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年,我退伍回乡。

说起那段日子,真是艰难得很,饿肚子成了家常便饭。家里穷得叮当响,父亲常说:“一粒粮食当金子,丢了就得挨骂。”

我当兵也是为减轻家里的负担,谁能想到,四年后,我带着条瘸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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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见了我,都唏嘘不已:“海平这娃可惜了,好好的飞行员,这下成了个瘸子。”

我听着心里难受,却也没多解释,日子还得过。我爹妈也不提啥,只叹气。

那会儿,家家户户都在为粮食发愁,别说吃饱,能喝碗稀饭就是福气了。

可偏偏,就在这样的日子里,邻居张叔的女儿张燕玲,跑到我家借粮。

那是我退伍后第一次见她,谁能想到,这一借,竟成了我一生的缘分……

1966年秋天,天开始转凉了,田里的庄稼已经收得差不多了,可家家户户的粮仓还是填不满。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我家日子稍微好点,也不过是比别人少挨两顿饿。每顿饭,娘都会先把锅里的饭菜舀到孩子们碗里,最后剩下的她才自己吃,还是个半饱的状态。

那时候,人活着都靠一股韧劲儿,谁也不容易。

有一天傍晚,天已经擦黑了,家里刚吃完饭,锅里还剩半碗包谷粥。我看着母亲把那半碗粥倒进瓦罐,准备留着明早喝。

正擦着灶台呢,门口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我起身开门一看,是邻居张叔的女儿张燕玲。我愣了一下,她站在门口,两只手捏着衣角,头低得不能再低,半天没开口说话。

“燕女子,这天儿黑了,你咋还在外头?”母亲见状,把手里的抹布一扔,走了过来。

张燕玲一听这话,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我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干得起皮,心里大概明白她是来干啥的了。

“有啥事就说吧,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别吞吞吐吐的。”母亲性子直,说话也不拐弯抹角。

张燕玲听了,犹豫了半天,才小声说:“婶子,我……我能不能借点粮?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我弟弟都饿得两天没吃东西了……”

说完这话,她的头低得更厉害了,手指都快把衣服捏出洞来了。

母亲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站在那里没说话。我知道,她不是不想帮,而是实在为难。我们家虽然日子稍微好一点,但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啊!

每天都是斤斤计较着吃,能省一点是一点。更何况,家里还有我那两个还在长身体的弟弟妹妹呢。

张燕玲看母亲迟迟不吭声,眼眶一下子红了,咬着嘴唇不敢抬头。我看着她那个样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一个姑娘家,低声下气地来借粮,这得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啊!

我犹豫了一下,开口说:“妈,借一点给她吧。张叔家实在困难,我们家再省省,凑合着也够了。”

母亲听了我的话,叹了口气:“唉,海平,你这孩子就是心软。”

她转头对张燕玲说:“燕女子,婶子也就能借你10斤包谷面,实在拿不出更多了。你们家要真是困难,就省着点吃,能挺过去就挺过去。”

张燕玲连忙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感激地说:“谢谢婶子,谢谢海平哥!我们一定省着吃,等有了粮食,马上还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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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又偷偷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感激。我点点头,笑了笑:“快回去吧,天黑了,路上小心。”

母亲从屋里取了包谷面出来,装了个布袋递给她。张燕玲接过袋子,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一边道谢一边往外走。

我站在门口,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姑娘,从小就比同龄人懂事,家里这么难,她也没一句抱怨。

其实,那一晚我以为这事就算完了,谁知道,没几天后,张叔竟然亲自上门来了。

他这次来,可不是为了还粮,而是为了别的事……

过了三四天,正是午后,我刚从田里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股汗味,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我扒在门框一看,原来是张叔来了,脸上的胡子拉碴却掩不住一股憨厚的劲儿。他手里提着个竹篮子,篮子上盖着破旧的麻布,看着像是装了点鸡蛋之类的东西。

我心里一乐,这张叔估计是来还礼的。村里人嘛,借了东西,总想着还点什么,哪怕实在没啥,也会送两把野菜表达心意。

可还没等我喊他进来,他倒先叫了起来:“老李在家不?老李!”

张叔嗓门大,喊得整个院子都回响。

我爹放下手里的锄头迎了上去:“哎,老张来了,快坐快坐,喝口茶。”

张叔摆摆手,笑得有点尴尬:“茶就不喝了,老李,我今天来啊,是有件正事想跟你商量。”

“啥正事?”我爹一边递烟一边问。

我在一旁纳闷,这张叔平时和我家没啥深交啊,咋突然有“正事”要谈?

张叔叼着烟,猛吸了一口,随后放下篮子,神色变得认真起来:“是这样,老李,我家燕玲这丫头……我寻思着,她年纪也不小了,家里这条件嘛,你也知道,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我想着……咱们两家也算知根知底,要不就让燕玲嫁到你家吧?我看你家海平是个好孩子,这门亲事,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