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收藏到一张1955年的“镇江市织布机登记证”,分享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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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业名称叫:隆鑫布厂 ,厂长叫莫宗鑫,厂址在正东路14号。创立时间为1949年9月,资产总额为102元。厂里设备很简陋,没有铁木机,只有一台木机。

我找了找关于镇江布机的一些资料,发现了一篇潘春华老师写的《镇江织布机坊拾忆》,潘老师今年要有八十岁了,笔耕不止,留下了很多老镇江的回忆。

镇江织布机坊拾忆

文/潘春华

旧时,镇江棉织业颇为兴盛。据《镇江市志》记载:“抗日战争前夕,镇江仅有7家规模很小的织布厂和几十家家庭布厂、10多家手工染坊、3家毛巾厂及70余家家庭织袜作坊。到1949年,纺织业有小作坊、小工场452家,织机800余台,除利民、利华等几家厂有40台旧电力织布机外,其余都是人力脚踏机。”城里南门大街、梳儿巷、中营、丁家巷、石头巷、酒海街、正东路、东门坡、药师庵巷、剪子巷一带遍布手工织布机坊,从事棉布染织业的机坊织工、雇工达两千余人。因此,旧时镇江城里有“家家设机坊,户户闻机声”之说。

听健在的织工讲,民国末年,镇江棉织业界颇有名望和经营实力的大户机坊业主有范绍甫、许达云、王仲鹤、徐达礼、谢慕奇、付金富及景国泰、景国荣兄弟俩等。业主范绍甫经营的机坊叫润华织布厂,地处紧邻解放路北端的药师庵巷内,此人处事公道,善于经营,颇受业内推崇,鼎盛时发展至织机6张,曾任镇江布业公会会长。新中国成立初,机坊业主许达云也曾任过一段时间布业公会会长职务。

镇江布业公会最初设在山巷附近布业公所巷26号的布业公所内,后迁至紧邻新马路的小孟湖。布业公所是当年镇江布业行业经营者会商的场所,建于清光绪十三年(1887年),是一幢三间两厢二层楼房传统徽派建筑,前后共有两进,南为院落,磨砖雕花门楼,十分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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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胜利后,在镇江城里,东门附近中营巷内的织布机坊比较集中,短短不足200米长的巷道,就聚集了10多家规模不等的织机户,约占巷内住户六成,巷东头有潘家、景家、化家,巷西头有徐家、郑家、戴家、马家、姚家、王家、田家,就连坐落于巷内的伽蓝庵主持松华尼姑也开机坊生产机织布,整个中营巷内共有八十余张织机。

这些机坊,多是木织机手作,少数铁木织机手作,此歇彼兴。熟练织工一台手工脚踏木机,每天以织布12小时计,可织土布二丈五尺,约3天织一匹,计七丈五尺,合30码。如织细布,每天只可织二丈,约5天织一匹,计十丈,合40码。布的宽幅通常为二尺七寸,还有一种宽幅为三尺三寸的细布,主要用于制作床单、被里,但产量不大。一匹布重约6斤,售价15元至20元不等,业主利润平均占售价的四成,生计尚可。

机坊机织棉纱的来源,少量是从乡下购买的,大部分用纱直接到坐落于城外万家巷口的花纱布公司购买,那时上海、无锡、丹阳产的“金狮”“太湖”“丹阳” 牌细纱量多价廉,是众多机坊的首选。如丹阳纱每包售价19元3角,一件纱合40包,每包20把纱,12把纱可织一匹布。土布一般用十支纱,细布常用纱是十六支、二十支,少量用三十二支纱。

手工织布既是一项细活、累活,更是一项技术活,每一道工序都需十分认真。机织土布首先需将棉纱用面粉或豆粉浆涮。如织细布,还要根据所需色彩先染纱、漂洗,再行浆涮。旧时,染纱必用铜绿,同时必须控制水温和浸泡方法,据说可保持染料的稳定性,减少色织布掉色。浆后上大竿绷晒,干后“挽经纱头”。一般土布五百至八百根纱头,细布约一千五百至两千根纱头。布幅越宽,经纱纱头也就越多。后再理纱、上经车整经、穿筘、上机头、上织机,纺纱锭。经纱在织机上把正后,梭栉内装入纬线锭并置于梭盒,脚踏布机两根踏棍控制经线,手拉木梭引牵纬线,便可穿梭织布了。

织一种颜色的平板布,通常只需一把织梭,如若织方格布则需一种颜色一把织梭,多时可达四把织梭在同一台织机上作业,既要理清颜色,又要记清编织纬线的次数,使之保持纬线上方格大小一致,否则便会产生次品,非技术熟练的织工是难以胜任的。

新中国成立前,镇江有十几家规模较大的织布厂备有染坊、经车,而一般家庭机坊则付资请人代为染纱、整经。民国期间,镇江染布业主要为本染和洋染两种。在当时出版的《镇江指南》中写道:“镇埠染业,可略分为本染、洋染两种。营业极形复杂,有专染绸货者,有专染布货者,更有专染丝经者,其营业范围稍大者则首推潘合兴,合兴隆、汪义盛等次之。”所谓洋染,当是清末镇江通商后引进的染布技术。在此之前,土布染色用的染料,大都以天然矿物或植物染料为主。土布织好,按尺码折叠。如作衣物、被里等用的细布,还要踩光。踩光后在布端印上厂名标记,再折叠,订封待售。

踩光是布匹织成后关键一道工序,看起来繁重,但对技艺娴熟的织工来说,却如同游戏一般。他们边唱边踩,神态自若。踩光的工具是元宝形的碾石、凹槽形方石及圆木。平时碾石斜靠于支架上,碾石下是槽石,石上置有圆木。使用时,织工攀架而上,双肘扒于架上,一脚踩碾石的一角顶端,碾石立刻直压垫在下面的圆木上。这时织工立刻将另一只脚踩向碾石的另一端,使其平衡。接着,随着织工两脚不停地来回踩动,圆木便在与凹石之间需踩光的布面上来回滚动碾压。每碾好一段,即将碾石踩停靠于原位。织工下架收叠起这段布后,再抽出下一段准备碾压的布段,铺于槽石上。这样将布一段段地向前踩碾、收叠,直至一匹布踩完。碾后布面光丽美观,似熨整过一般,布眼紧密、坚牢。

旧时,镇江织布机坊产品品种以本白、毛蓝、藏青及杂色黑、灰、红元平板布较多,档次稍高的机坊也织男女线呢、丝光布、斜纹布和红白、蓝白条布以及蓝白相间、红白相间的格子花布等。这种格子花布颇受年轻妇女青睐,特别适用于做衬衣、垫单、头巾、围腰、窗帘等。黑斜纹布厚实,多作为鞋面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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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坊生产的棉布通常利用四种方式进行销售:一是交给花纱布公司经销或代销;二是卖给大市口、大西路上的德昌、宏大等布号;三是由跑单帮的客户或货郎担(镇江人称“布铛子”) 远销苏北、安徽等地;还有一种是由业主肩扛布包走东乡、跑南乡行销,或在城内的街头路边摆布摊自销。该四种销售方式中,自销方式利润相对稍高,但较为辛劳。

镇江的家庭机坊业主,多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一般先是自织一张机,有的这时收徒习艺。通过资本积累,再两张织机、三张织机地请人干起来,慢慢由木织机更新为铁木织机。根据织机多少及产品市场需求,业主通常会选择雇用数量不等的织工和雇工。织工的艺徒及业主雇用的雇工大都是镇江东乡、南乡的农家孩子或苏北棉产地的孩子,他们来到机坊后,头两年干日常杂活,第三年才准上机学艺试织。满师后按件计酬,他们为能多攒点钱带回乡下去养家糊口,多织至深夜,机杼之声不绝于耳。

当时坊间曾流行一首民谣:“前世打老子骂娘,今生投胎机坊,冬天不能烘火,夏天不能乘凉,每晚织到三更,头顶星星起床。”说明雇工们工作非常辛苦。业主家人则成天染纱、漂洗、摇纬锭、倒纱锭、烧茶煮饭。业主主要忙于采购原材料、产品销售、应酬客户等。

新中国成立前,城东中营巷内有一家叫潘树记织布厂,业主叫潘树林,13岁便在青云门鼓楼岗纺织三工场学艺,学成后靠多年卖酱油积累的资金自办织布机坊,自产自销。创业初期十分艰辛,只有两张木机,家人们忙于摇纬锭、上机织布,无论酷暑寒冬业主皆肩扛着两三匹布的布包、衣领口插着布尺,行销于镇江东乡大港、姚桥等地。平时,潘树林讲信誉,为人和善、乐于助人,竭力帮扶中营巷内的多家机坊业主,每年还赈济10担米,救助困难百姓及乡邻。

1956年,镇江全面实行手工业合作化,全市大小手工织布机坊被合并为5个棉织生产合作社,后又公私合营成立了镇江染织厂,完成了社会主义改造。

从此,镇江手工织布机坊便退出了历史舞台,但家庭机坊的漂染、织造技艺,在镇江得到了长期滋润、交融和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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