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楚年出去还没五分钟,又折返回来。
用命令地语气通知我:
“晚晴,从今天起,你睡客房。”
“瑶瑶身子娇弱,睡不习惯榻榻米。”
我靠在床头,难以置信地盯着他:
“陆楚年,你知道我有洁癖,她睡过的床,我嫌脏,不可能再睡!”
陆楚年阴沉着脸,正要跟我理论,却被时瑶一把拽住胳膊。
她小鹿一样的眼睛噙满泪水:
“对不起楚年哥哥,你别为了我跟晚晴姐吵架,都是瑶瑶不懂事,不该留下碍晚晴姐的眼,我马上就走……”
她说完,推了陆楚年一把,哭着跑开了。
陆楚年彻底急了,心疼地去拉她,结果捞了个空。
“瑶瑶!”
他没拉住时瑶,转而冲我劈头盖脸发火:
“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就得罪你了?你说话为什么非要这么恶毒!”
“难怪你会得这样的病,都是你活该!”
“她都哭成那样了,你凭什么可以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睡觉?”
“你必须跟我去给瑶瑶道歉!”
他暴力把我从床上扯下来,不顾我穿着单薄睡衣,直接往外跑。
“陆楚年你放开我,我,我受不了这么剧烈的奔跑!”
我已经被化疗折磨得瘦弱不堪,没跑两步心脏就剧烈跳动,一股揪心的窒息感从心底蔓延开来。
陆楚年却像没听见一样,疯狂拽着我寻找时瑶的身影。
身体终于不堪重负,我重重摔倒在地。
陆楚年焦急地想把我拽起来:
“没用的废物,赶紧给我起来!”
“瑶瑶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绝不放过你!”
我不是不想起来,而是身上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见我不肯配合用力,他直接拖着我继续往前跑。
我的睡裤被粗粝的水泥地面磨破,接着是皮肉。
鲜血在身后留下一趟长长的印记。
钻心的疼痛传遍全身,我却发不出一声有力的呻吟。
大概跑了十多米,直到他在不远处的大树下,找到蜷缩成一团的时瑶。
我才得以结束被拖行的酷刑。
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等他费了好些功夫哄好时瑶,抱着她往回走时,才看到地上一动不动的我。
他不耐烦地踢了我一脚:
“姜晚晴,别以为装死就可以逃避责任,今天你必须给瑶瑶道歉!”
我试图发出声音,却只感受到喉咙里的干涩和几欲喷薄而出的血腥气。
陆楚年尤不解气,又重重踢了我一脚:
“姜晚晴,给你十秒,赶紧给我爬起来,别躺尸膈应人!”
“十九八七……
回应他的,只有我苍白如纸的脸色和大腿下的一片血肉模糊。
“姜晚晴我没时间跟你在这耽搁,你最好赶紧给我滚起来!”
“姜晚晴?”
“姜晚晴!”
在他一声声咆哮中,我无力地陷入黑暗之中。
忍无可忍的陆楚年抬起一只脚,对准我的头,语气无比凶狠:
“姜晚晴!你再装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好像做了好长好长的梦,梦到十年前的我和陆楚年。
我们同在一家公司,我做金融他做科技。
在最意气风发的年纪,我们彼此欣赏,很快坠入爱河。
陆楚年会在每个节日准备惊喜,在每件小事上关注我的感受。
他向我许下的每一个承诺都会竭尽所能去完成。
所以当他向我求婚,许下这辈子只爱我只对我好的誓言时。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
婚后,我们拿出全部积蓄开始创业。
最艰难的时候,我们拉不到一个项目,几乎面临刚创业就失败的状态。
为了支付昂贵的租金,我们两人省吃俭用,搬到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居住。
两个馒头一包泡面就是我们两个人一天的伙食。
我生日那天,陆楚年拿出身上仅剩的二十块钱给我买了一个小蛋糕。
插上蜡烛,祝我生日快乐。
泪流满面地说自己没用,让我受苦了。
那个时候真苦,可我觉得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再苦我也愿意。
幸好,后来,公司迎来转机,被我们盘活了。
在我们共同努力经营下,小公司逐渐壮大。
生活趋于稳定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