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欧壮文
阿沟是怕迭寨子里的一个大龄青年,人挺不错,只是家穷,十里八乡的姑娘都不愿意嫁这个穷光蛋。阿沟几年前在中绚边境的一个寨子里,捡来了这一对年轻的流浪母女,领回家一起生活。阿沟向她们承诺,一定会让她们过上好日子。就这样,阿沟成了小花继父。
阿沟有了家,顿时觉得肩上的担子一下子重了许多,他每天不停的忙碌着,想让家里的日子快些好起来。
眼看小花就要长成大姑娘了,虽然她有些弱智,小花母亲与阿沟商量,还是想让小花能去上学读些书。阿沟带小花到最近的学校去入学,但人家看了小花一无户口,二看长相年龄大,三又听不懂汉话,办不了正常的入学手续。但学校领导还是给阿沟指了一条路,说老夯比较实在,又有责任心,让阿沟找老夯商量,让小花在老夯的班级旁听……
老夯打量了一下小花,古铜色的瓜子脸上长眉大眼,微厚的嘴唇里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活像十二、三岁的少女,怎么看都不像十岁的娃娃。老夯看了小花眉清目秀,年龄又大,以为这么大的姑娘才上一年级,学习应该没问题。于是,老夯向阿沟承诺,说给他培养出花上花。
老夯执教近三十年,不说经历过大风大浪,但他也算得上见过了形形色色的家长,却从未见过像阿沟这样的家长。他为了让自己弱智的继女小花能上学,他竟然低三下四点头哈腰的向老夯做出了一大堆承诺,也许是老夯被阿沟打动了,也许是他同情那个目光有些呆滞,同时释放出一丝渴望的小花?本来应该送到特殊学校的小花,竟然被老夯收进了正常的班级。
小花顺利地进入了老夯的班级后,读书结结巴巴,简单数字老夯费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教会。一学期下来,老夯教完了一百以内的数,小花数到十都很吃力。让她手指当小棒,五减三等于二都不会算。特别是发音老夯最头疼,发得最不标准的就是"四和"八。"叫她念"四"她读"泻",请她念"八"她读"搭"。老夯教了多少遍都无济于事,培育辅差中辅差名单次次都有她。老夯开始怀疑自己的教学方法和能力,他直接投降找小助手帮忙,小助手教了几天后告诉老夯,老师,我也教不会小花。球又踢给了老夯,老夯绞尽脑汁,使出浑身解数,可俗话说的种瓜得瓜纯属白搭。哎,小花,你的"泻"就是我的"四,"你的"搭"就是我的"八",别人听不懂,老师能听懂一点就算了吧。老夯常常这样安慰自己。不过他还是真心希望小花能有所长迸的,老夯经常自言自语:“小花呀小花!你再努力点吧,不要让我为你操心得杂白的头发成银发。”
老夯既然把阿沟继女小花的成绩教成了这样,老夯每次见到阿沟都故意装作惭愧的样子。老夯说:“我不是吹,我每年的教学成绩在全镇都是数一数二的,可我把小花教成了这样,我怎么对得起你阿沟呀?”阿沟就说:“原来他以前说的好听话和小花的优点都是怕老师不收才故意胡编乱造的,想不到老师你这样好骗上了当收了小花。”
阿沟为了让小花上学才不择手段蒙骗老师,让老师以为小花是不懂汉话才不说话的。真的是阴差阳错,明摆的小花,难道老夯确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连一个弱智生的模样都分辨不出来吗?非也,老夯主要是看阿沟对待自己的继女能做出那么多的承诺,愿意每次开学都第一个送孩子来上学;每次交资料费都要最积极;每次家长会都不迟到;每次考试都不问小花的成绩,只问小花是否开心;每次……。其实,老夯是被小花这个继父阿沟感动了。
老夯常常想,小花不是阿沟的亲骨肉,阿沟却能承诺这么多,难道仅仅是向小花母亲表白吗?真的,以前十里八乡的姑娘不嫁阿沟只怪她们眼拙!他那么善良、那么聪明、那么有责任心,为了让小花上学他连老师都敢骗。其实,阿沟不用骗,就凭他愿意把一个不是亲生的弱智继女送来上学,并且遵守了承诺,就足以证明他是一个最合格的学生家长了。不过,阿沟你可曾想过,老夯为什么要收小花,为什么要这样使劲教她,恐怕你永远都不会去想老夯的心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