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我家大宝早晨迟到了两次,好巧不巧的是,班主任老师这段时间每天早晨统计同学们的出勤情况,哪位同学早到,哪位同学迟到,老师都贴心地在群里公布,迟到的同学还被送一个精确到几点几分的大礼包。
我看了,着实有点尴尬。
尴尬完了,我还得想想怎么和大宝沟通,避免她再继续迟到。
我这几年被大宝磨得也是没了脾气,遇到问题,不指责、不批评,而是想办法解决问题。于是我跟她开玩笑地说,连续在“光荣榜”上看到你的名字,我不要面子的吗?
大宝自然也是不好意思的。
我观察了一下,她迟到是有原因的,睡眠不足,以及身体不舒服。
先说睡眠不足的问题,大宝最近心血来潮闹着要减肥,除了少吃零食少吃饭她还开启了锻炼模式,但她这锻炼有点影响睡眠——晚上关灯以后她开始瘦腿训练。本来她睡觉就不早了,再悄悄锻炼十几二十分钟,时间就更晚了。
事实上这几年,我基本上能从她每天起床的时间判断出,她是否睡晚了。
有一天晚上她戴着我的运动手环睡觉,她本来是想看看她晚上锻炼下能消耗多少热量,结果第二天我查看手环发现,她那天晚上11点半以后才睡。
果然不出我所料,她就是睡得晚,导致睡眠不足,然后迟到。
再说身体原因,大宝这几天不知道是肠胃不舒服,还是大姨妈来访,或者是她进入初三以后心理压力大,总之她这段时间频繁上厕所,两次迟到就是因为临出门前她要上厕所导致的。
综合这些,我没有一味地指责与批评大宝,而是和她一起想办法,解决迟到这个问题。
和青春期的孩子相处,我也算有点经验,起码问题出现时我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先把孩子批评一顿,或者发泄自己的情绪,更不会认为事情小就不在意。
孩子身上出现的问题,再小也要注意。
尤其最近我读了《我们的孩子在呼救》一书,感慨颇多。这本书中写道,孩子没有说出口的话,往往是最需要我们去倾听的,而这些看似没有说出口,其实已经由他们的行为表达了。
这本书不算厚,200来页,但我花了几天才读完它,读的过程我的心情有点沉重,很心疼书中的那些孩子,我想现实生活中肯定有和他们有相同经历的人。
这本书的作者谢依婷,是台湾的少儿精神专科医生,她在工作之余,记录了发生在工作中帮助孩子们的案例。她用温柔的笔触,将20多个伤痕累累的孩子的生命碎片写成了这本书,带着我们一起倾听孩子们无声的呐喊,同时也让我们明白,大人眼中无关紧要的小事,可能是令孩子窒息的压力;大人不理解的情绪波动、行为变化,正是孩子释放的求救信号——请真的了解我,请好好爱我!
比如养鱼男孩的故事,有个男孩因为长期头痛,被介绍到谢依婷医生所在的科室,第一次见面,男孩的妈妈就絮絮叨叨地抱怨了一大篇:
医生,他本来都很乖,功课也不错,只是特别喜欢养鱼,养得整个房间都是,我实在受不了了。高一开学后,他常常说头痛,每次一痛就会说没办法去学校,看了很多医生也都没好,后来医生建议我们来看心理科,说他是压力太大,才学生而已,这么单纯,会有什么压力……
妈妈的连珠炮听得人有点头痛,可面前的男孩却回避着他人的视线,不发一语。谢依婷医生知道,孩子的心里其实很吵,可是说不出口。
几次问诊,养鱼男孩的态度都是淡淡的,话不多。但谢依婷医生总是耐心地倾听,给他安全感。终于,多次问诊后,养鱼男孩向谢停婷医生吐露了心声。他向她展示了他的日记本——一本带着血迹的日记本,以及他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伤痕,日记上的血迹来源不言而喻。
也是在那本日记里,养鱼男孩吐露了心声,在一次乘坐公交车时,男孩被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猥亵了。但他向父母求助时,父母却觉得这不可能发生,并且告诉他,就算真的发生了,没有证据,也找不到人,他们建议男孩放下,不要再去想了,专心念书,考上好大学。
谢依婷医生说,养鱼男孩生在传统的家庭,被寄予传统男性形象的期望,应该要阳刚、顶天立地,因此遇到这样“丢脸”的事情时,他无处诉说,夜夜做着摆脱不掉的噩梦。
而每次上学乘坐公交车也让男孩心惊肉跳,于是他学会了养鱼,他觉得鱼的世界很单纯,给它们阳光、空气、水,它们就会活着,觅食,繁殖。而人的世界在他看来,太复杂。
养鱼给男孩的情绪找到了一个出口,再加上谢依婷医生的耐心倾听,养鱼男孩慢慢地走了出来,从高一到高三,他们的话题,从房思琪、养鱼、爸妈,慢慢地变成大学申请入学的资料和面试。
谢依婷医生说,孩子的进化速度与能力,总是让人惊叹,就像养鱼男孩的成长。给他们适当的阳光、空气、水,他们终会长成足以独当一面的样态。
养鱼男孩的故事让我感慨,有时候在我们看来无关紧要的小事,在孩子看来却是过不去的一道坎。
好在养鱼男孩的故事是好的,但有的孩子则未必有这样的幸运,白文鸟女孩就是。
那是一个安安静静的女孩,谢依婷医生说她像一只小白文鸟。在学校里,白文鸟就是这样,安静,不惹事,成绩不算挺好但也不差,在班里不是特别引人注目,但也不算边缘。
只是,一个男孩打乱了她的生活。
那是一个隔壁班的男生,运动好、功课也好,阳光开朗,吸引了很多女生的目光,包括白文鸟和她的闺蜜。
闺蜜是个在班上很活跃的女孩,而白文鸟却喜欢放在心里。高二的运动会,闺蜜向男孩告白了,男孩拒绝了她,说他喜欢的是白文鸟。
于是白文鸟平静的生活掉入了地狱。
闺蜜告白失败,气呼呼地回到班上,一天之内告诉所有同学,白文鸟是个绿茶,假装文静乖巧,暗地里勾引男生。
第二天白文鸟进教室时,同学们看她的眼神变了,她的书桌上也用涂改液写上了“绿茶婊”。这还不算完,她去了趟厕所,回来发现书包不见了,被同学们扔到了楼下。她走到哪里都有人议论,说她有心机、装。
她被孤立了,在学校的处境很不好。尽管男孩后来澄清了,说他没有喜欢白文鸟,只是不知道怎样拒绝白文鸟的闺蜜,所以才那样说。
但白文鸟的处境没有好多少,学校的网络上出现了一篇公然骂她、诋毁她的文章,甚至造黄谣。
白文鸟开始请假,她说自己坐着不动眼泪就会一直掉,好烦好烦,好想离开这个世界……
经过药物调整和心理治疗,白文鸟的忧郁症状渐渐平复了,风波也在高三平息。但直到考上大学后,白文鸟每月都会进行回诊,也会时不时找谢依婷医生给她开点药,而她的状态,则时好是坏。
有一次,白文鸟吞了五十几颗药,留下了“不要救我”的纸条。
更不幸的是,当医生觉察到她有轻生的意愿,建议她住院接受治疗时,她的妈妈却以为这很丢人,让她不要回精神科,还说她好好的,为什么要去看病,说她不知足才会抑郁,若她接受治疗会留下档案,以后怎么找工作。
尽管谢依婷医生严肃地和白文鸟的妈妈谈了谈,但妈妈还在纠结于是否会留下档案,以后白文鸟不好找工作等问题。
谢依婷医生说,这些忧郁的孩子,不被周围的人理解,这让他们在走向精神治疗的路上困难重重,只能自己苦苦挣扎,最后撑不住而自伤或伤人。
白文鸟的故事谢依婷医生没有写完,希望结局是好的,祝福。
养鱼男孩和白文鸟女孩的故事,是谢依婷医生笔下25个孩子的缩影,读着这些故事,我除了心疼,就是心情沉重。正如谢依婷医生说的,孩子们的沉默、愤怒、自伤背后,藏着一颗很想被看见,被爱护的心。
而我们能做的,是真正关心孩子,看到他们受伤的心,找到伤的源头,从而理解、接纳孩子,让他们更有力量地成长。
希望这本书被更多的家长看到,也希望我们对孩子多一些关心,多一些倾听与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