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回来，谁伺候一家人？”婆婆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尖锐又刺耳，带着满满的不满和质问。
手机屏幕上显示这是她今天的第20个电话。我听着她那熟悉的抱怨，心里却意外地平静，甚至有点想笑。
“妈，你女儿不是在家里吗？为什么不让她照顾你？她想回来就回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说她是你女儿，回娘家住是她的权利。现在轮到我回娘家了，你就受不了了？”我的语气不急不躁，甚至有些冷淡。
这句话仿佛一把利刃，刺得她瞬间没了声音。
我挂掉电话，继续拿着筷子挑碗里的菜，抬头看看厨房里忙着蒸饺子的妈妈，她的背影单薄又熟悉。
那一刻，我心里涌上一种久违的轻松。
这种感觉，我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了。
其实，这一切的爆发，早在几年前就埋下了伏笔。
我是林晓，今年32岁，结婚六年，有一个四岁的儿子。
我自认不是一个软弱的人，但在婆家，我却活得像一个木偶。
原因只有一个：他们从没有把我当成一个人，一个有情绪、有尊严的人。
在婆婆眼里，我只是一个随叫随到的“工具媳妇”。
我的家庭并不富裕，父亲早逝，母亲拉扯着我和妹妹长大。
妈妈是个典型的传统女性，性格温顺，信奉“家和万事兴”。
她从小教我：“晓晓，女人嫁人了就是别人家的人，千万不要让婆家觉得你懒。”
我一直以为，听妈妈的话，做个勤快、懂事的好媳妇，就能让婚姻幸福。
可是嫁到李家后，我才明白，忍让和付出换不来尊重，换来的只有越来越多的索取。
婆婆是个极其强势的人。家里大事小事，她都要插手。
她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李梅，离婚后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小女儿李娜还没结婚，但每次回娘家，婆婆总是把她当公主般伺候。
至于李梅，她带着孩子长住婆家已经三年了。
婆婆把她当成心头肉，什么活都不让她碰，连她儿子的作业都让我帮着辅导。
李梅偶尔插手干点家务，婆婆还会心疼地说：“梅梅一个离婚的女人，带孩子多不容易，能回来住就不错了，你们要多体谅她。”
这话听得我心里发冷，难道我不是我妈的女儿？
谁又来体谅我？
结婚六年，我在婆家几乎成了“全能保姆”。
李旭工作忙，家里的大事小事全压在我身上。
婆婆理所当然地让我照顾她和丈夫、孩子，还要伺候李梅和她的儿子。
可我稍有怨言，婆婆就会甩脸色，甚至当着李旭的面数落我：“你是这个家的媳妇，不该你干谁干？”
李旭向来懒得管这些事情，每次都敷衍地说：“我妈年纪大了，你就多担待点吧，别跟她计较。”这话听得我气不打一处来。
他妈年纪大了，我妈就不老了？
我也是有娘家的人啊！
那年中秋，李梅带着儿子回来过节，饭桌上婆婆忙着给她夹菜：“梅梅啊，别操心别的事，妈和晓晓会帮你的。”
转过头，她就吩咐我：“晓晓，吃完饭把厨房收拾了，顺便把客厅的窗帘拆下来洗了。还有，我外孙英语成绩不好，你辅导一下。”
那一刻，我咽下嘴里的月饼，硬生生压住了心里的火气。
我看了一眼李梅，她吃得心安理得，完全不觉得不妥。
而李旭低头看手机，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那天晚上，我忍不住和李强吵了一架。
我问他：“你姐姐回娘家长住，所有人都围着她转，那我呢？我要不要也回娘家长住？”
他却不耐烦地说：“你想回就回呗，反正孩子我妈能看。”我气得浑身发抖。
他的语气像是在施舍，甚至连一点尊重都没有。
这件事成为了一个转折点。
于是，三天后，我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原本打算住一段时间再回婆家。
可才过两天，婆婆的电话炸响了。
她劈头盖脸地问我：“你怎么还不回来？家里这么多事，梅梅也忙不过来，你不回来谁收拾？”那一刻，我真的想笑。
她提到“梅梅也忙不过来”，却只字不提她自己从不动手干活。
对她来说，我就是一个理所当然的“免费劳动力”。
我冷冷地回了一句：“妈，我妈也忙不过来，我得帮她。”说完，我挂了电话。
伴随着我长时间没回去，婆婆打了十几个电话，甚至让李旭亲自来接人。
我依然没松口。
李旭气急败坏地质问我：“你到底想干什么？不就是干点活吗，至于吗？”
我指着单薄的妈妈，冷冷问他：“你妈有你姐帮忙，我妈呢？你是不是觉得，她就该一个人苦哈哈地过日子？”
那一刻，他哑口无言。
从那之后，婆婆对我的态度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指挥我干活，或许是因为我表现出了自己的态度。
可她依然不甘心，每次李梅回娘家，她还是习惯性地让我去伺候。
我开始学会拒绝。
她让我洗衣服，我会笑着说：“家里不是还有你儿子吗？”
她让我帮李梅带孩子，我会回：“梅梅比我有经验，她带孩子更合适。”
上个月，我做了一个更大胆的决定。
我带着孩子回娘家，住了整整一个月。
这一次，我没有提前打招呼，也没告诉李强具体的回家日程。
婆婆从一开始的不满，到后来的哭诉，甚至开始求我回去：“晓晓，咱家少了你，这日子没法过了。”听到这话，我心里一阵冷笑。
她口口声声说“家里离不开我”，可她有没有想过，我是不是也需要喘口气？
我也是一个人，不是一台永远不会累的机器。
妈妈看出了我的心思，晚上问我：“晓晓，你真的决定就这么耗下去？”我低头搅着碗里的汤，声音有些哽咽：“妈，我不是在耗，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我也有底线。”
后来，李旭终于忍不住来接我。
他看着我憔悴的样子，低声问：“你还要住多久？咱们总得回去吧。”
我抬头看着他，第一次没有妥协：“李旭，要不以后咱们搬出去住吧。你妈有你姐，我妈只有我。”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沉默了很久，他点了点头：“好，等年底把房子定下来。”
那一刻，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六年的委屈，终于听到了这句话。
故事到这里，似乎有了一个不错的结局。
但我知道，生活没有真正的完美。
我不指望婆婆会彻底改变，也不指望李强会一夜之间变成一个完全懂我的人。
我只是明白了一个道理：我不再是那个一味讨好、忍气吞声的“好媳妇”。
我也是妈妈的女儿，我也有权利为自己活一次。
那些年，我总以为，只有牺牲和付出，才能换来家庭的和睦。可现在我知道，只有懂得珍惜自己，别人才能学会珍惜你。
从这一天开始，我不再是那个无条件付出的林晓。我是我自己，我值得更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