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岁月:寻找多年的亲生骨肉总算有了音讯,他为何突然选择放手
黄成军和罗小娟是一对老夫妻,他俩都是成都人,曾在滇西的潞西(现在的芒市)农场生活了八年多。八年的时间里,两人从同学关系发展到恋人关系,还有了爱的结晶。1979年春季的知青大返城,黄成军和罗小娟抛弃了刚出生不久的女儿,随着返城大军回到了成都。留在潞西的女儿,成了黄成军夫妻俩心里永远的伤痛和永远放不下的牵挂。
说起那段刻骨铭心的农场生活往事,黄成军夫妻俩感慨万千,肝肠寸断。有关黄成军师傅和罗小娟女士的知青往事和情感生活经历,听我慢慢跟朋友们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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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黄成军师傅回忆,他是1971年3月份和同学们一起乘坐火车离开成都的。那天车站月台上人头攒动,人山人海,知青们挥泪告别父母,坐上了南下的列车。满载知青的列车沿着刚通车不久的成昆铁路,历时三天的时间,才到达云南境内的广通车站。
在广通短暂停留休整后,大家又分乘多辆解放牌大卡车一路向西,途径下关、永平、保山,最终来到滇西的潞西县农场,潞西农场当时隶属中国人民解放军云南生产建设兵团三师,一部分成都知青分在了十二团,一部分知青分在了十四团。
黄成军和罗小娟是要好的同学,庆幸的是他俩分在了同一个连队,成了潞西农场的工人,那时叫兵团战士。
所谓的兵团战士,实际上就是农场工人,他们不发枪支,只发砍刀、铁锹、尖镐等劳动工具,他们的任务是砍坝烧荒栽种橡胶树,为祖国的橡胶事业贡献力量。
到达农场后,黄成军他们经过短暂的军训和学习,新来的知青就跟着老工人上山砍坝烧荒挖树穴(栽种橡胶树的坑穴)去了。
那时的潞西农场生活条件很艰苦,住的是透风漏雨的草棚,吃的是不见油花的水煮菜,一天的劳动量却很大,一天下来手上就磨起了水泡,新来的知青都叫苦不迭。特别是女生,有的都累哭了。那种苦累,对于只有十六七岁的孩子来说,真的很难适应。
后来的伙食越来越差,一个月都吃不上一两次肉,水煮菜里也很难见到一个油花,黄成军他们从成都带来的零食很快也就吃完了,想犒劳一下肚子里的馋虫,也没有什么办法了。从成都出发时,黄成军的姑姑给了他两个午餐肉罐头和一包糖块,黄成军一直没舍得吃。实在是忍不住了,黄成军拿出藏在提包里的罐头,偷偷送给了罗小娟一个,他和几个要好的同学分吃了一个。拿包糖块,也送给了罗小娟一半。
黄成军送给罗小娟的那个罐头她自己也没舍得吃,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罗小娟才拿出来和几名要好的工友分吃了,还留给黄成军一点。说起当年吃午餐肉罐头的往事,罗小娟那是她记忆中最香最好吃的美食。
因为罗小娟的母亲是医生,从小耳熏目染,罗小娟也懂一些医疗知识,后来他们连队的卫生员调到团部去了,罗小娟就自告奋勇担任了他们连队的卫生员,上山劳动背着一个小药箱,随时给受伤的工友包扎处置伤口,处理突发事件。当时连队的卫生员不脱产,也要参加生产劳动,有时晚上有工友发烧或拉肚子,也要来找卫生员,连队卫生员是一个苦差,罗小娟说她苦累并快乐着,她愿意为工友们服务。
有一次在砍坝时,黄成军被一条蛇咬伤了脚脖子,鲜血直流,一位老工人用嘴给黄成军吸吮了伤口,罗小娟听到呼救声也及时赶来,可她不知道那条蛇有没有毒,自己也没有处置蛇伤的经验和药品,她只好用绷带紧紧系在黄成军的大腿上,让工友们轮流把黄成军背回连队驻地,找来了当地一位有经验的老中医。
那位老中医查看了伤口,看伤口周围没有红肿的症状,黄成军也没有什么不适,就笑着说:“不要紧,应该是无毒蛇咬伤,涂抹碘酒消消毒,过两天就没事了。”
虽然是虚惊一场,黄成军还是发自内心地感激那位为他吸吮伤口的老工人,感激轮流背他下山的工友们,感激替他担心着急的罗小娟。
一晃就到了1977年冬季,黄成军和罗小娟结伴回成都探亲过春节,那时他们农场已取消了兵团建制,他们成了名副其实的农场工人。
在回成都探亲的路上,黄成军给了罗小娟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爱,罗小娟备受温暖和感动,她深深爱上了正直善良的黄成军,她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非黄成军不嫁。
回到成都,罗小娟把她喜欢黄成军的事情如实告诉了她父母,罗小娟的父母对黄成军的印象都很好,他们同意自己的女儿和黄成军恋爱。罗小娟还把黄成军叫到她家,在她家吃了一顿饭。
从成都回到潞西农场后,黄成军和罗小娟的恋情也就公开了,当时也有不少知青在暗中恋爱,但他们都还没公开恋情,当时农场的生活条件虽然有了改善,可和城里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能回到城里工作和生活,是他们最大的心愿。
之后的日子里,每当晚饭后,罗小娟就叫上黄成军一起出去散步,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别提有多甜蜜了。操场上,竹林中,小溪边,到处都有他们的足迹,他们也很想早日步入婚姻的殿堂,可当时登记结婚的还很少,他俩也持观望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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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黄成军和罗小娟都是大男大女了,两个人在一起就如干柴烈火,就算再克制,也有克制不住的时候。一天晚饭后,两个人依偎在月光下,两颗火热的心开始骚动,他们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最终两个人偷尝了禁果,有了人生的第一次。
1977年7月份,罗小娟一向很准时的例假却没有来,她也感觉到身体的微妙变化,罗小娟断定自己百分之百是怀孕了。她找到黄成军,征求黄成军的意见。当时黄成军也没了主意,他就去找他们分场小队的李队长,让他帮忙拿主意。李队长是一位老华侨,为人善良热情,乐于助人。他爱人是傣族,这位傣族大妈也和李队长一样善良。李大妈一听罗小娟要去流产,赶忙阻止,她说既然怀上了,就应该生下来,哪能伤害一个无辜的生命呀。
在李队长和李大妈的劝导下,黄成军决定和罗小娟登记结婚,生下这个孩子。罗小娟怕工友们笑话她未婚先孕,她一直在纠结,到底要不要生下这个孩子。
一晃就到了10月份,罗小娟还是拿不定主意,她觉得要是登记结婚,首先得告诉父母,得到父母的允准才能登记结婚。她未婚先孕的事情又不敢告诉父母,她怕父母骂她。
思来想去,罗小娟还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等她和黄成军决定流掉这个孩子时,已经晚了,医院的医生不建议流产或引产,还批评他俩没有责任心,劝他俩承担起责任,把孩子生下来。
后来他们农场也有了未婚先孕的情况,他们一点都不隐瞒,也没有工友笑话他们,罗小娟也就不太纠结这个事情了,她决定把孩子生下来。
那年年末,就在黄成军和罗小娟准备登记结婚时,在云南的上海知青进京请愿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工友们都劝说黄成军再等等,看看北京方面有什么答复。
1979年春天,上级有了新政策,分布在云南各农场和在村寨插队落户的知青都可以回城,第一时间,就掀起了知青回城的热潮。当时罗小娟正挺着大肚子待产,黄成军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那年3月末,罗小娟生下了一个女孩,那时黄成军和罗小娟还没领取结婚证,孩子没办法落户。罗小娟也有过把孩子带回成都的想法,可黄成军担心回成都后不好给孩子落户,几名要好的同学就帮他出主意,让李队长帮忙给孩子找个人家,把孩子送给别人抚养。
经过了几天的考虑和纠结,罗小娟也同意把孩子送给别人抚养。黄成军找到李队长,说出了他和罗小娟的想法。李队长说倒是有个好人家,那夫妻俩结婚好几年了,一直没怀上孩子,正好想抱养一个孩子。李大妈还一个劲劝他尽量不要把孩子送人,免得以后会后悔。罗小娟和黄成军说出了回成都不好落户的担心,还保证以后也不会再认这个孩子。
知道黄成军和罗小娟也是迫不得已,他俩确实有难处,李队长就帮了他俩的忙,把孩子抱给了农场其他小队的一对年轻夫妻抚养。担心黄成军和罗小娟以后会后悔,李队长把孩子抱走又抱了回来,希望他俩再考虑一下,以免后悔。为了不让李队长担心,黄成军和罗小娟也没问人家的住址和姓名,他俩一再保证以后不会再认这个孩子。
1979年5月份,等罗小娟出了满月,身体恢复好了,黄成军他俩才办理了回城手续,回到了成都。等安顿好了工作,他俩就领取了结婚证,举办了简单的婚礼。
两年后,罗小娟生了一个男孩,自从生下这个男孩,她时常会想起留在滇西的那个女儿,一想到自己的亲生骨肉送给了别人,她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疼。心里再苦,她也不敢跟父母说这事,她怕父母骂她。
1995年,随着电视剧《孽债》的热播,黄成军和罗小娟更加思念遗弃在滇西的亲生女儿,他们好几次下决心去滇西找回自己的亲骨肉,可一想到当年对李队长夫妻俩的承诺,他俩心里就打了退堂鼓。
2005年春天,在街道工作的罗小娟因为身体原因提前退休(她是干部编制),身体不适的原因也许是更年期,也许是日夜思念自己的亲生女儿导致的抑郁,医生说是更年期综合征,罗小娟知道自己的病因。
退休后,她只身去了潞西农场,到了那才知道,李队长和李大妈已经过世了,她寻找亲生骨肉的线索断了。
等到黄成军退休后,他俩再次来到潞西(芒市)农场,多方打听总算联系上了李队长的小女儿,可李队长的女儿说她从没听说过这事,农场的老工友也都说没听说过这事,黄成军和罗小娟寻找女儿的心愿就这样搁浅了。
新冠疫情结束后,黄成军他们几名要好的同学一起回到滇西,看望了几位老工友,大家也都帮着黄成军打听女儿的下落,最终打听到了两家收养孩子的家庭,可一家收养的是男孩,另一家收养的那个女孩一看就不是黄成军的亲生女儿。带着遗憾,黄成军和同学们一起离开了滇西。
今年国庆节以后,黄成军和罗小娟再次回到滇西,找到了李队长的女儿,罗小娟扑通一声跪在了李队长小女儿面前,哽咽着说:“求求你,求你告诉我们孩子的下落吧,哪怕让我们偷偷看孩子一眼,我们心里也能好受一点。”
看罗小娟跪在地上不起来,李队长的小女儿也心软,她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说:“你起来吧,你们先回去,等我联系上孩子的养父母,我就给你们打电话。希望你们不要这样闹腾了,全农场都知道你们寻找亲生女儿的事情了,你们的亲生女儿知道你们这样做,她会难过的。”
上个月末,黄成军接到了李队长女儿打来的电话,她说:“我联系上了孩子的养父母,孩子的养父母答应让你们相认,可孩子不同意,她说养父母都八十多岁了,身体还不好,她不想让养父母伤心难受,希望你们能给她时间,最好等她养父母过世后再相认。我也把你们的联系方式给了你女儿,她说以后肯定会联系你们的……”
得到了女儿的准确消息,黄成军和罗小娟心里踏实了不少,他俩决定尊重女儿的意见,决定选择放手,从此再也不打扰女儿的生活。但他们会慢慢等待,等待着女儿和他们相认,等待着迟来的那声爸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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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成军师傅和罗小娟女士的知青往事和情感生活经历就跟大家讲完了,亲生父母寻找亲生女儿的心情有多迫切,只有亲身经历者才能理解,他们为当初的决定内疚和自责,他们也期盼着能早一天骨肉相认。黄成军师傅说,遗弃在滇西的亲生女儿,是他夫妻俩心中永远的伤痛和牵挂。(为了保护当事人隐私,文中男女主人翁用了化名)
作者:草根作家(感谢黄师傅提供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