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11月19日，印度尼西亚议会通过一项动议，表示将取消雅加达的首都地位，计划迁都至东加里曼丹省的努山塔拉。
其实，关于迁都的讨论在印尼国内已经持续了很久。一个重要的原因是，雅加达已是“危城”一座。
作为全球下沉速度最快的城市之一，雅加达正以平均每年1厘米至15厘米的速度下沉，其中最严重的北雅加达地区平均每年下沉25厘米。按照此前的预测，雅加达大约三分之一面积将在2050年完全沉入水下，届时，海水将漫至雅加达市中心。
是什么将雅加达“拖入大海”？最直接的原因是，无节制地开采地下水，导致地面下沉。
近些年来，雅加达城镇化和工业化进展迅速，大量外来人口涌入，导致用水需求不断攀升。然而，其基础设施建设却未能跟上。
调查显示，目前雅加达的自来水覆盖率只有48%。雅加达市属自来水公司称，由于表层水污染严重，他们只能靠抽取地下水来维持城市供水。另据媒体报道，尽管当地已对私采地下水作出严格限制，但效果不甚理想。
伴随城市下沉威胁逐渐明朗化，人们构想和尝试了多种措施来“拯救”雅加达。
有人提出，可以向地下空洞注入特殊的填充材料。这个原理有点像补牙，即用一种可膨胀、高强度的物质填充地下空洞。这个方案的问题在于，地下空洞分布极其散乱，对填补技术的要求非常高。如果填补得不够精准，可能适得其反，对生态环境造成难以弥补的后果。
也有城市规划师从恢复城市生态的角度着手，提出“雅加达城市复兴计划”。该计划认为，雅加达可通过恢复城市植被和湿地等方式增加城市地表的蓄水能力，从而恢复地下水平衡。然而，地质专家却指出，“土壤压缩”通常是不可逆的，即便地下水位能够恢复，土壤结构也难以完全复原。此外，深层地下水补充过程相当缓慢，可能需要上百年时间。有鉴于当前的地面下沉速度已经快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这一计划显然远水解不了近渴。
短时间内难以阻止地面下沉，一些人将目光转向如何阻止地面下沉带来的海水涌入压力。早在2014年，雅加达便开启“建墙”工作，计划先修建46公里长的“海岸墙”，再在雅加达湾北部建造一道宽达32公里的巨型防波堤。当地媒体称，预计工程整体完工后，海堤之内的雅加达湾将成为一个“人工封闭的巨大水库”，能够在实现防洪功能的同时为城市提供洁净水源。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一方面，建墙充其量只是个临时解决方案，短期内或许能有一些效果，但治标不治本。专家指出，如果不能阻止雅加达进一步下沉，未来甚至存在“城市塌陷拖垮大海堤”的可能性。另一方面，大海堤的工程预算高达420亿美元，直到现在项目建设资金也未能完全落实。
印尼议会关于迁都的动议，无异于一个经历重重失望后“破釜沉舟”的选择。此前，印尼前总统佐科便将迁都的理由总结为人口过度拥挤以及其所带来的城市负担，包括恶化的空气质量、城市下沉和交通拥堵等。另据当地媒体报道，有印尼政府官员已作出承诺，如果迁都计划成行，对新首都努山塔拉的建设也将吸取教训，力争“一步到位”建立应对气候变化和环境保护的政策体系，将城市与周边山林、丘陵、海湾融为一体，实现新首都的可持续发展。
雅加达的命运沉浮引发了广泛的关注。人们不只是心系当地居民的生活，其中也存有感同身受。实际上，印尼当前所面临的问题并非孤例。统计显示，过量开采地下水引起的地面沉降灾害正在威胁全球约19%人口的地区。此外，由于全球变暖、海平面上升，包括印度孟买、泰国曼谷在内的全球多座重要城市也面临着“未来30年内可能被海水吞没”的威胁。
在全球环境问题日益严峻的当下，雅加达和努山塔拉上演“双城记”不啻为大自然发出的又一次警示：人类还有多少时间，去处理因过度开发和忽视环境而造成的城市生存危机？ （本文来源：经济日报 作者：杨啸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