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兵在雪域高原
彭世全
一九七四年十二月,我从青神县罗波公社入伍,在公社集中后,步行几十多里地到县城。再乘车到新津县新兵集训,等到雪域高原冰雪解冻,坐闷罐火车,从成都穿越秦岭,走过河西走廊,来到西宁兵站。
西宁这座美丽城市,天上飘着雪花,房上一片白色,地上堆着雪。我们南方兵既惊又喜,没见过这么大的雪。脚蹬大头鞋,头戴绒帽,身穿军大衣,背着背盖卷,走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声。
第二天,换乘解放牌汽车,下面垫米袋,减少颠簸,把背盖卷放在米袋上,坐在背盖卷上前往西藏拉萨。途经青海湖、日月山、通天河、火焰山、格尔木、昆仑山、五道梁、温泉、沱沱河、那曲、唐古拉山 、当雄、羊八井,十多天的艰苦行程到了拉萨。
运兵车到了拉萨西郊,进入一条插道,才知道我们的军营就在眼前。营房驻地前左边是烈士陵园,右边是一条小河,一墙之隔是汽车十六团,正前方一片开阔地延伸到拉萨河,河的彼岸到山脚下好多牦牛徜徉,半山腰岚烟环绕,山顶上常年堆集着白雪,闪着刺眼的雪光,蔚蓝天空太阳高照,飘浮着像棉花一样的白云,但没感到暧意。
进入偌大个营区,没见几个人,只有炊事班忙活,袅袅炊烟散漫在空中,仍挡不住雪域高原的寒冷,水井和炊事班门前的冰还没有融化,篮球场的球架在风中站立,空旷的营房和厂房正等待着我们的到来。风呼啦啦地吹,卷起地上的沙肆意乱窜,石子顽皮在地上翻滚,天空中飞着飘浮物。
我们这些刚入伍的新兵,集中在篮球场, 一会,首长讲完话后,才知道我们入伍的是空军拉萨指挥所的新建单位,后勤部汽车修理所,今后要担负起拉指空军的汽车修理任务。
我们班长李光是陕西宝鸡人,他高高的个子,身板儿结实,皮肤黑,一看就知道是经高原紫外线的洗礼。他抽烟姿势,有大西北男人那种豪放,说话直爽。他说:“我们班目前的任务是去西郊拉土坯,其二,是营区前面开垦菜地。”
早上,我和我的战友站在车上去西郊,把土坯搬上车运回营区。站在寒风凛冽的车上,脸像刀割,几天下来,脸上印上了高原红,即便把绒帽耳遮住,满脸灰尘,只见两只眼珠转,牙齿上也有层黄色的灰。耳朵上,手上长冻疮,又痒又痛,晚上熄灯号完后,满屋充斥着男人的鼾声,听不到外面风的呼啸和风敲打房顶铁皮声。
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营区围墙,猪圈,仓库建好了,路也修好了,人也瘦了一圈,身子骨倒结实了不少。又转入开荒种菜,我们基本是从农村来的,以为垦地种菜不是难事,在农村人人都会做。哪晓得,雪域高原挖地与内地挖地种菜两会事,锄头用不上,用十字镐和铁铲,一镐下去,冻土只一个痕迹,再一镐下去,溅出火花,手掌上打起血泡。这样,我们一镐一镐的垦,一寸一寸的挖,把鹅卵石一砣砣捡出来,把冻土捣碎,搭上架,盖上薄膜做成温室,种下我们的希望。
记得那时,站在温室外看长出的嫩芽,是多么的高兴,因为吃上青菜后,手指甲不反翘不痛,嘴不裂,头发不白。当看到小菜苗一天天长大,看到炊事班抬出的菜汤捅,大家的眼光落在鲜嫩的菜叶上,一股股青香穿过我们的嗅觉,脸上呈现一片春色。
我们完成了营区建设,去拉萨汔车大修厂学习修车技术,我们班是学习冼床,车床,磨床,刨床操作。
我和战友李德华,岳星利,杨树华学习车工技术。和我同床板枕挨枕的杨鲁,他是自贡眉山知青,身材高大,人很聪明,学的是磨工,深得师傅的赞许,可惜他退役回地方后过早病逝,想起他,我心里十分痛惜。
我的师傅是山东人,老兵,老党员,转业进入西藏拉萨汽车大修厂工作,师傅的车工技术好,在我来之前已有俩个徒弟,一个是从阿里地区来的卓玛,她高高的个子,脸上映着高原红,戴顶蓝色帽,发卷入帽中,时常发出爽朗的笑,像格桑花盛开的时节,她常用不太熟悉的汉语邀请我们去阿里。一个是从山南来的藏族青年小李,他会汉语又会藏语。当时,我对藏族小李好奇,他是藏族,咋汉姓,后来听他讲,他是家里老小,父亲是进藏的金珠玛米,母亲是藏族。他是汉族、藏族融和的孩子。因此学习期间,既要学好业务又要搞好民族团结,我和我的战友很快掌握了车工技能,且能独立完成工作。
我们回到军营,一腔热血,肩扛,人推的土办法,完成了各种机器设备的安装,没几个月担起了空军拉指汽车修理任务。
时间过得真快,进藏已五十周年了,回顾岁月,军营的点点滴滴是我人生最金贵时光。战友,那身军装,那杆钢枪,那辽亮的军号,铸就了战友一世情怀。堪在雪域高原深深的脚印,是我续写向前的动力。
(注:本文插图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彭世全:1974年12月入伍,在空军拉萨指挥所服役,1978年4月退役后回原籍工作。喜欢读书,在报刊、杂志和网络平台发表文学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