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杜甫的偶像
是这个四川人
现在的成都,提起顶流,首先想的肯定是大熊猫“花花”,吸引了一大波粉丝从外地专程来看它。
王勤 摄
追星是当下的流行,其实古人也爱追星,不过他们的偶像,跟如今的又不太一样。历史上著名的诗人因其才华与人格流传后世,许多人把他们奉为偶像,成为其“铁杆粉丝”。
比如说,唐代诗人张籍是杜甫的狂热粉丝,宋代苏轼、黄庭坚也是杜甫的粉丝。而杜甫的偶像则是诗仙李白,两人曾三次结伴而游。李白和杜甫共同的偶像,则是这个四川人——他,是唐朝最会“炒作”的诗人,一把当众摔毁的胡琴,让他一夜之间名震京华;他,是唐朝最具风骨的诗人,一首《登幽州台歌》,让他以孤独之姿,挺立于文坛之巅;他,就是被后世尊称为“唐诗之祖”的陈子昂。
偶像也有自己的偶像,甚至环环相扣,构成了诗人圈中不一样的崇拜链。
“唐诗之祖”陈子昂
杜甫与李白都是他的粉丝
射洪市金华山陈子昂铜像(图源:四川方志图库)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一首诗,仅二十多字,却是大开大合,写下无限的意境,短短四句间道尽了世事沧桑。
陈子昂,字伯玉,梓州射洪(今四川省射洪市)人,唐代文学家、诗人,初唐诗文革新人物之一。陈子昂存诗共100多首,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有《登幽州台歌》《登泽州城北楼宴》和组诗《感遇诗》38首,《蓟丘览古赠卢居士藏用七首》等。这些作品言之有物,其内容多是抒发抱负,托物言志,乃至从宇宙、历史的变化中感悟人生、思索人生的意义。从文风上看,语言古朴,格调雄浑,风骨峥嵘,苍劲有力。陈子昂进一步发展了“初唐四杰”所追求的朴实、刚健的诗风,肃清了齐梁诗歌中绮靡纤弱的习气,彻底摆脱宫廷盛行的齐梁六朝绮丽浮艳习气,有汉魏古风。
陈子昂读书台(依纹 摄)
虽然陈子昂感慨在政治抱负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其实在文学领域里,他既有屈原这样的“古人”,也有李白杜甫等大咖级别的“来者”。
陈子昂处理“复古”与“用今”的方法, 对李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李白复古意识极强,自云:“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谁陈。”诗仙李白对陈子昂的认可, 恰恰亦在他的仙道风范上, 其 《赠僧行融》云:“梁有汤惠休,常从鲍照游。峨眉史怀一,独映陈公出。卓绝二道人,结交凤与麟。”
说到杜甫,不得不提其沉郁顿挫的诗风,对杜甫的现实主义诗作影响最深的人正是陈子昂。公元762年,杜甫乘船来到射洪,写出《陈拾遗故宅》《冬到金华山观,因得故拾遗陈公学堂遗迹》等诗作,他称赞陈子昂是可与日月齐辉的圣贤。在《陈拾遗故宅》里说陈子昂:“有才继骚雅,哲匠不比肩。公生扬马后,名与日月悬”;又说他:“千古立忠义,感遇有遗篇。”
不仅李杜,陈子昂更是影响了一大批后世文人。韩愈认为,唐朝的文章之盛,开始于陈子昂,“国朝盛文章,子昂始高蹈。”(《荐士》);白居易这样说,“杜甫陈子昂,才名括天地。”(《初授拾遗》);元好问甚至想要用黄金给陈子昂塑像:“沈宋横驰翰墨场,风流初不废齐梁。论功若准平吴例,合著黄金铸子昂。”
站在大唐的开端,陈子昂,为即将到来的盛唐诗歌繁华,唱出了波澜壮阔的序曲。
李白与杜甫
“醉眠秋共被,携手日同行”
成都塔子山公园九天楼(蓬州闲士 摄,图源:四川方志图库)
一个流浪入川写下近百首诗作流传千古,一个从四川走出扬名世界。盛唐时代的诗歌双子星,都与四川有密不可分的联系。难得的是,李白杜甫两位著名诗人曾经有过亲密交往,他们“醉眠秋共被,携手日同行”——能亲眼见到偶像,还在一起结伴交游半年之久,可不是人人都能遇上的幸事。
李白曾在青城山居住数年(图源:青城山都江堰)
公元744年,被唐玄宗“赐金放还”的李白与杜甫相遇于洛阳,结为忘年之交。四川杜甫学会副会长、西南民族大学杜甫研究中心首席专家徐希平说,当时的李白已名冠天下,杜甫只是初露锋芒,但正如闻一多在《杜甫》中所言,“我们四千年的历史里,除孔子见老子,没有比这两人的会面更重大,更神圣,更可纪念的了”。
两位伟大诗人相遇之后,不久同游梁宋,次年再度相约同游东鲁大地,策马登程,同到鲁城北访范十。在《与李十二白同寻范十隐居》一诗中,杜甫以“醉眠秋共被,携手日同行”的诗句记录下当时的情形。而此后,杜甫对李白念念不忘,引之为一生的知音。
杜甫草堂(王勤 摄)
徐希平说,杜甫一生中以诗怀念过诸多友人,但怀念李白的诗最为突出,数量多达15首。这不仅因为李白“斗酒诗百篇”的才情,“济苍生,安社稷”的政治抱负与杜甫“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人生愿望契合,也在于李白的侠气、义气、不羁,深深打动着性格迥异的杜甫。在杜甫眼里,李白是《饮中八仙歌》里斗酒诗百篇,“天子呼来不上船”的谪仙;在《春日忆李白》里,他赞李白“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
杜甫以《寄李十二白二十韵》为李白打抱不平,称李白才情是“昔年有狂客,号称谪仙人。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两人此后虽然再未见面,但杜甫在《梦李白二首》中,以“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的诗句,表达对李白怀才不遇的感慨。而《不见》一诗,更以“世人皆欲杀,吾意独怜才”,表达对李白的追随到底。
对比自己小11岁的诗坛后辈,李白同样情深意笃。徐希平说,李白致杜甫的诗作,留存下来的也有3首,其中《鲁郡东石门送杜二甫》中充满依依惜别之情。
杜甫的粉丝圈
张籍、苏轼、黄庭坚、陆游
成都杜甫草堂荷花池(王效摄)
诗圣杜甫也有属于自己的粉丝圈,从唐代到宋代,名人不少。唐代诗人张籍,酷喜杜甫诗,恨不能脱胎换骨追随杜老前辈。一日,他拿来一帙杜甫诗作,焚烧成灰,再以膏蜜相拌,全数吃下。之后抹嘴大叫:我的肝肠从此可以改换了。不知入腹的杜甫诗作起了多大作用,反正张籍的作品在星光灿烂的唐代诗坛占有着一席之地。比如《成都曲》:“锦江近西烟水绿,新雨山头荔枝熟。万里桥边多酒家,游人爱向谁家宿。”诗中展现了那时成都府的繁华之景。
夜游锦江(王勤 摄)
苏轼和他的学生黄庭坚,都对杜甫之诗尊崇无比。而黄庭坚在四川期间,更是将杜甫在巴蜀时期写下的900多首诗刻于丹棱大雅堂诗碑之上,希望“大雅之音久湮没而复盈三巴之耳”。
成都杜甫草堂工部祠里,三尊塑像中除了杜甫,左右分别为陆游和黄庭坚。清人钱保塘撰写的“荒江结屋公千古,异代升堂宋两贤”对联,指出这两位宋代大诗人在诗歌创作上对杜甫的推崇,其塑像在工部祠里配飨,永受后人凭吊、瞻仰。
相传为北宋李公麟作苏轼画像(图源:光明日报)
眉山三苏祠博物馆馆长陈仲文介绍,苏轼对杜甫曾有过高度评价,“他认为在唐代,杜甫之诗、韩愈之文和吴道子的画,代表着唐代艺术的最高成就。”苏轼对杜甫的推崇,直接影响了他的学生黄庭坚。为纪念、传颂杜甫之诗,黄庭坚在路经丹棱时,与当地名士杨素达成一致:由杨素捐赠城南田地刻石造屋,建起诗书堂,珍藏由黄庭坚手书的杜甫诗碑。这座诗书堂,黄庭坚将之命名为“大雅堂”,并亲自书写匾额,还创作《大雅堂记》以记载,从此“大雅之堂”一词广为流传。
徐希平说,宋代文人对杜甫几乎集体推崇。中国第一个有正式名称的诗文派别“江西诗派”,其“一祖三宗”之祖就是杜甫,黄庭坚则是三宗之一。也正是在宋代,文人们将杜甫提到了“诗圣”的地位。
对杜甫诗观的忠实践行者,莫过于南宋诗人陆游。徐希平说,陆游在与杜甫差不多的年纪入川。在四川的八九年里,深切感受到社会生活与诗歌的关系和影响。“他认为,在杜甫理念的影响下才学会了写诗,因此不仅此后把自己的诗歌集称为‘剑南诗稿’,还不遗余力宣传四川和杜甫,把对杜甫的崇敬延续到了南宋。”陆游眼里,杜甫并不只是诗人,其忧国忧民的高尚情操更值得敬佩。在怀念杜甫的诗作中,陆游就以“后世但作诗人看,使我抚几空嗟咨”旗帜鲜明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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