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清在《背影》里写道：“回家变卖典质，父亲还了亏空；又借钱办了丧事。”
小时候读文章，体会到的是父爱。
人到中年，自己也是文中人，我们的父亲也是。
家庭里，父亲特别勤劳，但是半生过后，也许连给祖辈置办棺材板的钱都没有。
父爱如山，父亲却如草，站在贫瘠的土地上，在风雨里飘摇。
有多少父亲，最后沦为了底层人？
01
父亲也折腾过，但效果不佳。
我的父亲，出生在上世纪四十年代。
虽然没有经历战火，但经历了缺衣少食的日子。
祖父靠摆渡、种地、伐木过日子；祖母是裹脚的小女人，啥都干不了。有人嘲笑祖母，本想做大家闺秀，富家小姐，到头来却是下不了地的农妇。
家庭穷，供不上学费，父亲读了三年级，就辍学了。
不甘心的父亲，去了一百多里之外的小城，成为了一个机械工。工厂里的工资很低，还不够几顿酒钱，让父亲陷入迷茫。
回到老家，父亲结婚了，再也不谈外出的事情。他继承了祖父的衣钵，一亩三分地，一条老木船。摆渡，种地，日子重复着。
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家里有三个孩子，都上学。开销越来越大，父亲总是拆东墙，补西墙，常常是一个月都吃不到一顿肉。
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父亲跑到小卖部，买了几个大口罩，然后去了村里的石灰窑。
石灰窑的工作辛苦，还漫天灰尘，很多人不愿意干，但是工钱算高。父亲就去了。
从石灰窑出来，父亲满头白灰，脸上也是，只有眼睛是黑的。
母亲心疼父亲，说：“别去了。”
父亲生气了：“我也不想去，但不去的话，拿啥去读书？”
父亲还尝试种柑橘。在屋后开垦了两亩果园。但是果子酸涩，也没有人来收购。
父亲在四十岁左右，跟随本地的一个老木匠，做了半年学徒，学会了做木桶和门窗。
父亲五十多岁，买了一台耕地机，承包了十多亩地。但是这靠天吃饭的事情，常常让父亲的劳动，打水漂。
鲁迅说过：“人本身就穷，折腾对了就成了富人，折腾不对，大不了还是穷人。 如果不折腾、一辈子都是穷人。”
确实，折腾几次，就会有一次成就更好的自己。但是我们的父亲，折腾几次，一次都没有改变命运。
尤其是小地方的父亲，他们看到的是农活，小作坊，集市上的小买卖，压根就没有见过大世面，折腾的方法非常有限。
小打小闹，是看不到什么效果的，顶多是温饱而已。
02
父亲慢慢认命，就在负债的那一天。
事实上，很多父亲在中年的时候，拼命折腾了一两次。
人啊，总有一次“不信邪”。
作家“张晓飞”的父亲，三十多岁的时候，在矿山打工，干着体力活。
父亲看到有人办冶炼厂，发财了，就辞去工作，也琢磨开冶炼厂。
父亲邀约伯父一起干；厂子办起来了，姑父也加入其中。
三个大男人，把所有的积蓄都搭进去，又负债几万，厂子就有了结果。
大家都在夜里，噼噼啪啪地算数，看能够净收入多少。但是算细账，发现还要倒亏。
毕竟，几个门外汉，要做大事，难于上青天。也符合致富的逻辑——人赚不到认知之外的钱。
关闭冶炼厂的那一天，三个男人都变成了“负翁”，垂头丧气。
当年这几万块，在城里能买几套房啊。
遭受了重创之后的父亲，病倒了，急得母亲团团转，也无计可施。
之后，父亲平淡无奇，慢慢还债。
要致富，就不要妥协。但是父亲却真的会妥协。毕竟，父亲太穷了，一旦负债就怕了；父亲是没有退路的，怕自己到更深的低谷。
带着美好的愿望生活，又接纳人生的不友好，这就是父亲的真实心理。
03
后来，父亲拼了老命，不让儿女沦为“底层人”。
《人类群星闪耀时》里写道：“人生总最大的幸事，莫过于富于创造力的壮年发现了自己的使命。”
是的，父亲几经折腾，也看不到希望，那就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
底层的父亲，最大的使命，不知不觉就变成了“托举儿女”。
很多父亲说：“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让孩子读完大学。”这不是一句口号，而是很多家庭的真实写照。
和我同村的玩伴小李，从乡里的初中，考上了高中。当年小李的妹妹也在上初中。
小李的父亲一咬牙，把耕牛卖掉了，变成了学费。来年，父亲是用锄头把五亩水田，慢慢挖开的。
小李考上大学，父亲高兴得抹眼泪。接下来，把几头猪卖掉，又把两间老房子，卖给了村里人。
多年后，我听小李说，其父亲生病了，也舍不得吃药，硬扛着，直到晕倒......
如果一个家庭有垫底的人，那一定是父亲。哪怕父亲是公务员、农场主、店老板，都如此。
父亲的眼里，儿女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就够了。
儿女走向成年的路上，一旁的父亲就会矮下身子，就像拉车的牛。
04
如果说，孩子是祖国的花朵；那么父亲就是肥沃的土地。
花朵很高，向着太阳生长。土地很低，还把父爱使劲掩埋下去。
《请回答1988》中有句台词：“爸爸是第一次当爸爸，所以会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请女儿体谅。”
如果有一天，你抱怨父亲是底层人，那就看看父亲的一生，到底干了什么，失败在哪里，爱在哪里。
带着父亲的爱，远走高飞吧。也许你没有很多的时间尽孝，但你远行的样子，是父亲最大的骄傲。
父亲是你脚下的泥土，也是你心中的高山，对吧。
作者：布衣粗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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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配图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