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火车回山南
佘忠兰
今天终于要坐火车回山南，行程不再推。1989年春季，年少的我，新兵入伍到西藏山南，新训之后，分到41医院收费室工作。次年夏季，考军校离开，从此，再没回去过。我的芳华与爱恋，留在了那里。那里有我青春的足迹，有我挥洒的汗水，还有……时光匆匆，岁月如流，一转眼，阔别近34年了。如今人到中年，趁自己还未老去，还能走得动，还能奔跑在雪域高原，是时候该回去看看朝思暮想的二故乡。
女儿提前已网订好供氧酒店，山南市比林芝市酒店客房价高多了。我们在林芝住的某商务宾馆120元/天，不供氧。而在山南市那边订的400多元一天的供氧房，山南市里一共只有三家酒店有供氧客房。而林芝市区海拔不算高，不缺氧，就住的普通的。再说整个林芝市，根本就没有供氧酒店。毕竟自己好几十年没回山南，我想回去看看老部队驻地，这次总算成行。
女儿提前网订的火车票，征求了我的意见，订的中午12点发车的C882二等座，预计14:33到，车程2小时33分钟。也有Z开头的直达特快火车票，车程2小时51分钟，车费46.2元/人。为了省费，女儿原本想订后者，被我反对。我想C开头的为城际动车，乘客素质普遍会更高一点，车厢里会更干净，空气更好，更舒适。
上午11点钟，退房离开八一大桥头宾馆，打车到林芝火车站。林芝火车站，气派的建筑，让人震撼。林芝站虽不算很大，但美得很精致，非常干净。赶火车的人不多，一点不拥挤，无喧哗，好安逸。广场边，等火车的一些年轻帅哥美女，互不认识，在开放式电梯出口，阳光棚檐下的水泥阶梯上，排排坐，开心静谧地捧着各自的手机看，幸福洋溢在脸上，好一派宁静祥和之美。那天，大太阳，阳光明媚。天格外蓝，一眼望不到边的蓝，蓝得多么纯粹。咦呀，几片纯净的白云，原来半遮半掩飘在天边的山巅，正与青山卿卿我我。也有几位和我一样，头顶烈日，在广场拍照的。广场对面山上，一排红色大字，一句话″伟大的中国共产党万岁″映入眼帘。我放下行李箱，迫不及待奔向火车站广场正中央。双目扫视一圈，欣赏风光，用手机镜头定格那里的美丽，并与林芝火车站合影留念。这是我第二次来这里坐火车。
记得第一次是在2022年11月14号，疫情非常时期，滞留在下察隅边防长达四个月之久的我，有幸坐上专列火车回成都过年。记得那次，我一个人七八个包袱，全靠林芝市发改委的向老乡一大早开车送我和小刘帅哥老总到火车站。进站上火车，又全靠火车站帅哥工作人员，他主动热心帮我提几大个重重的包袱，送我上车。大家都和我一样大包小包的，一个个像逃荒似的。因疫情滞留西藏太久，归心似箭。成都开来的专列火车，终于来接我们回家过年，特别感动，感恩，感谢党和政府。
等川藏铁路贯通以后，我就可以从成都家门口火车西站直接坐火车直达林芝。
收回思绪，看看手机时钟，离进站时间，还有一会儿。自1992年8月至今，早已成为林芝人的我，应当插空挤时间了解学习研究一下林芝火车站相关知识点。
林芝站位于巴宜区布久乡孜热村，米林到林芝公路东侧、林芝机场高速公路西侧，北临站前路。车站上行距岗嘎站28公里，北距林芝市区约15公里，南距林芝米林机场约30千米。隶属于中国铁路青藏集团有限公司，也是川藏铁路拉林段上的一座客货站。
2015年6月30日，拉林铁路开工建设，线路途经林芝市巴宜区孜热村并设林芝站。2019年7月1日，林芝站开工建设，2020年6月6日，完成站房主体结构封顶，转入二次结构和装饰装修施工阶段。6月25日，站前广场开始进场施工。7月，完成站房工程建设。2021年6月25日，林芝站随拉林铁路（川藏铁路拉林段）的开通而投入运营。截至2021年6月，林芝站站房总建筑面积为14986.78平方米，站台规模为3台6线。2024年1月10日，随着拉萨开往林芝的Z8901次旅客列车正点驶入林芝火车站二站台，标志着林芝火车站二站台正式启用。启用二站台，对进一步提升拉林铁路运输能力、服务乡村振兴战略、方便广大旅客顺利便捷出行具有重要意义。林芝站建筑设计，突出工布神韵、桃花映雪的理念。
快到进站时间，到售票厅自助机上取纸质火车票，以便留个纪念。安检进站，候车。女儿随我一起，凭军休证免排队走绿色通道进站后，乘敞式电梯下去赶火车。犹如绿皮长蛇般的绿色动车驶进站，映入眼帘，熟悉亲切。
我归心似箭，当踏上火车的那一刻，我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山南，请等着我。
中午12点准点发车，火车飞驰在雪域高原，如一条巨龙迅速爬行在天路。
13:23，不知不觉过拉林路上重要一站，朗县火车站。
(经过朗县火车站)
以前从许多老兵口中得知有个朗县，既然遇见，顺便粗略了解一下。朗县隶属于林芝市，位于林芝市西南部，中印边境的一部分，东邻米林县，南接隆子县，西靠加查县，北连工布江达县，辖3个镇、3个乡，常住人口不到2万。中印边境线长达100多公里。面积约4200千米，地处喜马拉雅山北麓、雅鲁藏布江中下游，属于青藏高原气候，为温暖半湿润气候带。历史底蕴深厚，解放前，朗县为朗宗、古如朗杰宗、加查宗和金东溪的领地。境内的扎日莎巴山是佛教圣山，拥有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列山考古遗址公园和西藏自治区级文物保护单位冲康景区、巴尔曲德寺和朗敦庄园。朗县在藏语里系显现明亮的意思，日照时间是林芝最长的县。县城很小，被人们称为袖珍县，而县域面积并不小。原本朗县有5890平方公里，实际控制只有4186平方公里，剩下的1794平方公里被印度非法侵占，边陲朗县至关重要。
那里比我想象中的荒凉，想象中的朗县和林芝八一样青山绿水，实则是光秃秃的山，在车窗外飘过。河流水混黄，河边有公路，岸边和山上，间断稀疏矮小植被，荒凉光秃的山上，偶见陈旧的伞形经幡。河边，山梁，有人工植树造林的一小片一小片的林地。峡谷瀑布沟壑干涸留痕。湛蓝的天空，少量白云朵。河边有一块地域平坦，绿树成片，村庄隐秘于林卡。在飞驰的火车窗外，藏家村民的低矮房子，时隐时现，神秘莫测。连绵起伏的山巅，感觉蓝天离我很近，伸手可摸到云朵似的。朗县没有飞机场，100公里外有米林机场。火车上，好奇的乘客，叽哩呱啦，其乐融融，藏汉一家亲，一起欣赏窗外流动的风景。天边的云朵，向我们微微笑，婀娜多姿，在阳光照射下，随风飘呀飘，是那么的悠闲自在。河对岸山坡上的村庄，藏家特色房屋，红墙梳璃瓦，错落有致。小路沿山坡通向村庄外面，挺漂亮的。那里聚居着藏族村民。峡谷对面的山下，有少量菜地。朗县被雅鲁藏布江分成两个部分，东边是老城，受山脉河流影响，较拥挤。西边新城相对宽阔。国家对朗县很重视，通了火车，交通还算方便。朗县的核桃闻名西藏，称为致富果。
想起我军校一位同批女同窗，我们老115医院女战友的爱人，听说他曾在朗县公安局任局长。记得有一年春节，李局长回115医院爱人家过年。那天正月初一，全院文娱活动，大礼堂门前操场上，在搞游园有奖活动。我和李老兵带军娃女儿玩，遇见李局长两口子，他给我家军娃送了100元崭新的压岁钱。怀念在115医院的那些岁月，那些点滴故事，时常浮现脑海。军营就像一个温暖的大家庭。
呜呜呜的火车响声，打断了我的思绪。车窗外，河边的耕地青稞田，一块块，整齐成形，像直尺和笔画出来的。我很兴奋，回头却无意间发现，疲乏的女儿，一边用手机拍窗外风景视频，一边还打着哈欠，让我一下子忍不住好笑。这孩子，一天天咋那么多瞌睡哟，她既想看拍流动的风光，又想打瞌睡，昨晚没休息好。我是眼睛都不想多眨，生怕看漏掉了风光。
11:47，进入加查，早就听老兵们常提到加查，今天终于遇见。那里树木比朗县多，庄稼田地更绿，感觉比朗县还美，乘客们更兴奋。车窗外，近距离，飘过一小湖，半月形，水清澈碧绿，云天倒映，近得像是在脚底下。还有很大一个平坝，花牛儿在吃草。河这边，人造树林。河对岸，光秃荒凉的山坡上，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引人注目，挂在陡峭光秃的山壁，涂画上去的，神圣壮丽。山腰是国道318，通向内地我家乡万州娘家门口。火车奔驰，白云在天边飘游，浑黄的雅鲁藏布江水奔流而过。藏家房顶特色，比朗县房子多更美，比朗县热闹繁华。大棚温室多，山上有绿色浅植被。
13:50抵达加查火车站，停车下乘客。加查县隶属于山南市，为山南市辖区最大最富有的县城，位于西藏南部，东接林芝市朗县，南连隆子县、曲松县，西至桑日县，北达林芝市工布江达县。加查县南北长102.2公里，东西宽88.2公里，总面积4646平方公里。加查藏语“汉盐”之意。加查是吐蕃时期活动频繁之地，属塔布地区。1951年前分设加查宗和拉绥，为塔布工布总管所辖。1959年，将加查宗和拉绥合并为加查县。加查县辖2个镇、5个乡，行政区域面积为4430平方千米，常住人口二万几千不到三万。2018年10月，西藏自治区人民政府正式批准，加查县退出贫困县。加查有丰富的森林和林果资源，苹果、核桃、野梨子、野李子、野香料，誉为″藏东南经济林基地″。还有曲科杰寺和海拔5000米以上的拉姆拉错(也称为琼果杰神湖)、崔久沟、海拔4910米的布丹拉山、天然温泉、干布呢自然保护区等，保护区内有豹羚藏野驴、黑颈鹤、雪豹等罕见动物。加查也被称为″羊城。″那里盛产虫草，山上野生植物多。
(经过加查火车站)
14:26，火车行驶在山南雅砻河畔，一望无垠的青稞田野，青一块黄一块，青黄相间交错，规模宏大。那里地势平坦，比加查更开阔。马路笔直，视线开阔，让人豁然开朗。沿河植被茂密，林卡好美，白云成片。雅鲁藏布江面宽阔，气势恢宏壮美。14:29，火车即将抵达山南火车站，过雅鲁藏布江支流雅砻河边，人造绿化多，林卡很美，陌生的美感，陌生与欣喜交织。林卡边，有一条支流，清澈湛蓝，岸边茂密的森林覆盖。水中也有一排排树木，如一排排水兵。广袤无垠的农田，平坦整齐。14:30，车窗外，一条隐秘的碧河，穿进一大片林海，犹如一条碧绿色的巨型长蛇，在林海里爬行。高原之宝牦牛在已收割的青稞田里，形成一道美妙的风景。林卡中，有一所隐秘的学校，塑胶大操场。
一路走来，山南最大最美。我的心情，除了激动，又感觉那里既熟悉又变得生疏了。记得1990年的3月植树节，部队拉我们到雅鲁藏布江边植树，那时，我们41医院归山南军分区管。我们种的小树，应该早已长成参天大树了吧。几十年了，时过境迁，山南变化好大。可惜现在的我，不知道去哪个具体的点位找当年我和战友们种的那些树，记忆模糊了。
火车过了一个很大的林卡公园，跨过混黄的雅砻河，万木丛中一座桥，那是跨河修建的观景桥，连接雅砻河两岸，方便路人。
(抵达山南火车站)
下午14:33，准时到达山南火车站，该下车了。坐同列火车去拉萨的乘客，留在车上继续走。三十几年了，我终于回来了。欠二故乡一个深情的拥抱，终于可以奉还。可如今的你，变得让我不认识了，山南可还记得我。人已回到山南，为啥我的眼眶湿了，久别重逢，那是喜极之泪。带上行李，下车，趁机匆匆拍几张照片留念。
出站一看，惊呆了，哇噻，山南火车站很庞大，比林芝火车站大多了。周围高楼林立，楼房簇拥，一派繁荣景象。广场上，摆放许多红色大锣。一问方知，工人们正在为雅砻文化节演出搭建演出大舞台，导演组正在室内辛勤忙活。广场杂乱，地面有建筑水泥灰尘。奇怪，出站口，怎么打不到车，问火车站工作人员美女说，车子不能开进来，得走到对面马路边，才能坐车。大老远随我而来的女儿说打不到车，好烦，不喜欢山南的这一点，甚至有点小生气。我让女儿守行李，我走过去观察情况。问现场导演组，他们说8月30号，山南体育场，雅砻文化节开幕式，那天晚上，火车站免费观看演出，雅砻文化节7天。
不知女儿用的啥App打车软件，老怨打不到车，说总没人接单。女儿生气地说，还是林芝好，还说再也不来山南了。百度导航看，其实离酒店就2公里路，可以走路过去。女儿一听，更生气了，辛苦跑来，拒绝拖行李走路去酒店。想要初到山南的女儿陪我拖重箱子走路，是有点难为她。我们将行李箱拖到广场边再说。没想到，我在百度导航上轻松打到了车。与林芝不同，车到了，司机并不打我电话通知具体去哪里上车，藏族中年美女司机坐在车上安静傻等。况且来的车又不是显眼好找的出租车，而是私车模样。我见一辆小车停在马路边，凑近去问，方知就是来接我们的。管他三七二十一，将行李拿上车后备箱，上车，拉去酒店。藏族女司机，服务态度好。在林芝，有统一打车号，来车快，更方便。我们很快到了体育场旁边维也纳酒店，5元打车费。
这是女儿第一次来山南火车站，对她而言，完全陌生。至于我，前两年，于2022年11月14日，我坐专列火车从林芝回成都，经过了一次山南火车站。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我们在站前逗留了很久，浪费了不少时间。15:59，终于入住体育场附近的维也纳酒店，拥军客房价320元/天。躺酒店休息，隔窗望见，远山光秃秃的，和青山碧水的林芝大不一样。身为当年山南的小女兵，那时只在山南部队待了一年半，而在西藏小江南的林芝扎根了十多年。荣休之后，在天府之国的蓉城生活了快20年。虽有那么一点儿不太习惯，但也充满了热爱和期待。
傍晚，在酒店叫外卖晚餐，奶茶等。母女俩刚到山南第一天，有点累了，加上住的地方，环境生疏，不想出门寻找美食。
晚上临睡前，想念老部队了。我们住的供氧酒店，不在新41医院附近，还有些距离，离我们老41医院更远。女儿提前查过，乃东区新41附近没有供氧酒店。要是住在41医院住址附近，我会第一时间无缝对接去看看。至于老41医院，听说看不见了，营地搬来了别的部队，只能留下无尽的追忆……
回想西藏过去的旧貌，看看现在的新西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欣喜感叹，感慨良多……
祝福二故乡，祝愿大美西藏更加繁荣富强。
（注：本文插图均由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