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4年的夏的一个傍晚,徐海东在喻家祠堂读书时的一个好友吝积堂从武昌回来开展党的工作,他素知徐海东出身贫苦,读书时便嫉恶如仇,对地主豪绅具有强烈的反抗精神,便找上门来做徐海东的工作。两个儿时好友相见,互相询问情况,谈天说地,并不见外,一扇革命的大门正向徐海东打开。
吝积堂向徐海东讲了别后的生活,在武汉的见闻,徐海东向吝积堂叙述了他当窑工的苦难经历,讲到豪绅财主欺压穷人的卑鄙行径,求教似地问道:“你是读书人说说看,我们这些泥巴人的命怎么才能好起来?”
“要革命才行!”吝积堂望着他小时的伙伴,语气十分坚定。
“革命?这命怎么(割)?”徐海东又问。他过去只听说过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从来没听说过还可以“革命”。
吝积堂见徐海东要把破砂锅问到底,微微一笑,便兴致勃勃地讲起俄国革命,什么列宁领导的十月革命,推翻秒皇建立苏维埃、人民当家作主呀。这些徐海东听起来是那么遥远而陌生。他突然把粗黑的手一挥,打断了吝积堂的叙说:“你讲的都是洋人、洋事,我听不懂。你还不晓得吗?我连武昌也没到过。你还是说说我们泥巴人的事吧。”
吝积堂这才转过话头,讲起了地主如何剥削农民,穷人为啥受苦,以及中国有了共产党,共产党要领导穷人闹革命,推翻帝国主义,打倒地主、军阀、官僚等等。
“这些就好懂了,地主、豪绅就是坏,要打倒,连地主的子子孙孙都该一个个捅死!”徐海东联想起小时候念书受地主怠子的气,说得咬牙切齿。
“你这是说泥巴人的话。”吝积堂笑着说,“地主,恶霸剥削压榨农民,有了血债——该杀!他的儿孙要是没有参加这些事,也不该杀嘛。如果站在穷人一边,反对他的家庭,那还有功呢。这道理慢慢跟你说。”
徐海东听了吝积堂的一席话,心里感到暖烘烘的,不过,对他所说的革命也还抱有怀疑:祖祖辈辈当“窑花子”,这个‘命’能变变吗?此后他常去找吝积堂,谈话,借一些革命书籍看,渐渐地,徐海东产生了一种找革命的思想。他要吝积堂带他一起去武汉找共产党。吝积堂见他有决心出走,十分高兴,便又怕他被家人拖累,便激他说:“君子一言,说话不兴后悔。”徐海东坚定地说:“君子一言,驯马难追。若要发,不离八,依我看,我们一过年,正月初八就走,你说咋样?”
乡下人出门总要翻翻黄历,选个好日子,徐海东这次出走,头脑里还存在着一些迷信思想,而且是想出外“发”一下。吝积堂虽然看到这一点,但又见徐海东真心实意想出去闯闯,以后还会不断进步的,便也同意在三月初八庙会那天动身。
徐海东、吝积堂步行二百四十多里来到武昌。吝积堂在一所小学教书,徐海东暂以挑水卖维持生活。滔滔的长江,是武昌城千家万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大水流。江水虽是浑浊的,挑回来倒进缸里,打上明矾,搅上一阵,个把小时后,浑水就变成清水了。徐海东天不亮就起身,提着一百六七十斤的水,在码头上的六十多石阶上上下下,一天不停,肩膀都压肿了,十三天后,他就累倒在床上。吝积堂见徐海东病得厉害,十分焦急,天天守着照料。患难之中,徐海东更加感到老同学的深情厚谊。一天,他拉着吝积堂的手说:“积堂,你待我真是比亲兄弟还亲啊!”
“我俩是同学加同志,当然比兄弟亲哦!”
徐海东已懂得“同志”这个称呼的意思,并且知道吝积堂早已是共产党员,他沉思了片刻说:“我真想当个共产党员,只是能力差,不会说,不会写!”
党的大门是向每一个真心革命的人敞开着的。徐海东的入党申请,很快就被组织上批准了,1925年4月,徐海东用挑水挣来的钱,第一次缴纳了党费。
当时,北洋军阀部队盘踞着武汉。徐海东的同乡有一个亲戚在武汉刘佐龙部任职。党组织让徐海东去刘佐龙部当兵。吝积堂代表党组织对他说:“将来革命需要动刀枪,你要好好学刀军事,准备打仗。”此后,徐海东便兢兢业业地学起军事技术来。
徐海东所在的那个班的班长,是个老兵痞但受过正规训练,在军事上很有一套。徐海东便虚心向他求教。此人待人刻薄,常常克扣士兵军饷,徐海东每月为数很少的一点津贴也被他全刮去了。为了学到军事技术,徐海东不去计较这些。不到半年时间,他就把学来的军事技术知识记了密密麻麻一本子。半年后的军事考核中,徐海东名列全连第一,被提升为中士班长。
1926年7月,国民革命军开始北伐,消息传来,徐海东马上找吝积堂商量,他们都认为这是为革命出力的好时机,决定去广东参加北伐军,在征得党组织同意后,便一同秘密南下。他们走到韶关附近,正好碰上国民革命军第四军十二师张发奎部,三人一起参加了这个部队。
徐海东参加北代军后,作战非常勇敢,担任代理排长之职,不久,攻打汀泗桥,他带领自己的一个排,采取迂回偷袭的战术,一举歼灭北洋军阀吴佩孚的四个炮兵连,缴获十二门大炮,受到全师的通令嘉奖,正式晋升为少尉排长。
以后他又参加了一些著名的战役,在轰轰烈烈的战斗中,徐海东进一步锻炼了军事指挥能力和军事素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