞告别了金城武,宫二对叶问“也只能到喜欢为止了”。消亡与离别。
但偶尔也有:
王菲会回来找梁朝伟,张学友的洪七公能带着老婆闯荡江湖。
《繁花》正篇1993年,阿宝和汪小姐告别。
短片里《花样年华》首映是2000年秋天:七年。
阿宝已不再是宝总,这我们都知道;汪小姐招牌的烫发变成了直发。从渣渣哇哇风风火火,变得成熟平和了。
代表南方证券的李李,代表与日本关联的玲子,在新世纪淡出;上海是本地人阿宝和本地人汪明珠。也算是一个时代隐喻。
汪小姐看《花样年华》时有难过的表情。大概因为,错过:
苏丽珍带着自己的儿子又住回了老房子,周慕云也回来探访过,但没有敲响苏丽珍的门。
短片里也玩了个小把戏:阿宝和汪小姐彼此看时,各错过了一下——如果到此不相见,就是《花样年华》的结局,错过。
但到底还是让他俩见着了。笑靥如花。
王家卫一向矜持地不肯直给大团圆结局。梁朝伟和王菲《重庆森林》结尾重逢,也不过是那句“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但在他的故事里,只要结尾一个人答应了另一个人提的要求,就算是在一起了。
短片结尾,汪小姐用力喊出:“再会!”目不稍瞬,等阿宝的回应。
阿宝笑着回应“会额!”
汪小姐听懂了,含泪笑了。
后会有期,最美好的结尾。
说起来有点跨次元,但他俩这句“再会!”“会额!”
可以类比《龙珠》里,18号对克林那句: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