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个问题。

在如今的环境下,演技还是不是演员的「硬通货」?演技好的演员会有哪些困境?

先说观点,在当下,演技依旧是演员的硬通货,但好演员未必能接到好戏,这也是事实。

先说演技是硬通货这一块。

什么叫硬通货呢?

这是个经济学术语。它指的是能在国际交易中被广泛认可和接受、具有较高价值稳定性和流动性的货币。

硬通货主打一个价值稳定,认可度高。

之所以说演技是影视剧的硬通货,是因为演技有助于故事的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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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好故事,是人类的天性,而能有这种天性,是个了不起的技能点。

人类热爱虚构的故事,因为它有助于智人开展灵活协作,这对人类走向食物链顶端极其重要。

这是尤瓦尔·赫拉利在《人类简史》的论点。在书中,他还这样定义人类:会讲故事的动物 。

人类创作出神、国家和公司的虚构故事,这些故事构成了我们社会的基础和生活意义的源泉。
我们比任何其他动物知道的真理都多,但我们相信的虚构故事更多。只有人类会为了故事而彼此杀戮,而我的论点是,如果真想搞懂人类历史,就必须认真对待我们的虚构故事。只看经济或人口因素是不够的。

几乎每一部影视剧,即便从现实中取材,也都会标注本故事纯属虚构(小说同理)。

然而,这些纯属虚构的故事,却能让我们哭,让我们笑,还能像真实发生的事一样成为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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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构的影视剧,想要吸引人,离不开演员的演技。

互联网时代,只有颜值没有演技的流量在网络上的声量很大(有个原因是粉丝不断做数据),却无法长期拉动大盘,因为路人盘的体量更大,他们在观看影视剧时,不会像粉丝那样惯着流量。

好演技,有助于我们相信这些虚构的故事,对故事产生沉浸感,糟糕的演技,会让人感到不真实,让观众难以入戏。

就以《小巷人家》为例,宋莹和黄玲闺蜜情深,宋莹小学文化,战战兢兢念成战战克克,学历较高的黄玲也会这样说话,这是爱屋及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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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台词上的小设计可能是编剧的功劳。而好演员不用说台词, 就能演出姐妹情深的亲密感。

比如在第24集,苏州的黄玲和广州的宋莹都来上海见孩子。

她们俩好久不见了,当黄玲说自己现在看不清线头时,宋莹望向黄玲的眼神,有好姐妹会有的怜惜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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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庄超英看来,老花眼是年迈的必然,而宋莹偏偏会为这种必然事件感到心疼。

同样在《小巷人家》,某流量说话磕磕巴巴,举止拘谨局促,他根本演不出庄图南应有的天之骄子气质。

他和前任庄图南打造好的稳重聪慧形象有冲突,因此观众很难入戏。戏塌了,观众就无法进入这个故事了。

黄玲和宋莹的戏吸引人,无非是闫妮和蒋欣的演技好。

但凡流量们能交出合格的演技,他们的演艺路会更顺,这方面朱一龙就是这两三年的代表。如果没演技,再大的流量也会糊掉,比如现在有多少人记得2015年的顶流鹿呢?

总而言之,主打演技的表演艺术家,可以靠演技在影视圈乘风破浪,即便戏红人不红,但通常不会缺戏约。

主打颜值的表脸艺术家,除了粉丝们圈地自萌外,路人很难吃这一套——针对这种现象,国内影视圈有一种演技叫仅粉丝可见。

我在21年刷《流金岁月》,发现一位叫王骁的演员,他在剧中的表演一度被网友称为“拖拉机的颜值,法拉利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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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2024年,王骁已经影视双栖了。电影方面,他有《三大队》和《逆行人生》,凭借《三大队》,拿到金鸡奖最佳男配。电视剧方面,王骁已经从男配逆袭成男主了,《凡人歌》一番,明年开播的《除恶》《转念花开》,王骁依旧是一番。

这些都是王骁靠演技打出来的。

早在2017年,王骁还是《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中的小配角,那部剧的一番就有在2024年影视剧三连扑的杨幂。

在古偶中各种美的杨幂,现在已经成为连名导张黎都救不回来的明星。

在接受《人物》访谈时,张黎就说演得美已经成为杨幂的肌肉记忆了。

《哈尔滨一九四四》的导演张黎也告诉《人物》,刚入组时,杨幂确实在找镜头,他认为这是长期拍摄偶像剧带来的习惯,有些导演不考虑戏,只考虑脸好不好看,久而久之演员也形成了肌肉记忆。
还有杨幂的眼神。张黎记得,刚开拍时,灯光组和摄影组都挺高兴,杨幂是那种很「好拍」的演员,随便给个光都能拍,确实好看。但很快发现不行了,怎么拍怎么不对,这种好看完全不属于角色。在这部剧中,杨幂饰演伪满洲国的特务科科长关雪,多疑冷血,心狠手辣,极其有心计。但拍摄时,她「眼睛水汪汪,波光粼粼」,张黎说,这肯定是不行的,这不是偶像剧,是谍战剧,她演的不是绝世美女,是特务头子。

美,当然重要 ,但真实比美更重要。

我不太喜欢琼瑶剧,就是因为琼瑶剧惯于为了美,牺牲真实。林青霞拍《窗外》的吻戏因为太过紧张,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摄影师陈荣树吐槽,“她真像块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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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江雁容还是个未成年的高三女生,从未有过恋爱经历,初吻紧张像块呆木头,是小女生的正常反应。

这些年,影视圈确实出现过口碑和收视倒挂的现象,只有颜值缺少演技的流量吃到小时代的红利,但这只能是特定时期的一阵风,无法成为气候。

然而,影视圈的资本化加剧了好演员也未必接到好剧本。

现在来聊聊第二个话题,演技好的演员会有的困境。

演员最大的困境应该是资源。

影视圈是个名利圈,演员想要拿到资源,进圈子是个终南捷径。

上文提到的王骁能在《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当配角,根本原因是王骁和杨幂、迪丽热巴,祝绪丹、 代斯、刘芮麟一样 ,都是嘉行传媒旗下的艺人。

而嘉行传媒就是《三生》的出品方之一。

很多人视为励志典范的王宝强,在演《天下无贼》后能在影视圈站稳脚跟,因为他曾是华谊兄弟的签约艺人。

王宝强主演《士兵突击》《我的兄弟叫顺溜》,还是冯小刚给王宝强做的职业规划。

在《天下无贼》之后,王宝强想要实现儿时梦想,一心想要成为功夫明星,然而这条路越走越窄——宝强版被群嘲的哪吒就是这一时期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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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冯小刚告诉宝强,要把握住傻根这个赛道。

你是一个草根,即使成名也是一时的,大浪淘沙,要想站住了,你不要自以为是个演技派什么角色都能演了,只有不断强化傻根这样的角,演到一有这种角色全中国就非你莫属,才能立得住。

王宝强没有主演《港囧》,而成了包贝尔,主要原因是光线是《港囧》的第二大投资方,包贝尔是光线一哥。

如果一个好演员,没有名气加持,缺少商业价值,再没有融入资本圈子,确实有接不到戏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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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张颂文这种熬了一二十年才出圈的演员,和二公主一起拍电视剧时,不知内心是否五味杂陈。

自己奋斗多年的终点,只是资本家孩子的起点。

话说回来,再用上文提到的《流金岁月》举例,证明资本圈的影响有多大。

《流金岁月》的出品方是新丽、瞳盟、居正。

新丽是沈严的老甲方,曾投资过《我的前半生》。盟瞳影视的法人代表就是沈严。倪妮能拿到《流金岁月》的资源,有个原因她是盟瞳影视的签约艺人。有意思的是,倪妮的经纪人是王鸥蕾,正是沈严妻子。

居正影业是2018年成立的影视公司。它有两大股东,一个是新丽,一个是王力威。两者分别持有51%、49%的股份。

而王力威是某战的经纪人,也是陈道明的亲女婿。

陈道明在《流金岁月》给人抬轿,有一种老骥伏枥帮自家孩子打江山的意味。

华谊兄弟的老总王中磊说过,陈道明再厉害,现在也很难演主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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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如此,当下影视圈像模特圈一样,吃的是青春饭。对艺人来说,年老色衰是最大的诅咒——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艺人那么喜欢整容了。

看上去年轻,能更好地拿资源。

总有人骂85花喜欢装嫩,这也是行业的沉疴旧疾,没有更多元化的影视类型能让她们选择。她们改变不了市场大环境,只好顺势而为。

小年轻相信自己改变世界,被世界锤过之后,也会和大多数暮气沉沉的前辈一样,被世界改变。

同样是演员,女演员的花期要低于男演员,女人过了三十五,除非是顶流,基本上就可以在电视剧中给人当妈了。

2019年FIRST电影节上,海清在闭幕式上,拉着马伊琍、宋佳说中年女演员没戏拍(宋佳也很有意思,直接说那些话仅代表海清个人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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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有人说,海清还主演过《我不是高山》呢?撇开这部电影的口碑不谈,海清能主演这部电影,是因为她带资进组。影片的第一大投资方是瑞丽市谦海文化传媒,海清是该公司的大股东。

像海清这种有一定国民度的演员都会缺戏拍,更多没戏拍的演员,我们甚至都看不到,背靠大资本也就成为演员们的选择了。

然而,逐利是资本的本能,让自家艺人演戏收益更高,而这会进一步加剧流量明星的话语权,影响影视圈的生态。

毕竟,流量明星未必会演戏,糟糕演技也会劝退观众。

对于那些捧流量臭脚,偏离演员本质的言论,值得我们警惕。只看颜值,忽略演技,这背离我们热爱故事的本质。

行文至此,就让我用一首诗结尾吧。

王杨卢骆当时体,轻薄为文哂未休。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