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那一天，寒风刺骨，雪花扑面而来，落在脸上生疼。
我从医院赶回家，手里拿着刚取回的药，心里还记挂着婆婆早上交代的饭菜要求，“菜要软一点，汤要热一点，肉要多一点”。
一路上我都在赶时间，生怕耽误了婆婆的药，连午饭都没顾上吃。
推开家门的那一刻，客厅的气氛冷得像结了冰。婆婆瘫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嘴里不停地念叨：“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了个这么恶毒的儿媳妇？我跟你说，你弟媳妇欺负我，她不让我好过。”
她旁边的大姑姐站得笔直，脸上写满了轻蔑和指责，手指着我，声音又尖又刺耳：“许梅！你伺候不好我妈，还在家里装什么孝顺儿媳妇！你这十年到底做了什么？”
我愣在门口，鞋子都没来得及脱，药袋在我手里被攥得皱巴巴的。话还没出口，大姑姐已经冲过来，一把用力推了我。
我踉跄着后退一步，眼镜从鼻梁滑落，掉在地上。低头去捡眼镜的瞬间，我的脸上猛地挨了一巴掌。那一耳光清脆又响亮，火辣辣的疼。
我抬起头，大姑姐的脸上满是鄙夷，嘴上仍在喋喋不休：“你也配当我妈的儿媳妇？”
那一刻，我的耳边嗡嗡作响，手里的药袋掉在地上。大姑姐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我的心里。
我忍不住回头看向婆婆，她却冷漠地坐在沙发上，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
就在这时，我的女儿瑶瑶突然冲了上来，挡在我面前，像个愤怒的小狮子。
她用力抓住我的手，眼圈通红，声音颤抖却坚定：“妈，别管了，咱走！谁妈谁伺候！大姑，这是你亲妈，你不伺候还好意思指责我妈，对我妈动手，像话吗？既然你孝敬，那你自己上啊！”
她的那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得我心口生疼。这些年来，我颤颤巍巍走过的每一天，都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中闪过。我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从嫁进张家开始，我是怎么一步步把自己熬成了这个家的“免费保姆”？我又是怎么被所谓的“孝道”逼得喘不过气？
16年前，我嫁给了张建国。当时的我已经26岁了，谈不上年轻，也没有太多选择。建国是个老实人，家境不好，但他踏实顾家。
在我看来，婚姻找一个“靠谱”的人就够了，日子再难也能熬过去。但我没想到，嫁进张家之后，我的生活并不是苦一点就能“熬”过去的。
建国是家里的老大，下面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公公去世得早，婆婆一个人把三个孩子拉扯大，确实辛苦了一辈子。
刚嫁进来的时候，婆婆对我还算和气，她总是念叨：“我们家穷，没啥好东西，你别嫌弃就行。”
那时候的我是真心觉得婆婆不容易，逢年过节总想着多买点好东西孝敬她。可没过多久，我才发现，婆婆的“好”是有条件的。
她从不觉得自己有错，脾气大得很。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辛苦了一辈子，现在老了，该享福了。”
她的“享福”，就是让我伺候她衣食无忧。
刚结婚那年，婆婆身体还算硬朗，却总是喜欢指使人。
我每天工作很忙，下班回家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她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连倒杯水都要叫我：“梅啊，给我拿个热水瓶，水凉了。”
一开始，我还挺乐意，想着反正是小事，做了也没什么。可渐渐地，她的要求越来越多，不仅让我做饭、洗衣服，还让我负责打扫全家的卫生。
她的两个亲生孩子——大姑姐和小叔子，每次回来吃饭，吃完拍拍屁股走了，婆婆却从不说他们一句。剩下一堆碗碟，还是我一个人洗。
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跟建国提了几句：“你妈这样太过分了，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弟弟妹妹回来也该分担一下吧。”
建国叹了口气，说：“咱妈不容易，你多担待一点吧。”
我知道他孝顺，也不想跟他争，咬着牙忍了下去。我想，也许时间长了，婆婆会看到我的付出，会对我好一点吧。
可事实并非如此。日子一年一年地熬着，婆婆的身体确实不如从前了，开始患上高血压、糖尿病等老年病。
她对我的依赖变得更重，要求也越来越多。每天早上，我五点多就得起床，给她熬药、做饭。
她吃饭挑剔得很，稍微咸一点、硬一点，就能把碗一摔：“我都吃不下，你做的什么东西！”
有一次，我忙了一整天，晚上睡得很晚，第二天没能早起做饭，结果婆婆饿着肚子大发脾气：“你是不是嫌弃我了？不想伺候我了？你要是不乐意，就赶紧让建国休了你！”
那一刻，我的心像被刀子狠狠扎了一下。
每当婆婆生病住院，我更是忙得像陀螺。一边请假陪护，一边还要回家照顾孩子。而大姑姐和小叔子每次只是提着一袋水果来看一眼，就匆匆离开。
每次我提起让他们多分担一点，婆婆却护着他们：“他们有自己的事要忙，你一个儿媳妇，伺候我天经地义！”
最让我寒心的是，婆婆竟然把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全借给了小叔子。
那年建国和我好不容易攒下五万块钱，准备换个小点的房子。小叔子突然跑回来，说要做生意，开口就跟婆婆要钱。
婆婆听了，二话不说就把我银行卡里的钱全取了出来，递给了小叔子。“妈，这是我们一家三口的生活费啊！”
我急得眼圈都红了。婆婆却冷冷地回了一句：“建国是老大，得帮着弟弟。再说了，你们两口子都挣钱，难道还怕不够花？”
我不想跟她争吵，只能回头跟建国商量。可建国却低着头不吭声：“算了，咱妈说得对，咱还能再攒。”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哭了整整一个小时。
十年来，我以为我的忍耐可以换来婆婆的理解。可事实上，我不过是个“外人”，一个被她随意使唤的工具罢了。
直到那一天，大姑姐当着全家人的面动手打了我，她的那一耳光，彻底打醒了我。我以为的“孝顺”，不过是让自己变成了家里的“免费保姆”。
而我的女儿，却用一句话提醒了我：我还有自己的人生，我不是谁的附属品。
离开婆婆家后，我带着瑶瑶搬回了娘家。建国来找过我几次，但我对他说得很清楚：“要么你学会承担起你的责任，要么咱们就离婚。”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低声说：“我会想办法说服妈的。”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我终于有勇气为自己选择一条新的路。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孝顺从来不是一方的义务，而是全家人的责任。
如果没有人懂得感恩，那么所谓的“付出”就毫无意义。这一次，我要为自己而活。
女人这一生，最不能丢的，就是爱自己的能力。你若不懂得珍惜自己，谁会珍惜你？你若不懂得爱自己，谁又会爱你？从今天起，我要学会为自己而活，做一个不再委屈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