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01

腊月的寒风呼啸着穿过巷子,我推开家里的木门,看见父亲又坐在那张陪伴了我们二十多年的藤椅上。他的目光透过起了雾气的窗户,望着远处的天际,仿佛在寻找什么。

"爸,喝点水吧。"我把刚烧开的茶递到父亲手边,看着他消瘦的侧脸。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洒在他斑白的鬓角上,勾勒出一道苍凉的轮廓。

"嗯。"父亲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神依旧望着窗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你姑姑上周又打电话来了,说让我们去上海玩。"

我们家住在皖南的一个小县城,父亲和母亲都是这里的退休教师。虽然生活并不富裕,但日子过得清静。院子里种着几株母亲喜欢的月季,墙角还有父亲亲手栽下的丝瓜。每到夏天,绿意盎然的藤蔓就会爬满整个院墙,结出的丝瓜总会被父亲小心翼翼地收起来,邮寄给远在上海的姑姑。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你爸这个人啊,"母亲时常在晚饭后感叹道,"一辈子就是太要强,从来不愿意麻烦别人。"说这话的时候,她总会不自觉地看向父亲放在柜子顶上的那个旧皮箱,那里面装着父亲年轻时的全部回忆。

那个皮箱我偷偷打开看过。里面有一沓发黄的奖状,都是父亲当年教书时得到的;还有一些老照片,其中一张是年轻的父亲和姑姑的合影,那时的父亲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瘦削的肩膀上却扛起了整个家。

"那时候我才十六岁,"有一次,父亲难得地跟我讲起往事,"你爷爷奶奶走得早,家里就剩下我和你姑姑。看着邻居家的孩子都能上学,我就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让你姑姑念完书。"说这话时,父亲的眼里闪烁着自豪的光芒。

每天天不亮,父亲就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去收废品。放学后还要去给人家补课,挣来的每一分钱都紧紧攒着。就这样,靠着捡破烂、补课,再加上省吃俭用,父亲终于把姑姑送进了上海的大学。

"你姑姑聪明,从小学习就好。"父亲总是这样说,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现在在上海过得好,我这个当哥的就放心了。"

每年过年的时候,姑姑都会从上海回来。她穿着时髦的衣服,提着各种上海特产,让我们这个偏僻的小院瞬间染上了大城市的气息。父亲最爱做的事就是坐在藤椅上,听姑姑讲上海的趣事,脸上总是挂着宽慰的笑容。

后来姑姑在上海结婚生子,回来的次数渐渐少了。但每次通电话,她总是热情地说:"哥,你们什么时候来上海玩啊?别老是窝在县城里。现在高铁这么方便,想来随时都可以来。"

然而父亲从未去过上海。他宁愿每天带着母亲在县城的小广场上跳跳舞,偶尔去菜市场讨价还价,又或者坐在这张老藤椅上,望着窗外发呆。在我看来,这样的生活或许单调,却是父亲最安心的样子。直到那天,我发现父亲的身影在藤椅上佝偻了起来......

02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日清晨,窗外的梧桐树早已光秃秃的,只剩下几片枯黄的叶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我正在厨房准备早饭,突然听到客厅传来一声闷响。

"咚"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倒下了。我的心猛地一紧,放下手中的活就往外跑。

"爸!"我冲进客厅,看见父亲蜷缩在地上,双手紧紧捂着肚子,额头上布满了冷汗。那个总是挺直的脊背,此刻竟像一片枯叶般佝偻着。

"没事,"父亲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嘴角却疼得直抽搐,"可能是昨天吃坏了什么东西。"我赶紧扶住他,却发现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父亲的手冰凉冰凉的,脸色苍白得吓人。那一刻,我的心揪得生疼。

"妈!快出来!"我朝着厨房喊道。母亲听到动静,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看到地上的父亲,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老王,老王你怎么了?"母亲蹲下身子,手足无措地抚摸着父亲的后背。"没事,"父亲还在嘴硬,"可能就是胃不太舒服。"我和母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父亲一向身体硬朗,别说生病,连感冒都很少得。这次突然倒下,怎么可能只是普通的胃痛?。"爸,我们去医院看看吧。"我轻声说。"不用,"父亲摆摆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爸!"我难得提高了声音,"您这样子哪像没事的样子?必须去医院检查!"或许是被我坚决的态度震住了,又或许是真的疼得受不了,父亲终于点了点头。我和母亲赶紧搀扶着他,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县医院。

县医院的门诊大厅里挤满了人。我排了近一个小时的队才挂上号,又等了两个小时才轮到检查。期间,父亲一直强忍着疼痛,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一声不吭。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却始终紧抿着嘴唇,不肯发出一点痛苦的声音。

"老王,要不要先吃点止痛药?"母亲心疼地问。"不用,"父亲摇摇头,"马上就能看病了。"终于轮到我们做检查。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他仔细查看了父亲的症状,又做了一系列检查,脸色越来越凝重。

"需要做个CT和抽血化验。"医生说完,又补充道:"建议立即住院观察。"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父亲却还在安慰我们:"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能就是胃病。"等待检查结果的过程非常漫长。我站在检验科的窗口前,双手不停地搓着,内心不断祈祷着一切安好。终于,护士把报告递了出来。

我颤抖着手打开检查报告,一行行医学术语看得我头晕目眩。但有一个词却像尖刀一样刺入我的眼睛——"恶性肿瘤"。

"家属,"主治医生把我叫到办公室,"你爸这个情况......"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恐怕不太乐观。"。"医生,到底是什么病?"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从检查结果来看,是癌症晚期。"医生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目前已经发生转移。以我们医院现有的条件和设备,恐怕帮不了太多。如果家里有条件的话,建议尽快去大城市看看。那里的医疗水平和设备都比我们这里好得多。"我站在那里,浑身发冷。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癌症晚期"这四个字在不断回响。

03

腊月的风裹挟着刺骨的寒意,穿过医院空荡的走廊。消毒水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让人喘不过气来。我独自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手中那份检查报告被我捏得起了皱。白纸黑字之间,写满了让人眩晕的医学术语,而那个"恶性肿瘤"的诊断结果,像一把尖锐的匕首,反反复复地剜着我的心。

医院的夜晚格外漫长。父亲就在不远处的病房里,为了不让他过分担忧,我们只说是普通的胃病,需要住院观察几天。此刻,在镇静剂的作用下,他总算睡着了。母亲守在床边,用一条已经洗得发白的手帕,轻轻擦拭着父亲额头上渗出的冷汗。灯光下,我看见母亲的手在微微发抖。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走廊里的白炽灯显得格外刺眼,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护士们踩着轻快的步子来来往往,推车轮子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记忆不由自主地回到了早晨,父亲倒在那张陪伴了我们二十多年的藤椅旁的画面。

那一刻,我才惊觉他的头发早已全白,原本挺拔的身躯也不知从何时起变得如此佝偻。"老王,你别硬撑着。"母亲的声音从病房里传出来,轻得像是一声叹息。我站在门口,看见父亲微微睁开眼睛,冲着母亲摇了摇头。他总是这样,从不肯在家人面前表露出半分痛苦。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姑姑的名字。我深吸一口气,走到楼梯间接通了电话。水泥墙壁的冰冷触感让我稍微清醒了一些。

"小军啊,"姑姑的声音透着焦急,"你妈给我发信息说你爸住院了?到底怎么回事?"

"姑姑......"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医院楼梯间的灯忽明忽暗,投下斑驳的光影。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姑姑的声音更加着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跟姑姑说实话。"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将医生的诊断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说到"癌症晚期"这四个字时,我的声音已经哽咽得几乎听不清。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压抑的抽泣,随后是长久的沉默。这沉默仿佛要将人淹没,就像窗外的夜色一样深沉。

"姑姑......"我轻声唤道,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

"我马上订机票回来,"姑姑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现在就订。你等着,明天一早我就到。别告诉你爸我要回来,我了解他的性子。"

"可是爸他......"

"我知道你爸的脾气,"姑姑打断我的话,"他那个人,从小就是个要强的性子。当年供我上大学,宁可自己饿肚子也不跟亲戚借钱?"

我点点头,随即意识到姑姑看不见,轻声"嗯"了一声。记忆中那些关于父亲年轻时的故事,突然变得如此鲜活。他总是笑着说那些艰难的日子,好像那不过是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段插曲。

"这次的事,你先别告诉他我要回来。"姑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让我亲自跟他说。"

挂掉电话,我在楼梯间里坐了很久。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影子。夜已经很深了,医院里只剩下值班护士偶尔走动的脚步声。我想起小时候,每当我生病,父亲总会守在床边,直到我睡着。现在轮到他躺在病床上,我却除了守候,什么都做不了。

回到病房时,父亲正好醒来。他躺在床上,目光涣散地望着天花板。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将他的脸庞映衬得愈发苍白。见我进来,他动了动嘴唇,声音虚弱地说:"儿子,不要告诉你姑姑。"。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爸......"

"我知道医生和你说什么了,"父亲的目光转向窗外的夜空,声音低沉而沙哑,"这些年,我一直想去上海看看你姑姑。可我总觉得,我这个当哥的,应该是让妹妹过得更好,而不是给她添麻烦。"

月光静静地洒在父亲消瘦的脸上,我看见他的眼角有泪光闪动。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父亲落泪,这个倔强了一辈子的男人,终于在病痛的折磨下显露出了脆弱。

"你知道吗,"父亲继续说道,声音越来越轻,"我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姑姑过得好。现在她在上海有了自己的家庭,事业也很成功,我这个当哥的,就觉得值了。"

我站在床边,看着父亲的侧脸,突然发现他的眼角皱纹何时变得如此深邃。那些年他含辛茹苦的付出,那些不曾说出口的牵挂,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无声的泪水。

窗外的夜色渐渐深沉,医院的走廊里响起了零星的脚步声。父亲终于在疲惫中再次睡去,我轻轻为他掖了掖被角,在病房的角落里坐了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