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2017年9月,我正在一家销售公司工作时,忽然接到母亲电话:“我被车撞了,不能走路,你赶紧回家!”
我信以为真,赶忙辞职赶回去。推开门才发现,所谓车祸只是母亲为了让我回家编出来的谎言。而这,已经不是母亲第一次这样干了。我叫梦楠,1995年出生,广东惠州人。没错,生我的时候,父母很想要个男孩,所以取名叫“梦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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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我有了弟弟,这样的我,从小卑微、听话。高中时期,我在母亲的命令下,报考了最省钱的师范学校。2016年夏天,学校安排我实习,母亲却在电话里哭着求我回家。我只好把实习地点改成了老家的小学。
没想到,整整一年,母亲都将我强留家中,不许出门,天天跟我念叨:“你看那个谁,跟你一样大,大学都没读,已经在城里给爸妈买车买房了!女孩子说到底,还不是要找个好人家。”
我每天和母亲冷战,她就打电话告诉在外打工的父亲。我只能躲在房间,一边听着父亲的骂声,一边偷偷抹眼泪,有时候甚至会拿着裁纸刀往胳膊上面划。直到2016年12月,实习结束,我才得以逃离。
然而,我在这个新公司才入职一个多月,母亲就故技重施,又把我喊了回来。她说:“有一个男的,看了你的照片挺喜欢,他是公务员,家境不错,还可以帮你还助学贷款。”
她还说,“你弟弟成绩不好,你嫁过去,对方还能把你弟弟送进最好的高中!”我又气又恨,冲她吼,我这辈子都不打算嫁人!见我不从,母亲再次把我关在家里。她说,我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放我自由。生在这样的家庭,我唯有反抗。我假意装出认命的样子,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直到十月初的一天晚上,我收拾好行李,从手机里的网贷平台借了几千块钱,趁着家人全部熟睡,一个人拖着行李箱离开了家。为了防止被父母找到,我买了两张车票,一张去往武汉,一张去往北京。最后我坐上去往武汉的火车。
然而,逃离只是第一步,如何活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到了武汉以后,我身上背着三万的助学贷款和一万多的网贷,租房是不可能的,我进了一家包吃包住的工厂,同时还在网上找其它兼职。因为生活经验太少,我并不知道网贷是个巨大的骗局。
为了还清当月已经到期了的网贷,我只能又在其他网贷平台借钱,常常借了一万多,实际到手只有几千块。就这样,网贷加利息,利滚利,我身上背了五万多的债务。我迫不及待想还清所有的钱,摆脱所有我不该承受的枷锁。
这时,我在某个兼职群看到这样的信息:“招聘试药志愿者,价格从一万到二十五万不等,要求十八岁到三十五岁之间。”真是人穷志短,说的就是我。我犹豫了两天,为了还钱,终于按照信息上的地址找了去。那时,我不知道,我踏上的是去往地狱的路。
那是一个非常偏僻的小区,让人没来由地感到心慌。老板是个中年男人,不高,肚子很大,看谁都是一张笑脸,但他对着我笑,让我更加紧张,有一种碰见了人贩子的感觉。
只是来都来了,我还是鼓起勇气跟着老板进了宿舍。宿舍里面有很多女性,有两个女孩一看到我就笑了起来,主动跟我打招呼。
其中一个女孩告诉我,她是97年的,已经在这里待了两个月,每天不停地参加培训、学习,可是身体条件一直不达标。
我好奇地问她:“你这么年轻,为什么要做试药志愿者啊。”她说她想靠这个攒一笔钱,自己回老家开家美甲店。
另外一个女孩看起来很清瘦,稚嫩,高中生的模样。她自称张萍,22岁,但她说,当年办身份证的时候,父亲给她多报了两岁,“是想让我早点儿退休”,她也憧憬着几个月后能到手的24万,说要拿这笔钱去学日语,到国外打工,好离父亲远一点儿,再远一点儿。
她跟我一样,都是想远离原生家庭,只不过我是想逃离母亲,而她想逃离她的父亲。父亲是她人生中最不愿意触及的部分。
在武汉静谧的夜色中,她给我们讲述了她的故事。
她母亲生完她后几个月就因病去世了。没过多久,父亲又找了新老婆,继母带来了两个孩子,张萍被要求喊他们“弟弟”“妹妹”。
张萍是被奶奶带大的,很多年里,她对父亲并没有什么认知。直到有一天,她无意中碰到父亲带着弟弟,在屋子里看小片。张萍说,父亲的形象在那一刻全面坍塌了。
长大后,她逐渐发现,父亲瞒着继母在外面不断找女人,前后带过几十个女人回家,“我爸是个很穷的男人,但他离不开女人。”张萍说,他宁可不要家人,也不能离开女人。
“我爸这一生都在谈恋爱。”张萍称,而继母大多数时候都在隐忍。父亲的纵欲摧毁了张萍对婚姻的全部想象,她很早就断了谈恋爱和结婚生子的念头。
2013年6月高中毕业后,她去了一家咖啡店做服务员,每月工资2000元。咖啡店离家不远,每天下班,她总会发现父亲带了不同的女人回家。这个沉迷女人的男人对女儿不管不问,也不会在她身上花什么钱——事实上,他原本也没什么钱,很多时候连自己都要靠80多岁的老母亲接济。在这个南方小城,2000多元的工资仅够维持基本生存,张萍几乎存不下什么钱。
有一次,她在店里偶尔听到有人在谈论说“招募试药志愿者”的事情,简单来说,就是药物上市前需要做人体临床试验,正规的临床试验中心通常会招募一些志愿者去服用未上市的药,并从试药者身上采血,用于检验药物性能及稳定性等。
但有时正规招募应付不过来,便由很多中介承揽。一般情况下,临床试验中心会请相熟的中介负责招募,由中介招募的试药周期在一两周左右,根据药物品类不同,试药者能拿到几千元到几万元不等的补助。
张萍想要挣这种快钱,于是她就在网上搜集相关信息,联系到了一个中介,简单接触后,中介把她拉入了一个几百人的试药群,但之后她很快发现,这个群里充斥着大量从事试药生意的人,鱼龙混杂,良莠不齐。
后来,她在群里看到有人发布“高薪招募12-17天项目”。张萍以为是普通试药,便加上对方微信咨询,结果一问才知道,是“艾滋病试药”。
那位中介进一步解释说,艾滋病试药在国内还没得到批准,现在只能去国外的一家知名医院试药。他们还说会包机票,先去东南亚团建,然后再进行试药。
中介还告诉她,“这个很简单,躺那睡一觉就完事了。反正就一下,你身体这么好,不利用一下,就白白浪费了。”
她原本对这个计划感到惊讶,但考虑到报酬的诱惑,还是决定接受。
然而,她还是多留一个心眼,上网查了一下这个项目的具体信息,找到的信息让她惊愕不已:她可能上了电诈集团的贼船。
那会,她还联系了一些医疗专业人士,询问他们对这个试验机构的了解。很快,得到的回答是这是一个骗局,这个试验机构根本不存在,找到的信息表明,这个所谓的试药项目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用高额报酬诱骗那些生活困顿的人。
所以,张萍坦言道:“所以,我就这样来到了这里。听说,这个风险还小一些,我也是来试试看。”
那个97年的女孩好奇地问道:“那如果是真实的,你会考虑去做吗?那不是挣得更多吗?”
张萍说:“我只听说,做艾滋病试药志愿者很辛苦。据说流程很简单,就是频繁的抽血,有的试药人,5天里被抽38次血,我可能受不了那些苦。”
“而且”张萍苦笑着说道,“你们还年轻,之前有个大姐做试药志愿者,结果失败了,据她说,她注射完药之后的24小时,不能吃饭,只能输生理盐水,连上厕所也只能在床上靠尿壶解决,结果第二天凌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就感到下腹部的一阵剧痛袭来,把她从睡梦中惊醒,她感觉有人在死命拉扯、搅动自己的肠子,像是要把这具身体的某一部分撕裂。她使劲抱着枕头,用牙齿咬住被子一角,试图用这种方式,让痛感尽快消失,但是疼痛不断加剧,当时她就意识到,是药物出了状况。
然后,她马上联系中介送她去医院,在途中,就感到腹部有种强烈的下坠感,没一会儿,肚子就流血了,大量液体流到汽车后座上。医生在做了相关检查后,就给那位大姐做了卵巢切除手术,她彻底失去了生育孩子的机会。
如果把做试药志愿者比喻成一次赌博,那么你们要知道,自己赌输了。你的健康就没了,所以,那个风险太大了,轻易不要去尝试。”
我没想过做艾滋病试药员,所以只详细询问了一下风险系数低试药的事情。要知道试药圈中流行着这样一个公式:钱数=天数*药物危险性,报酬越高,危险性越高。有风险高的项目,周期是一周,到手能拿到7万块钱,相当于1天赚1万。
对于平常大部分人来说,想达到1000元日薪,绝非易事,但试药人可以。从各种试药招募信息可以看到,日薪千元的报酬不在少数。可想而知,试药到底有多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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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作为试药人,必须经过繁琐复杂的体检,从B超、胸片、心电图、到肝肾功能、尿常规再到体重、血压……检查完后,还要等通知。为了配合试验,这期间也不能吸烟、喝酒,甚至不能喝咖啡等饮料,体检合格后,就成了一名试药人。
那个地方有很多中介,每个中介都会带不同的志愿者去做检查。在检查室,所有的人都没有尊严,每个人都像行走的猪肉,队伍从检查室里面排到外面,除了窗户有帘子,其他地方都没有遮挡,而后面等待检查的人甚至能够完全看到正被检查的人的身体,简直毫无隐私可言。
得知在这段时间内,必须一直待在宿舍,我有些犹豫。但是只需要七天就能拿到一万块钱,而且包吃包住,我还是答应了下来,我准备拿到这一万块钱,就回工厂继续打工。
第一次试药的时候,我待在医院封闭的实验室里。吃完药后的5分钟、10分钟、15分钟、30分钟……开始被频繁地抽血。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小白鼠一样在出卖自己,可同时又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好事。
按照规定,试药人在参加药物临床试验之前都要签署一份《知情同意书》,其中包括试验项目的内容、约定的各方责权利关系,以及药物试验的风险。我几乎是看也不看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我心里,钱比命要重要。我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多赚一些钱,让我的生活好过一点。
打完针之后的一两分钟,身体的不适感就排山倒海似地出现了。“肚皮那一块特别特别疼,心脏跳动得也非常缓慢,就像一块大石头压着的感觉。”医生刚开始检查的时候说,这是正常的药物反应。
可是第二天,我就疼痛难忍,开始大口大口地咳血。
随后,我被送进了急诊室抢救,医院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医生说,咳血是吃药副作用导致的,不过好在,抢救得很及时,手术也很成功地把我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当时中介老板跟我说的是只要七天,没想到,实际上需要半个月。
我以为经过这半个月,我就可以踏入天堂,过上自由幸福的生活,没想到,却是一脚踏入了地狱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