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美国《新闻周刊》评出了最近一千年全世界的40位智慧名人,中国有三人入选:一位是毛泽东,一位是成吉思汗,位列第三的,是左宗棠。
左宗棠一生最高光的时刻,莫过于收复新疆。
阿古柏之乱
早在汉朝时期,中国就已经在新疆(古称西域)设置都护府加以管理,乾隆年间,正式将其更名为“新疆”,意为新归的故土。
康乾盛世之后,大清国力渐弱,对于新疆的控制力也日趋衰弱。
1864年,新疆爆发回民之乱,各部势力纷纷割据独立;1867年,来自中亚浩罕汗国的贵族阿古柏统一北疆,建立“洪福汗国”,并于1871年统一全疆,成为新疆名副其实的霸主。
阿古柏的军队
与此同时,各怀野心的英国及俄国,纷纷遣使前往洪福汗国,与其“建交”;这其中,英国赠送其大批武器并帮助其建立军工厂,而俄国更是厚颜无耻地与其签订所谓的“双边协议”,以承认其“合法”的国际地位、助其独立。
这些情景,似乎与如今某些国家对于台湾的态度如出一辙,而其目的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166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眼看着就要从中国的版图上消失......
大清将如何应对?
慈禧点赞
对此局势,大清朝中分为两种意见。
第一种,以李鸿章为代表,认为只有日本是中国未来最大的威胁和死敌,所以当下一切要务,都应该围绕着海军建设和防范日本来进行——“新疆不复,与肢体之元气无伤”!而满朝之中,竟然以支持此种意见的大臣居多。
以左宗棠为代表的少部分人,则认为应当“海陆并举”:日本固然是中国未来之劲敌,但沙俄的威胁同样不可忽视;并且,在目前的态势下,新疆才是最为紧要的地方——“重新疆者所以保蒙古、保蒙古者所以卫京师”!
左宗棠
相比之下,身为陕甘总督、坐镇西北的左宗棠,对于新疆问题看得更为深远,而李鸿章毕生心血凝于北洋水师,重心偏向海防也可以理解。
只是,两种意见相持不下,总得要有人出来定夺;这个时候,慈禧的意见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对于新疆问题,慈禧也有自己的看法:一、166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如果丢失,将无法面对列祖列宗;二、左宗棠官民清廉,他必定是为民为国着想,不会存有私心;三,清朝入关就是少数民族问鼎中原,所以清朝一直很重视少数民族问题,新疆之乱如果波及蒙古等其他少数民族,则大清江山危矣。
慈禧信任左宗棠——左宗棠与胡雪岩相交甚好,曾有人因此参奏其贪污受贿;慈禧命人去查,结果发现左大人为官清廉,没有丝毫贪污迹象。
感动之余、欣喜之下,慈禧下令:三十年不准参奏左宗棠!
因此,这次经过利弊权衡,慈禧又欣然给左宗棠点了一个赞:就听你的,放手去干吧!
借贷出兵
得到旨令的左宗棠,首先做了三件事。
一、裁军。
这实在是无奈之举:彼时的大清,已经被太平天国起义和各项外事赔款消耗得筋疲力尽、国库空虚,而两次鸦片战争的失败,更让军队的士气萎靡不振;西征山高路远、条件艰苦,要用的必须是精兵强将,否则人员素质参差不齐,不仅军费开支消耗大,而且容易引起兵变。
因此,按照自己总结的“缓进速决”的方针,左宗棠挑选了6万精兵,作为西征军的主力。
二、筹饷。
兵力确定之后,根据全军一年半(左宗棠力求速决,计划在一年半的时间内平定新疆,其中也有开支方面的考虑)所需的用度,向朝廷提出了1000万两军费的请求;对此,清廷咬了咬牙、命令四方筹措,也只给左宗棠拿出了500万——剩下的500万,你自己去贷款吧。
胡雪岩
“借贷打仗”虽然尴尬,但是面子和收复失地相比,还是国家的领土和安全更重要,于是,左宗棠找到胡雪岩,求其帮忙,终于在英国汇丰银行借贷、凑足了军饷。
三、练兵和加强装备
军费到手,左宗棠命令军队加强训练的同时,花费巨资、将西征军武装到了牙齿——仅部下刘锦棠手里13000人的精锐部队,就拥有各种来复枪2万支。
显而易见,左宗棠制定“缓进速决”的战略思想,就是准备要一击必胜。
1873年,清政府准备对新疆 用兵的消息传到沙俄,俄国人立即派人以“科学贸易考察队”的名义打探清军的虚实;结果,西征军的实力让他们大吃一惊——如果两军交战,阿古柏必败!
阿古柏果然必败
1876年5月,精心准备之后的西征军踏上征途。
左宗棠将西征军分为25个营,命令所有军队分批入疆,经哈密前往巴里坤,正式展开了对阿古柏的攻势。
按照“先南后北”的原则,清军先后向位于北疆的古牧地、乌鲁木齐、玛纳斯等地发起进攻;而阿古柏虽然也坐拥4万余人的军队,但无奈其暴政早已失却人心,清军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只用了10个月的时间,就摧垮了阿古柏苦心经营的“天山防线”,光复了北疆。
左宗棠的西征军
之后,左宗棠命部下暂时筹粮整军,夺回南疆已经只是时间的问题。
1877年4月,休整完毕的西征军,再次吹响了进攻南疆的号角。5月29日,阿古柏暴毙于卡拉沙尔;次年1月,清军攻克南疆所有土地、收复全疆。
整个战役过程中,清军所表现出的战斗力令西方列强大跌眼镜、惊叹不已,英国人对此评价:这是“从一个多世纪前的乾隆时代以来,一支由中国人领导的中国军人所曾取得的最光辉成就!”
但是,此时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收回,那就是被沙俄占去的伊犁。
抬棺出征、收回伊犁
187年,阿古柏新疆作乱,沙俄趁机出兵占领了伊犁20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并宣布伊犁永远归俄国管辖。
不过,当时沙俄刚刚经历了第九次俄土战争、元气大伤,所以也曾照会清廷:占领伊犁只是为了安定边疆秩序,只要你们能收回乌鲁木齐等新疆重镇,我们就交还。
按照沙俄的想法,国力孱弱的大清,如何有能力收回新疆?
但是,左宗棠还真的收回了新疆,并且很快上书朝廷,建议在新疆设省、并派员与俄国谈判归还伊犁之事。
第一次,清廷派出的是官拜直隶总督、但在外交方面一窍不通的崇厚。在沙皇政府的软硬兼施下,崇厚擅自与之签订了《里瓦几亚条约》,除了仅得到伊犁一座孤城、丧失大片领土外,还要赔款给沙俄200万两白银。
消息传来,朝中上下一片哗然,张之洞上奏说:“若尽如新约,所得者伊犁二字之空名,所失者新疆又万里之实际。”
左宗棠气得大拍桌子:重新谈!重新签!
这一次,慈禧听从左宗棠的建议,派曾国藩长子曾纪泽赴沙俄重新谈判。
曾纪泽
可是,白纸黑字已经落下,要想重新谈判有可能吗?对此,左宗棠上奏道:“如沙皇一意孤行,应诉诸武力。臣虽不才,愿当此任!”
于是,为了给曾纪泽的谈判增加军事后盾,68岁的左宗棠于1880年再次率军西征,号称“王师四万”,并将自己的棺材从肃州随军运到哈密,这就是著名的“抬棺出征”。
见清廷动了真格的,心虚的沙俄一面火速增兵伊犁,并派舰队威胁天津、奉天等地,另一方面,又四处派出密探,打探左宗棠这支部队的战斗力。
上海洋行的德国技师福克,曾在哈密与左宗棠会面并观看其部队的演练,他给出的评价是:“清军若与俄国交战于伊犁,必获全胜!”
最终,刚刚结束第十次“俄土战争”的俄国,在权衡之后,自忖没把握战胜左宗棠的军队,不得不退让一步,与曾纪泽重新谈判,重新签订了《中俄伊犁条约》,将伊犁大部归还于中国。
1884年,经左宗棠反复敦促,清王朝正式设立“新疆省”。
虽然《中俄伊犁条约》仍然是一个不平等条约,并且赔款也有所增加,但是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能够迫使沙俄让步、归还伊犁大部分的土地,这对于左宗棠来说,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左公柳
一个英国外交官评论说:“中国已迫使俄国做出了它从未做过的事,把业已吞下去的领土又吐出来了。”
关于晚清中兴四大名臣,一直以来有以下几个版本:“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胡林翼”、“曾国藩、左宗棠、胡林翼、彭玉麟”或“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张之洞”。
可以看出,无论哪种说法,曾国藩与左宗棠的地位是无法动摇的。
关于左宗棠,曾国藩是这样评价的:
论兵战,吾不如左宗棠;论为国尽忠,亦以季高(左宗棠字季高)为冠。国幸有左宗棠也。。
相对于近些年被神化的曾国藩,左宗棠似乎有点低调;但就只是收复新疆这一件事,他就应该位居四大名臣之首。
收复新疆,不仅仅是左宗棠一生中最高光的时刻,更是晚清最值得骄傲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