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我乡下亲戚们住的地方,结婚有个小习惯:为了新郎新娘洞房顺遂,会在新房放一本带色的杂志。

那时没互联网,聚众看录像又违法。类似杂志,多是去南方打工的人带回来的,登载一些嗯嗯啊啊的小文章,给乡人解压抑。

杂志放洞房,也许放新郎新娘枕下,也许放床头柜,都有。

有些杂志,甚至一家传到另一家,都翻旧了。有老人家放杂志时还开玩笑说,这杂志是送子观音,说儿子儿媳看这个,很快就怀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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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位远房大伯说的事。

他用本地土话说的,但大概不妨碍理解。

他儿子儿媳结婚时,场院开席,鞭炮连天;请师傅来炒大锅菜,宾主尽欢。

来了一位当地管治安的小头目。

当时辖区挺乱,小头目似乎没正式头衔,但他爸爸是有职位的,在地方上很说得上话,所以大家也默认小头目能管那一片,很给他面子。

婚宴惯例是中午吃到晚上,小头目上午就来,不理会大伯给他递烟,径直闯新房,婚床枕头下一翻,翻出那本杂志,举在手里:大家看看啊!我翻着了啥!

大伯给他递烟,问他要如何,小头目说:五百块。

——1990年代的五百块,对乡下人家,还是挺恼人的一笔钱。

小头目说,有五百块,大家开心吃酒,新郎新娘洞房;没有五百块,传播这种书,所里面去蹲一夜天,吃屁!噶大的市面,不要为了五百块铜钿,大家不开心!

远亲大伯是个痛快人,说好,给你五百!大家到下面吃酒!

这事不大,但恶心人。

远房大伯没敢让新郎新娘知道,怕他们不开心,但自己憋气许久,所以后来才要偷偷跟我们说。

黄昏送那小头目走时,远房大伯没忍住,说了句:

管天管地,还管我俚困觉。

小头目说:

你俚吃饭困觉,我俚不管;你俚想要开心惬意,我俚就要管,保准管到你俚不开心不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