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的评语可能是机器写的
试题也可能是
上周，我们介绍了教育局对校本作业的回复，有家长说，“孩子的作文是机器改的，明明写的是父爱，但是，机器的评语一直在说母爱。”
这条评论下，有人回复：“如果机器写得比人好，为什么不能用机器？”
老师的评语可以用机器写吗？
试卷可以用机器出吗？
上周五在厦门举行的第十七届海峡两岸百名中小学（中职）校长论坛，主题是“人工智能背景下的教育变革”，华东师范大学教师发展学院院长闫寒冰做了题为《AIGC赋能育人模式变革》的专题报告，介绍了AIGC在教育上的运用。
某种角度看，这个报告提供了部分答案。
闫寒冰认为，人机协同将成为未来教学、教研、科研的常态，为教育注入新的活力与可能，但是，也要警惕“有成果无成长”。
AIGC是什么？
AIGC的意思是“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是指具有文本、图片、音频、视频等内容生成能力的模型及相关技术。
什么叫生成式人工智能？就是原本没有文字和路径，通过你的提示语，将文字或是视频生成出来。AIGC非常擅长编写，能力在于编写、生成和创新。
AIGC怎么用在教育？
闫寒冰认为，从教师的角度，AIGC有三种用法：
- 一是，AIGC赋能教师，即老师自己用AIGC；
- 二是，教师指导学生使用AIGC；
- 三是，教师赋能AIGC指导学生。
不过，到底能不能放手让学生使用AIGC完成作业，目前还存在争议。今天我们介绍AIGC如何赋能教师，以及教师如何赋能AIGC去指导学生。
01
老师可以这样用AIGC
闫寒冰向大家展示了老师可以使用AIGC做些什么事。
情境一：答疑解惑
你可以问它：如何向7岁的小朋友解释进化论？
对AIGC来说，这是小菜一碟。
情境二：量规设计
你还可以给AIGC提示语：如果你是一名资深的初中科学老师，为了评价初中生的“科学身份认同”，请设计1个评价量规，要求5个维度，3个评价等级，并且用表格形式输出。
AIGC的答案，你满意吗？
情境三：写评语
AIGC还可以写评语，老师将学生的情况附上，给AIGC的提示语是：“你是一名六年级的班主任，现在使用第二人称的形式进行讲解。我们为每位学生生成一篇期末评语，每位学生的评语不少于200字，要求如下：语言应该亲切质朴，风格应该因人而异；对于自信心不足的学生多鼓励，对于经常被批评的学生多激励，对于原则性问题多引导；宗旨是鼓励发展，通过表格方式输出。”
“其中一个学生名为李乐，他上课时的小动作较多，偶尔会与同学聊天，经常不交作业。他是校运动队成员，喜欢帮助同学。这个小男孩很可爱，也很淘气。”
AIGC这样写评语：
“李乐同学，你在校运动会上的表现令人钦佩，你的运动天赋和团队精神为班级赢得了荣誉。
老师注意到你在课堂上有时会分心，作业提交不够及时，这可能是你成长过程中的小挑战，但是老师相信你有能力克服它们。你的热心和乐于助人的品质在同学中颇受欢迎。老师希望你能将这份热心转化为学习的动力，提高自我管理能力。合理安排时间，平衡好学习和运动。我相信只要你下定决心就可以。调整好自己，你的成绩和表现一定会有所提升。让我们一起努力，让你的学业和运动一样出色，成为全面发展的优秀学生。”
情境四：出测验练习题
AIGC还可以出练习题，你可以问AIGC工具：“假如你是一位中考数学命题老师，请围绕因式分解的知识点，输出三道选择题，要从易到难，提供详细解题过程。”
这是AIGC工具出的题：
你还可以叫它把题出得难一点：我有一个作业题“图书室有故事书98本，今天借出46本，还回25本。现在图书室有故事书多少本？”，你帮我把它改得难点。
答案来了——
应用SOLO模型支持“数学作业的改造”
SOLO模型指的是教育领域中用来评价学生学习成果的一种框架，全称为“结构性观察学习成果”(Structure of Observed Learning Outcomes)。这个模型是由John Biggs和Kevin Collis开发的，用于衡量学生认知层次的发展。
SOLO模型可以用多点结构、关联结构、抽象拓展来出不同的题。
警惕大模型的幻觉
那么，AIGC可以做那么多，
老师就可以“跷脚”了吗？
闫寒冰认为，未必。以评语为例，如果老师平时不是和蔼的人，总是批评李乐，李乐看到这类评语，他会认为这位老师有些人格分裂，“为什么突然对我如此好？”
AIGC也不是万能的，会产生大模型的幻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一个原因是过度自信——很多大模型在输出信息时表现出高度自信，即使其预测完全错误或基于错误的逻辑，但是，模型缺乏自我怀疑的能力，不能像人类那样在不确定时表达疑问。
闫寒冰应用SOLO模型进行“语文作业的改造”，她说，仔细看，到了关联结构，AIGC开始胡说八道。
02
教师赋能AIGC指导学生
闫寒冰认为，AIGC可以从唯命是从的助手，变成富有智慧的助教，也就是说，教师赋能AIGC指导学生。
可以引入辩手角色
闫寒冰举例说，ChatGPT中有一个 Devil’s Advocate GPT（唱反调的人GPT）插件，可以作为一个“苏格拉底式辩手”，即一种对抗者角色，挑战学生的观点和论据。这种方式能够帮助学生更深入地思考自己的观点并预见可反驳，从而加强论证的深度和严谨性。
她说，在高校法学院“模拟法庭”中，Devil's Advocate GPT可以被用作一种模拟法庭训练的工具。学生们在准备模拟法庭案例时，通常需要分析案件、构建辩护和起诉的论点。在这个过程中，Devil's Advocate GPT 可以扮演对立方的角色，挑战学生的论点，提出可能的反驳和批评。
闫寒冰还列举了一个例子：霍特国际商学院管理学教授克拉克开发了一款AIGC支持的数字营销模拟游戏Novela，旨在帮助学生学习如何实时分析营销数据——AIGC工具扮演虚拟客户，学生将扮演一个奢侈品公司营销经理，学习选择目标关键词，设置广告出价，并根据实际数据创建和优化广告活动。
研究发现，学生在相关主题的期末成绩比未使用AIGC工具的学生高出40%。
这就是教师赋能AIGC指导学生的典型案例。
AIGC可以取代老师吗？
许多人担心AIGC大模型发布后，是否不需要老师了。闫寒冰说，现在看不到这个迹象——在设计工作流程时，始终需要保持人类参与，特别是质量控制和最终决策制定，都是人。
她说，如果你没有知识，那么无法判断AIGC大模型的知识是否比你的本体知识更强，只有你有足够的本体知识，这样才能进行判断。
闫寒冰说，使用AIGC用于教学，事实上对老师提出更高要求。
但是，在被《厦门日报》问及如何看待老师使用AIGC大模型来写评语，或是备课、出题时，闫寒冰认为，的确有矛盾之处。
她引用国外一位历史学教授的观点：有一台机器可以帮助我举起哑铃，并不意味着我的肌肉会发展。闫寒冰说，同样的，有一台可以写论文的机器，并不意味着我的思维会发展。
她列举了一个真实的例子，有个小学四年级的孩子，平时作文不是C就是D，家长都想给她报辅导班了，结果有一段时间，她的作文都是A了，原来她偷偷使用大模型帮她写作文。
闫寒冰说，我们凭借教育直觉知道这件事情并不靠谱，所以，“我们必须注意如何避免有成果无成长。”
所谓“有成果无成长”指的是，虽然答案很好，但是，实际上他完全不会。她说，有单位曾经用AIGC大模型培训新老师写教案，但是，后来发现离开了大模型，新老师写不出教案。闫寒冰说，因此我们的建议是资深老师去尝试用AIGC大模型指导学生学习，这些资深老师可以控制节奏、提高难度、懂得迁移和反思。
但是，她还是强调，人机协同将成为未来教学、教研、科研的常态。
教育会怎么被改变？
上周，闫寒冰的讲座也引发听众的热烈讨论：目前，教育界其实还未感受到人工智能带来的冲击，但是，人工智能时代肯定会改变教育。
那么，在生成式人工智能时代，我们还要沿袭这么传统的学习吗？机械地背、题海战术地练？有人说，那必须的，那是锻炼孩子的脑力，但是，也有人说，教育肯定要引来改变，善于用人工智能将孩子变得更加聪明，才是出路。也就是说，在生成式人工智能时代，我们现在的很多学习是没有意义的。
不过，目前看不到这种迹象。教育是继续当埋头苦干的“老黄牛”，学生继续没有意义地“卷”，还是抬头看世界，拭目以待吧。
厦门日报社新媒体中心出品
文字：佘峥 图片来源：厦门市教育局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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