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求求您，房贷您再帮我们扛一阵，至少再撑三个月！要不然我们这个家就垮了！”儿子江明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几乎是哀求。我沉默着，手指紧紧攥着手机，心里像堵了一团火，烧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是我们母子最后一次的争吵。
挂断电话的那一刻，我的手在颤抖，心却是冷的。
三个月前，我清清楚楚告诉他，我不可能再帮他们还房贷了。
可他还是一次次打电话过来，软磨硬泡，甚至还让儿媳张晓帮腔。
她在电话那头带着哭腔：“妈，这房子要是没了，我们一家三口住哪里啊？
您就忍心看着我们一家睡大街吗？”说到她竟然哽咽得说不下去。
我没有再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是的，我“忍心”了。
其实，这一切并不是突如其来，而是积累太久了。
江明和张晓结婚五年，房子是婚前买的，首付我掏了整整30万。
那会儿我还在单位上班，攒这些钱容易吗？
后来两人贷款买了辆车，家里的日子也渐渐紧张起来。
张晓辞职在家带孩子，江明成了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
可他挣得并不多，每个月房贷、车贷加起来要七千多块，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最初，他们开不了口，房贷断供那天，江明才跟我说了实情。
我心疼儿子，二话没说就接了下来。
每月七千，我咬着牙供了两年。
但这两年，我的积蓄也被掏空了。
退休金本就不高，每月还得留着给自己生活用，哪来的余钱填这个窟窿？
可江明和张晓似乎把我的“帮忙”当成了理所甚至还养成了大手大脚的习惯。
就拿张晓来说吧，她能一天收十几个快递。小到一支口红，大到几千块的包，家里堆得满满当当。
有一次，我去他们家，发现一个快递箱子里装着七八双各种颜色的高跟鞋。
她见我看到了，笑着解释：“妈，这些可不贵，打折的时候买的。”我没说什么，只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当时没工作，所有的花销基本都靠江明一人供着。
我想劝劝她，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可后来，我发现，光张晓一个人乱花钱也就罢了，江明也跟着她学会了“享受生活”。
他们带孩子去商场，孩子指着什么玩具就买，从不犹豫；节假日还一家人出去旅游，朋友圈里晒得不亦乐乎。
可这一切的背后，是我每个月把退休金掏得干干净净，为他们填补房贷的窟窿。
忍耐终究是有限度的，特别是当我发现亲家母的事情后，心里更是彻底凉了。
亲家母刘秀琴是个很精明的人，早年靠做生意挣了不少钱。她住在市中心的大房子里，平时喜欢打麻将逛商场，日子过得滋润得很。可我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也成了江明一家“吸血”的一环。
去年冬天，我无意中听到张晓和江明的对话。那天我去他们家，张晓抱着孩子回房间哄睡，我刚准备离开，就听到他们在厨房里小声争论。
“明哥，妈说这个月房贷她没钱了，你看怎么办啊？”张晓的语气带着点不耐烦。
江明叹了口气：“我知道，可咱妈已经供了这么久了，你让她再借点钱也不现实啊。”
张晓冷笑了一声：“那倒是，咱妈哪有刘阿姨有钱。刘阿姨一打麻将就是几千块输赢，家里可一点不差钱。”
江明低声说：“别扯了，我妈再怎么样也是帮咱们的。你妈那边，有没有可能……”
张晓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你还真指望我妈？她那钱，留着自己养老呢，怎么可能拿出来给咱们？”
我站在门口，听得心寒。亲家母明明有能力帮孩子分担一些，却不肯拿一分钱出来。反倒是我，一个靠退休金过日子的老人，被拖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后来，我得知刘秀琴不仅没帮忙，还趁机从张晓那里拿走了几万块，说是借钱周转生意用。
事情的导火索是今年春节。
亲家母突然被赶出了她自己的大房子。
原来，她早年把房子抵押出去做投资，后来生意失败，无力偿还贷款，房子被银行收回。
她没地方去，就跑到江明家里住。
本来三代同堂，日子就挤得慌，她一来，矛盾更是接踵而至。
有一次我去江明家，正好碰到张晓跟她妈吵架。张晓抱着孩子，气得直跺脚：“妈，你当初说借我那些钱，明明说好了两个月还，现在倒好，房子都没了，还指望我们养着你是不是？”
刘秀琴脸一沉，没好气地回了句：“晓晓，妈这不是没办法吗？你家有房子住，妈总不能睡大街吧。再说了，你们家房贷不是你婆婆在供吗？你们哪有那么大压力？”
张晓被气得说不出话，扭头就进了房间。我站在门口，听得一阵悲凉。那一刻，我做了一个决定——我不能再供这房贷了。
断供的后果是显而易见的，但却让我看清了许多东西。
停掉房贷的第一个月，江明的电话快把我手机打爆了。
我没有接，心里却很清楚他想说什么。
第二个月，银行的催款电话打到江明那里，他终于慌了。
那天晚上，江明带着张晓和孩子回了老家。
张晓站在门口，脸色不太好看，一言不发。
江明坐在沙发上，低着头问我：“妈，您真的不打算帮我们了？”
我淡淡地回了句：“我帮了你们两年多，实在是没这个能力了。”
江明沉默了许久，最后说：“好，我知道了。”说完，他起身抱起孩子，拉着张晓走了。我以为张晓会爆发，没想到她竟然一句话都没说，甚至连头也没回。
后来，我听邻居说，他们把车卖了，张晓也重新找了份工作，日子虽然过得紧巴巴，但总算还能维持下去。而亲家母刘秀琴，因为张晓不再愿意养着她，只能搬回老家，住在一处破旧的小屋里。
而我呢？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江明可能还会怨我，但我不后悔。帮他们是亲情，不帮是本分。我已经尽力了，剩下的路，他们只能自己去走。生活总是现实的，只有当真正的危机降临，他们才会明白，谁也无法成为谁一辈子的依靠。
有时候，断供并不是绝情，而是为了逼迫他们学会成长。
挂断电话的那一刻，我的手在颤抖，心却异常冷静。这种冷静，不是因为我不爱儿子，而是因为爱得太深。我知道，如果我再继续撑下去，接下来的日子，他们永远不会学会如何面对生活的风浪，而我，也会被这份“爱”压垮。
帮了两年多，每个月七千块的房贷，对我来说从来不是一笔小数目。我不是没想过继续帮他们，可是一想到儿媳的那些快递箱，一想到亲家母挥霍着自己的财富，却从不替孩子分担，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疼。我的爱明明不是让他们肆意挥霍的资本，更不是让他们理所当然享受的依赖。
我承认，我曾经软弱。看到儿子一家三口的压力，我咬牙撑了下来。我甚至心疼他们，觉得他们还年轻，生活难免有些磕磕绊绊。可这份“心疼”，却让他们失去了为自己负责的动力。儿媳的快递堆满了屋子，儿子也习惯了“享受生活”，哪怕压力再大，他们也没有真正意识到问题的根源在哪。亲家母的冷漠更是让我彻底醒悟：有些责任，我再也不能一个人扛下去了。
所以，我选择了“忍心”。不是我不爱他们，而是我明白，有些痛苦，必须让他们自己去面对。生活中的风雨，只有亲自经历过，才能知道遮风挡雨的重要性；困境中的挣扎，只有亲自体会过，才能明白脚踏实地的价值。我知道，断供的那一刻，他们会怨我，甚至会觉得我冷漠无情。但我不后悔。
后来，我听说他们卖掉了车，儿媳重新找了工作，亲家母也搬回了老家。这些消息让我既心酸又欣慰。原来，当我不再是他们的依靠时，他们真的学会了独自站起来。这样的结果，或许是每一个母亲都不愿意看到却又不得不期望的。
爱，不是无止境的付出，而是适时的放手。只有当他们学会为自己的生活负责，才能真正体会到人生的意义。而我，也终于从这场沉重的付出中，找回了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