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
数百位消费者面临“钱奶两空”的损失。
近日，深圳市时代乳业有限公司（下称“时代乳业”）因经销商失联“跑路”，让数百位消费者面临“钱奶两空”的损失。
《消费者报道》记者接到爆料，自10月份以来，时代乳业的羊奶在深圳龙华、坂田、福田等多个区域停止了配送服务。据初步统计，未配送的鲜羊奶价值超23万元，而涉事经销商王某处于失联状态。
时代乳业销售负责人赵先生在接受《消费者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公司也无法联系上王某。“我们尝试了所有联系渠道，但联系不上，已经聘请律师，打算联合消费者一起起诉王某，目前处于证据收集阶段。”
01.
经销商携预订款“跑路”
李楠（化名）是时代乳业鲜羊奶的老客户。2023年8月末，时代乳业经销商王某在她居住的小区摆摊推销，考虑到之前预订的鲜羊奶快喝完且续订有优惠，她便又购买了400瓶，并一次性付清3600元奶款。加上赠送的50瓶，均价为8元/瓶。
（李楠的订购单 受访者提供）
今年9月，李楠因个人原因暂停了鲜羊奶的定期配送，但11月中旬联系客服要求恢复服务时，却被告知无法继续配送，“具体情况要找王某了解”。这时，李楠才发现已经联系不上王某，“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与时代乳业的其他消费者取得联系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后知后觉。今年9月末至10月初，王某名下的客户已相继被停止配送。据受影响用户自行统计，截至11月24日，未配送羊奶数达22008盒，市场价超23万元，涉及203名消费者。
（未配送羊奶数量 图源：消费者供图）
王某的跑路其实有预兆。早在今年7月初，消费者们收到一份盖着“深圳时代乳业配送中心”印章的通知，称因天气炎热导致部分羊奶变质，为保证羊奶品质决定与顺丰合作。调整和准备需要一些时间，故7月10日停止配送，8月1日起全部恢复配送。
后来，配送服务在8月陆续恢复，消费者们便没有特别在意这次停运。但一位已离职的配送员表示，王某的奶站已于7月破产，解散了业务员、配送员。赵先生对《消费者报道》记者称，王某自行与鲜颂佳（注：深圳市品鼎供应链管理有限公司旗下提供一站式订奶配送服务的品牌）达成配送协议，8月份告知了公司，并承诺会陆续把相关款项打给鲜颂佳、由其做好配送服务。
（配送员称王某奶站已于7月破产 图源：消费者提供）
赵先生还提到，遴选经销商时会对其征信等各方面情况进行审核，并要求缴纳保证金。王某之前一直保持着良好的配送记录，也未曾发生携款跑路的情况。直到10月份，时代乳业还能够联系到王某，也多次敦促他给消费者一个交代，但他没有履行这一责任。
02.
律师：或难追究厂家责任
据官网资料，时代乳业成立于1983年，隶属于中国爱地集团有限公司（下称“爱地集团”）。其前身为深圳牛奶公司，是深圳地区第一家电话订奶、送奶到家的企业，1997年被批准为深圳市“菜篮子工程”企业，2010年开发羊奶产品，推出时代羊奶，目前有低温羊奶、低温牛奶、奶粉等产品。
爱地集团是央企中国农业发展集团有限公司的全资二级企业，目前持有时代乳业70%股份。多位消费者表示，他们之所以大量预定鲜羊奶，是因为信任时代乳业的品牌和国企背景。他们认为，王某的跑路归根结底是时代乳业对经销商管理不到位，时代乳业应对消费者的损失承担责任。
但消费者提供的深圳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回复显示，投诉事项涉及主体“深圳市龙岗区金牧源食品店”为时代乳业的经销商，时代乳业对其诉求拒绝调解。
（时代乳业拒绝调解 图源：消费者提供）
赵先生对《消费者报道》记者称，王某为独立个体，公司收到的所有款项都是订货款。“我们把一个区域的代理权给他，客户是他自己开发的。目前，公司正积极与消费者沟通，并采取法律手段帮助消费者维权”。对于记者提出的“如果最终款项追不回，消费者权益如何保障”的问题，赵先生则表示，这需要公司以后开会进一步讨论并确定。
时代乳业向王某发出的律师函显示，双方于2019年签署了为期一年的《经销商协议》，期满后未再续期，仅以现款结算方式继续合作。基于此，几位律师均对《消费者报道》记者称，时代乳业不对经销商的行为承担连带或补充责任。
（时代乳业向王某发出的律师函 图源：受访者提供）
广东华宪润科律师事务所王莉华律师对《消费者报道》记者分析称，厂商与原经销商均为独立的主体，对原经销商的行为一般不承担连带或补充责任，但厂商可从维护其商誉角度先行解决消费者问题，另行向原经销商主张赔偿，这对厂商而言不失为一种提升品牌效应的方法。
广东三环汇华律师事务所周书哲律师表示，消费者与经销商之间构成买卖合同关系，目前经销商未按期交付鲜奶，已经构成违约，应由经销商承担赔偿损失等违约责任。而厂家并非鲜羊奶买卖合同的相对方，没有交付鲜羊奶的义务。
“消费者可以依法起诉经销商及其负责人，通过诉讼可以推动协商。若经销商有偿还能力仍不履行生效判决，可以请求法院将其列为失信人、限制高消费等推动其履行；厂家可以作为诉讼的第三人，要求其证明与经销商之间的关系，若其并非经销商的实控人则无需承担连带责任。”周书哲律师进一步表示。
王莉华律师则建议，若最终联系不上经销商或经销商没有支付能力，消费者应及时寻求行政监督管理部门的帮助，或向法院提起诉讼，获得胜诉判决后强制执行经销商，并将其列入失信人员名单。
03.
时代乳业对经销商管控失力
然而，王某并不是时代乳业首个跑路的经销商。广州白云区的王洋（化名）对《消费者报道》记者称，2023年预订购了时代乳业的鲜羊奶，后因女儿患流感而暂停了配送。两周后联系送奶工时，后者以生病为由拒绝了配送，一周后再联系时才发现，经销商和送奶工的电话无人接听，业务员离职。
虽然时代乳业坚称经销商为独立个体，但不可否认的是，其对经销商的管控不力，配送体系亦不够完善。时代乳业订购热线的客服称，公司的产品并未进入商超、电商渠道，只通过经销商和直营店进行销售。如在广州地区,其仅在新塘设有一家直营店，其余均为经销商运营。据赵先生称，就算是在深圳大本营，时代乳业也没有直营店，只能通过经销商做配送。
至于为何不进商超、电商渠道，上述客服给出的原因是“低温奶，保质期只有几天”。但业内人士并不这么看。乳业分析师宋亮对《消费者报道》记者称，如果冷链物流体系非常完善的话，低温奶进商超没问题。尤其对小型奶企来说，直营模式的流通成本最低，产品管控力也会强一点。
值得注意的是，鲜奶经销商跑路的新闻并不鲜见。今年年初，陕西飞天乳业有限公司深圳一经销商刘某发出破产通告，300多名消费者预定的鲜羊奶“断奶”。不过，迫于舆论压力，飞天乳业在向经销商追责的同时恢复鲜奶配送或更换为同等价值的羊奶粉，缓解了经销商引发的声誉损害和争议。
此次经销商跑路对消费者的伤害源于预付式模式。对此，周书哲律师建议，消费者要先认准正规的购买渠道，初步核查商家资质，保留订购的记录并要求开具发票。此外，一次性约定订购期限和交付的费用不要过多。
而近年来，预付式消费的风险频现，极大打击了消费者的信任和信心。对于极度倚重经销商渠道的时代乳业而言，强化对经销商的监督、管理，重新赢得消费者的信任，无疑是当务之急。
作者：刘新歌
微信编辑：彭腾欢
责任编辑：覃硕
制图：Judy Chen、Jul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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