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984年,粟裕将军因病逝世,按照将军遗愿,夫人楚青将带着他的骨灰撒在华东诸省,在经过南京的时候,楚青去看望了粟裕生前在南京的好友。
此时,粟裕的另一位部下张文碧也在南京,张文碧遗憾地对楚青说道:“抱歉,军区通知去参加学习,恐怕不能为去粟裕将军送行了。”话还没说完,王必成圆目一睁,大声呵斥道:“你敢”。
那么,王必成是什么身份呢?为什么王必成会呵斥张文碧?他和粟裕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
“王老虎”王必成
王必成是河南新县人(今属湖北省麻城县)乘马岗人,大将许世友的老乡,不仅如此,两人还一起加入的农民义勇队,在抗日战争时期,王必成因为作战勇猛,被茅山根据地的其他士兵盛赞为“王老虎”,他所在的团也被称为是“老虎团”。
粟裕是湖南会同人,早年参加过南昌起义,是中央红军早期的将领,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后,粟裕因为参加北上抗日先遣队,因此错过了长征,只好留在南方打游击战。
1940年皖南事变以后,叶挺将军被扣押,党中央对新四军进行重新整编,粟裕被任命为新四军第一师师长,王必成是第一师二旅旅长,从此以后,两人结下不解之缘。
1940年,新四军开辟了苏北根据地,陈毅和粟裕分别担任苏北指挥所得正、副指挥,而王必成是下辖纵队的一名司令员。1943年,由于苏南地区靠近国民党的重要城市南京,军事实力相对比较强大,所以王必成率领部下,准备加入苏南战区作战。
但是苏南战斗激烈,条件艰苦,为了避免背部受敌,粟裕决定让王必成暂时回苏北,但是王必成拒绝了,他认为他们已经在苏南地区与敌人周旋半年之久,眼看就要胜利,在这个关键时刻,不能半途而废,还是不要回去比较好,事实证明,王必成留下是对的。
1945年,新四军组建华中野战军,粟裕担任司令员,野战军下辖4个纵队,王必成是第六纵队司令员,后来改为六师。就是这个六师,在后来的战斗中获得多次胜利,成为华中野战军中王牌部队。
1946年7月,在苏中战役中,王必成的六师和一师默契配合,歼灭国民党整编的83师的两个团3000多人,这两个团是国民党的王牌部队,全美军装备,当王必成得胜的消息传到党中央,引起毛主席的高度关注,战斗胜利后,毛主席亲自致电询问:打的是否是整编第八十三师?该师被我军消灭了多少人,现存多少人?
在整个苏中战役中,新四军七战七捷,光王必成所在的六师就参加过五次战役,而且多次获胜,共歼敌一万六千多人,占华中野战军整体歼敌数量的三分之一,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在第二次苏中战役中,宣泰战斗结束后,王必成带领六师在杨花轿一带围攻49师79旅,但是国民党军队兵力十分强盛,相当于一个加强团的兵力。
王必成久攻不下,即使是王必成亲自上阵,也无济于事,粟裕得知战况后,担心时间太长会造成更大的损失,立即给六师下指令:“既然敌军是一个加强团的兵力,拿不下就不要强攻了,立即率军撤退。”
当政委把粟裕的话转诉给王必成后,王必成不甘心就此罢休,他想了想说道:
“不行,我必须拿下杨花桥,不拿下杨花轿,我就辜负了粟裕首长的信任吗”直到粟裕反复下令催促,敌军的火力又实在太猛,王必成才依依不舍地向后撤退。
在涟水战役中,王必成与国民党张灵甫74师的较量,在涟水之战首战中,王必成大败张灵甫,首战告捷。
但第二次战役中,张灵甫痛定思痛,总结上次失败经验,利用两个旅将王必成牵制在涟水以南,同时又命令另外三个旅从西面开始进攻王必成,此次,张灵甫是有备而来,不仅人数众多,武器也十分精良,即使王必成战斗经验十分丰富,但是也抵不住美国的长枪短炮,最后,王必成不得不带领部下进行紧急撤退。
此战结束后,我军损失惨重,共牺牲5000多名将士。王必成在此次战役中表现不佳,不仅抗旨不遵,还损失这么多将士,陈毅知道战况后,十分震怒,立即下令由六师政委江渭清代替司令职位,现六师师长王必成革职查办,并押赴野司。
但是,粟裕却不赞同这样处置,他不仅没有计较王必成多次违抗他的命令,还替王必成辩解道:“王必成作为前线指挥员,指挥不当,确实应该好好检讨,但不至于要撤职。”
同时,他还向陈毅劝说道:
“王必成虽然作战勇猛,但是世上哪有长盛的将军啊,这次战役失败了,我们还不不要批评他了,要不然他的那点自信心都被打击没了。”
不仅如此他亲自找到王必成,对垂头丧气的王必成安慰道:
“此战我知道你们也有难处!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也别放在心上,你先率六纵休整两天,下面还会有大仗要打,到时候你要好好表现!”
王必成本来因为吃了败仗心里就惴惴不安,听完粟裕的话,心里十分感动,他哭着对粟裕说道:“首长,您对我的信任,我就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啊”
二战74师
涟水失守,王必成自知理亏,但不甘心就此认输,于是,他向粟裕要求道:“什么样的处分我都可以接受,但是我就有一个要求,以后再和整编74师作战的时候,我们六师一定要参加。”粟裕点了点头,当即叫来参谋长陈士渠保证道:“以后只要我们华东部队组织歼灭整编74师的战役,6师一定要参加。”
1947年5月13日,华东野战军和张灵甫整编74师的第二次战役打响,在国民党部队整编25师,83师的掩护下,张灵甫亲率整编74师向坦埠出军,此次战役中,由于六师来连日征战,参谋长陈士渠向粟裕建议道,让六师担任一些非主力的作战任务,但是,粟裕犹豫了片刻,仍然让王必成的六师担任主力,他解说道:
“我看此战还是要让王必成的六纵上,他们一向都是执行主力任务,并且屡战屡胜,突然把他们从主力位置上拿下来,王必成心里肯定会很难受!,就让他去吧”
战役打响后,王必成正在鲁南地区,陈毅立即命令王必成日夜兼程,立即北上,直取垛庄,一定要想尽办法剁掉张灵甫的后路,收到指令后的王必成夜行百里,昼夜赶路,终于在两天两夜后,赶了240多公里路,来到垛庄西南。
垛庄是张灵甫的重要的后方补给点,国民党的军事重地,国民党汤伯恩多次提醒张灵甫要对垛庄严防死守,但是,张灵甫却不以为然,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这就为王必成创造了时机,很快,垛庄就被王必成占领,张灵甫悔之晚矣。
此时,王必成在垛庄取得胜利后,粟裕想让他休息,但是他却主动要求参加孟良崮战役,此时,粟裕担心王必成连日征战,影响战斗力,他特意对王必成打电话慰问道:“黄崖山你能不能守得住?”王必成很坚定地说道:“请司令放心,我们一定死守阵地,绝不会退让。”
粟裕对王必成很信任,王必成说能粟裕就觉得他能,于是,还专门为他抽调了两个师,从两面夹击国民党,战争结束时,王必成将张灵甫困在孟良崮之上,并成功击毙张灵甫,此次战役胜利后,王必成有点得意忘形。
看着王必成这个样子,粟裕专门找到他,问道:“听说这次战役你大获全胜啊。”听到领导询问战况,王必成喜不自胜,高兴地说道:“那都是您和陈毅首长领导有方。”
这时,粟裕脸色突然一变,厉声说道:“你还笑得出来,我看你最近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了,这次战役中,你们虽然得胜,但损失不小,你还是好好反思吧!”话一说完,王必成脸刷地一下就红了,羞愧地低下了头。对此,陈毅十分疑惑,为什么王必成打了胜仗,还得挨批评,粟裕笑了笑解释道:“我就是敲打敲打他,这小子这几天太傲了,再不说就影响以后表现了。”
此后,在粟裕的领导下,王必成参加了渡江战役,淮海战役,立下赫赫战功。1950年,朝鲜战役打响后,第九兵团司令员王建安因病回国,王必成代替王建安担任志愿军第九兵团代司令,兵团党委常委。1955年,王必成被中央军委授予中将军衔。
面对粟裕对王必成的信任,陈毅都十分迷惑,1955年9月,王必成在上海担任警备区司令,此时,陈毅正好在上海担任市长,王必成以前也是陈毅的属下,见到王必成后,陈毅想起当年的往事,
感慨道:在我们华东野战军,粟裕对你王必成可真是爱护有加啊,你小子当年没少犯错,但是粟裕从来没有真正批评过你,你小子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迷魂阵了!
军衔风波
1955年9月,中国人民解放军队对战争中表现英勇的将领授予军衔,当时毛主席和周总理提出要对粟裕授予元帅军衔,但有人提出质疑,为此,粟裕主动要求降低自己的军衔。
此时,王必成正在南京军事学院学习,当得知有人对粟裕的元帅军衔提出质疑后,他为此愤愤不平,在毕业典礼上,他在毕业生面前公开发表言论:
“在解放战争时期,国民党五大主力,我们华北野战军就消灭了其中三大主力,这其中不仅有毛主席的英明领导,还有我们陈毅和粟裕两位首长指挥有方,但是粟裕首长为什么就不能当元帅啊?”
王必成的话一说完,底下的学生立即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此时,有不少同学已经站起来开始支持王必成,粟裕得知此事后,立即给王必成打电话,对他进行严厉的批评,但是王必成却不在乎,他向粟裕说道:“首长,您本来就应该是元帅,我就是实话实说罢了,您就是再狠狠批评我,我也要说出来。”
听到王必成的话,粟裕对他也没有办法,最后还是陈毅对粟裕劝说道:“王必成是你我二人一手带出来的兵,你还不了解他的性格?你就由着他去吧!”
最后,在粟裕的坚持下,毛主席同意授予粟裕大将军衔,但是因为他在战争中表现突出,特意将他排在大将的第一位,当王必成得知粟裕只得了一个大将军衔后,为此愤愤不平,他还特意拉着自己的好友陶勇喝了好几顿酒。
1983年年底,粟裕病重,此时王必成已经担任中央军委委员,中央科学院院长,工作十分忙碌,但是在百忙之中,他还经常抽空去医院看望粟裕,粟裕心里十分感动。
但是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王必成耽误工作,就对王必成劝道:“你工作那么忙,就不要经常来了,有这份心意,我就很满意了”,但是粟裕依然我行我素,要是这段时间太忙了。实在是抽不出时间,他就是请假也要来。
挥泪永别
1984年2月5日下午4时,一代大将粟裕因病逝世,此时,王必成正在南京视察,得到这一消息后,他伤心过度,四肢发软,连站也站不起来。随后,他给粟裕将军的夫人楚青打电话,表示一定去北京参加追悼会,但是楚青却含着泪哽咽地说道:“必成啊,不用麻烦了,粟裕生前就交代了,不需要办追悼会,丧事一切从简。”
听完楚青的话,王必成心里更加难过,粟裕老首长一辈子为人低调谦逊,总是为他人考虑,如今逝世后,还不想麻烦别人,连追悼会都不愿意召开。
楚青按照粟裕生前的愿望,准备将他的骨灰撒在曾经战斗过的地方,粟裕生前向楚青吩咐道:
“我的骨灰就洒向华东地区吧!那里是我战斗多年的地方,我的很多战友都牺牲在了华东数省的土地上,就让我在此和他们结伴而眠吧!”
于是,楚青带着粟裕的骨灰盒来到南京。一听到楚青要来南京,王必成早早地就在机场等候,当楚青跟着王必成来到南京军区后,王必成早已经将灵堂设置好,楚青只好说道:“你就不要麻烦弄灵堂了。,粟裕生前就说过,不开追悼会”。
但是王必成却说道:“粟裕首长是我最尊敬的人!他去世了,我一定是要悼念他的!”看到王必成这么坚持,楚青只好随他去了。在追悼会上,王必成多次哭倒在地,楚青都忍不住感慨道:“王必成对粟裕真是情深义重啊。”
几天后,在粟裕生前老部下的陪同下,楚青含泪将粟裕的骨灰撒在长江。所有事情做完以后,楚青就准备离开,在临别之际,他和南京军区顾问张文碧去看望王必成。
在交谈中,楚青提到自己这几天就要走了,一听到楚青要走,王必成立即表示要亲自去南京火车站送行,但是同行的张文碧却为难道:“抱歉,军区通知要去学习,恐怕是不能去为你送行了。”
张文碧原也是粟裕将军的老部下,在苏浙军区20军59师政委,第一纵队3旅副政委,建国后被授予少将军衔。张文碧不想去,楚青立即说道:“没关系,你们这几天一直陪着我就够了,你们有事就去忙吧,不用顾及我”。
但是王必成一听就不乐意了,他瞪着眼睛,手使劲地拍了一下桌子,指着着张文碧的鼻子,怒吼道:“你为什么不去,你必须去,粟裕将军生前也是你的老首长,没有他,哪有你张文碧的今天。”看到王必成态度如此坚决,张文碧也不敢再说不去了。
粟裕逝世一周年后,王必成为了纪念粟裕,专门写了一篇文章《杰出的军事家——忆粟裕同志》,在1985年2月10日,发表在《人民日报》上。
王必成晚年以后,他开始写粟裕将军的回忆录,病重以后,他还时刻惦记着自己写的那本回忆录,他反复叮嘱自己的儿女,一定要将那本书出版,让更多人知道粟裕将军做过的贡献,与此同时,他还嘱咐自己的儿女有时间一定要去看看楚青夫人,如果她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