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秩序深圳气质》出版了。朋友们都会问,你的书,一直都是"上海系列",为什么这本书还加上了深圳?而且还是双作者,除了你,还有马骥远。
上海和深圳,是中国仅有的两个几乎纯移民的城市。这两个特大型的移民城市,在不同的年代起步,在不同文化背景中奋发,在直辖市和副省级不同的城市行政级别里作为,在不同的领域里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却也是可以发现,它们既很不同,也有点相像。
本书没有从宏大叙事方式作为切口,也不作云淡风轻的双城记,更多是从城市文化的厚度、从公序良俗的纯度,从市井人伦的风度,去捕捉上海秩序的由来和深圳气质的妖娆。
《上海秩序深圳气质》,马尚龙 马骥远 著,上海书店出版社出版
上海是全国的领头羊,自不待言。诸多文化建树是以"上海"冠名的,全国性的社会文化秩序的确立和管理,几乎都是从上海作为实验点率先开始……上海也就从来不辱领头羊的使命。上海制造的"内芯"是上海秩序。
深圳不是领头羊,它显示出来更多的不是秩序,而是深圳特有的气质。有媒体做过统计,四十多年来,约有几亿人去深圳闯荡过。那么多人,来了,又离开了,留下的是少数,有成就的是少数中的少数,但是前赴后继的精神从未丢失。深圳人很像像是每年七八月份要强渡马拉河的角马,即使是有鳄鱼在河中等待,也奋不顾身……
这种角马气质,回溯一百多年前,不就是第一代移民在上海的奋发?一代民族实业家曾经为"上海制造"涂上了底色,半个世纪后,深圳一代风流占据了互联网时代诸多要塞。
但是两者又区别很大。同为移民城市,"上海人"的轮廓是清晰的,且具有符号式的形象。因为上海的移民过程,是漫长的渐进式过程,在上世纪中期,上海人的市井风俗和行为做派基本定型。这个漫长过程可以用"酿酒式"来形容。深圳人则不同,几十年以来闯荡深圳,几乎都是空降的。早上还在西北、东北、中原……乘了两小时飞机,降落到深圳,就是深圳人了,这是"爆米花式"的。移民的过程,决定了移民的文化。谁都有权利做深圳人,但是"深圳人"的轮廓至今还在雕塑之中。
当然秩序中必有气质,气质中必有秩序。
酿酒式的移民,确立了秩序;爆米花式的移民,展现了气质。酿酒式的秩序确立了上海的市井文化和气质,爆米花式的深圳气质却是苦苦培育自己的根基。当上海人在为自己的母语流失而尽力尽情捍卫时,深圳话,至今还是夹杂了各地方言的普通话,深圳话就像是摇篮里熟睡的婴儿……
写这本书还有我个人化的原因。
本书的另一位作者马骥远,是我的侄子,他在深圳生活二十多年,是深圳《晶报》采访中心主任,更是马家他这一代唯一一个做文字工作的人,他的父亲、我的大哥,生前去深圳,也是渡过了马拉河的角马。
还是在4年前,我开始了案头的文本策划。我有一本A4纸大小的记事本,有100页,专门用作这本书的策划记录。翻开第一页,有日期记载:2020年8月12日。
2021年元旦,是《上海秩序深圳秩序》重要的日子。我到了深圳。
在深圳,两个作者花了足足两个夜里时间,讨论了整本书的走向,内容,体例。我带来了那本记事本:"原乡","领头羊","角马","酿酒式","爆米花式"……这些浸润着本书特别视角的词汇,以及全书的架构,已经若隐若现。我将记事本比作"分镜头剧本",我说,我们俩是这本书的双主角,至于总导演,我就当仁不让了。
本书作者马骥远、马尚龙和责编杨柏伟一起在新书发布活动中(左起)
马骥远虽然在深圳工作生活二十多年,写过关于深圳的报道难以计数,但是他习惯于从记者的角度去观察城市和生活,写着写着,就写成了一篇深度报道。不得不说,思维定势是强大的。
于是,经常会出现这样的一幕。收到马骥远的稿件之后,我打印出来细读,将修改意见写在笔记本上。到了周末,约好时间,叔侄二人通电话,一聊就是一个半小时甚至两个小时。我说得最多的是:你的表达过于理性,应该换一种语言,去感性地描述。马骥远会说:好的,我把稿子修改一下。
名曰"修改",实际上在很多情况下,几乎把稿子推倒重来。这样的场景,在每一单元初稿完成之后,都要上演一遍。
在本书完成时,我对马骥远说,有时候觉得也挺"委屈"你的,你已经是采访部门主任,是可以毙掉下属稿子的,但是在写书过程中,你自己的稿子屡次推倒重来。
付出总有回报。2022年初开始,本书的主要内容在《上海航空》杂志连续三年连载,引起好评。
写书相当于跑一场马拉松。写了两年多,这场马拉松跑到了体育场内场的跑道上,向终点冲刺。这是我所有的书中写得最辛苦的,也是最惬意的。
今年10月,《上海秩序深圳气质》出版后,先后在上海和深圳做了新书发布会,我没想到两次活动都是非常热烈。上海秩序和深圳气质,犹如两个热血且睿智的青年,在对望,在致意。
作者:马尚龙
文:马尚龙 编辑:周怡倩 责任编辑:朱自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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