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女》约翰.埃.密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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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 两年前的一个秋天傍晚,我和先生以及老妈三人一起去餐厅吃饭。
等菜的档口闲聊时,提到了某位长辈,突然,我妈的情绪迅速从轻松悠闲变成了怨气满满。
事情的缘由我三年前就知道了。当时我妈在医院照顾身患重病的爷爷,不巧那位长辈也在同一家医院动了手术。长辈希望我妈能去帮忙照看,但是我妈实在抽不开身,结果长辈不能理解,在电话中发火指责了她。
或许是听了好几次这个故事,也可能是肚子饿了思考不动,还可能是已经谈论宽慰过的事再次被提起激发了我感到无能为力的焦虑,我选择了为这件事进行“阳性赋义”,即从积极的角度来理解事情的含义。
我回应说:“妈你忍受了这通电话,其实也是在替那位长辈分担了,因为她刚做完手术,儿女又不在身边,她可能把你当成了唯一的情感依靠,她那么怨你,恰好说明她对你非常在乎。”
我妈似乎有些触动,然而她很快又接着回应:“但是她……”,显然这个赋义没起作用,我不甘心,干脆面质她:“那你打算从此都不再和她往来吗?10分是恨之入骨,0分是无所谓,你对她又有几分恨呢?”
我妈被我瞬间问愣住了,就在这时,饭菜上桌,这个话题就此沉没了。
三天后,当我听着好友谭露描述照顾幼儿的辛苦时,突然脑袋开光,浮出一幅画面:
我看见在漆黑无人的医院走廊里,我妈佝偻着背独自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为的是不吵到重症病房的病人们。
在经历了整整四五天不能停歇的办各种手续、三餐照顾、擦洗喂药,她已经在身体、精神和情感上濒临耗竭,但她仍不得不在夜里和长辈通话,试图表达在意并做出解释。
然而长辈什么也听不进去,咆哮和指责使她不得不把话筒远离自己的耳朵,努力忍受指责,避免争辩,最后在电话被挂断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爷爷的病床边。
那个瞬间,我终于听到了我妈的无助和愤怒,委屈和痛苦。
我听到在她埋怨的背后,是她对那位长辈的在意无法被顺利表达,她愤怒的背后,是自己被漠视和不被体谅。
我更听到了在她反复诉说这件事的背后,想要获得一个除她自己以外的人的理解,以及对她当时处境的看见,对她感受予以接纳的需求。
从听到我妈提到这件事,到我真的听懂这件事对她的心理含义,我花了三天的时间。我们的关系让我有空间可以这样“缓慢的理解与还原”。
然而对于咨询师,这种理解和还原,却是要尽可能的发生在来访者表达的当下,这是功力,是职责,还是挑战。
倾听,是我们无限接近真实的通道
一件事情发生了,这件事情的原貌往往只有亲历者才知道。而亲历者还会因外部因素的干扰,内部感受过滤器的影响,对事情的原貌有曲解或主观加工。
《爱、死亡与机器人》第三季的最后一个故事《吉巴罗》,就是一个与此有关的故事。
生活在湖底,浑身长满黄金鳞片与宝石珍珠的女妖,能够用舞姿和歌声诱惑并杀死所有靠近湖的人,唯有一位骑士未受诱惑。
她以为骑士心地纯良,心生爱意,谁知骑士只是因为耳聋,听不见她的声音才躲过一劫。反之,贪婪的骑士利用女妖的爱意,将她打晕后剥去她满身的鳞片珠宝,并将她丢入湖中,女妖之血染红了整条瀑布与湖泊。
听觉,在这里有了一种特殊的隐喻。残缺的听见,是一场残忍的误解。
女妖“听”错了骑士的反应,因为她不在骑士的第一现场,无法得知他耳聋的事实。她也没有去研究求证骑士不被诱惑的原因,她只是依据过去的经验,推理了一个她认为的合理解释。
而在我倾听我妈的过程中,我也因为被自己的欲望和推测占满,因此无力还原她的现场,理解她的感受。
这是倾听复杂的地方。
付丽娟老师在讲授中提到,咨询中来访者的转述是第二现场。我们只能在这里工作,这既是我们去还原他内心世界的入口,也是关卡。
而这些材料,往往已经经过了对方的加工,装上了滤镜。
成熟的咨询师,不会无视滤镜,或将其视为障碍,反而会在这个滤镜处倾听,来访者为何会选择此种滤镜,这种选择背后隐藏的情感、冲突和需求又是什么。
扎实的倾听能力如同咨询中的炼金术,能将每一种信号和线索都转化为路标,指向通往对方内心更深处的隐形入口。
只是这个过程通常都十分不易。
倾听过程的四重困境
第一重困境,是大脑的自动化倾向。
出于节能的本能,人类的大脑会倾向于抽象归纳、快速推论、调取现成答案。
同时,在文化和智力教育的要求和训练下,我们会倾向于尽可能排除情绪的干扰,在意识层面寻找解决方法。
而咨询过程恰恰是反的。
我们要尽力避免过早地、省力地得出答案,以避免我们的推理覆盖了来访者的事实。这种自动化倾向容易造成残缺的倾听。
一位咨询师在咨询时突然收到了来访者想要终止咨询的请求。来访者在提出请求的同时,说了许多感谢咨询师的话,陈述在咨询中得到许多收获。
咨询师因此爽快的答应了来访者的要求,并表示,自己理解来访的需求,来访确实有很大改善。
但是真相真的如此吗?三个线索表明这里存在误听。
第一个是来访最初求诊的目标,包含人格探索,来访曾明确表示为此做好了长程咨询的准备。
第二个线索是不久前她们曾发生过较为激烈的冲突,而来访对表达不满一直都有困难。
第三个线索,则是来访在持续表达感谢时,一直看向地面,很少看咨询师。语言亲密眼神却回避。
咨询师漏听了这些重要线索,原因之一,是她未建立对这些线索的敏感性,其次,她机械的依据过去所受的培训,调出答案,认为自己应该无条件的支持来访者,以表达对来访者主体性的认同。最后是她察觉不到的部分,她不敢去问来访者对咨询是否有何不满,因为这将毫无疑问会损伤到她的自恋。
当咨询师在工作中机械的听,回避的听时,也就阻断了咨访关系越过风浪向深处转化的机会。
第二重困境,是倾听非语言信号。
弗洛伊德曾说过:“我们(婴儿)是完全受制于他人的倾听能力的”——主要是父母的倾听能力。
婴儿只能用最基本和简陋的方式去沟通自己的困境——他们只能通过发出声音、摆出面部表情和做出手势等信号去沟通。
父母要做的不仅是提供食物、温暖、卫生和保护,最为重要的是,父母要能解释和“破译”出婴儿的信号所代表的的意思,并将它们翻译成一种有意义的语言。
比如“你是不是饿了呀?不是吗?那你是想要和我玩耍吗?……”这种不对称的关系,是婴儿心理诞生的舞台。
因此,从广义上来说,倾听也可以被看作是个体起源的一个先决条件。
尽管已经成年,我们每一个人的内在都仍然有大量未能被言语化的潜意识内容,而它们又无时无刻影响着我们的选择和行动。
在我们的生活中,我们能听见这些信号吗?当我们听见之后,我们能够将它放在心里,去进行消化理解吗?
在这里我想讲一个精神分析家多尔多的例子。
她在《一切皆语言》中,提到她帮助了不少小学老师,她发现,对孩子而言,所有的一切都是语言的某一种形式,而孩子会思考那些所有在他身边发生的的事物。
此外,即使不看着对他讲话的人,孩子也同样在思考、倾听。
因此当老师要求孩子看着自己的时候,他们其实就失去了孩子一半的注意力。而对于成年人来说,正好相反,我们喜欢看着那个正在说话的人。
所以如果孩子手里被什么东西占着,比如他在翻书,杂志或者玩某个东西,他同时也在倾听,而且是不可思议的倾听着他周围发生的一切,他“真正地”在听,并且记在脑子里。
那些听到这一解释的老师无不感到震惊,并问到:“为什么没人教给我们这些呢?”
咨询中,听懂非语言信息的含义同样重要。
一位来访者向咨询师抱怨,自己的学习能力很糟糕,比如他无法安静的看书,只能一边干着其他事一边听才能听进东西,咨询师被“糟糕的学习力”捕获了,试图从这个评价去探索来访内部的客体关系。
然而督导指出了另一个角度,来访者保持专注的能力来自于同时做其他事,似乎这是屏蔽干扰的屏障。
或许来访过去的生活里有太多让他难以理解的事情始终在内心盘旋,为了避开那些得不到解决的声音,来访才发展了这种适应性的学习方式。
听懂非语言的意义,破译它诞生的环境,是为咨询打开局面的重要方式。
听的第三重困难,在于我们自身主体性的存在。
这听起来很像个悖论。因为我们正是有自己的主体性,我们才能去听,因为我们无法在不触及自己内在的情况下去倾听,我们需要足够理解自身内在的反应,才能作为提供共鸣的容器去倾听和理解他人。
但是作为主体,也就意味着我们往往可能充满错误,不可避免地有自己的倾向、情结,以及主观有限的理解,这些部分都可能造成倾听的错位。
一位在童年饱尝过放养经历的咨询师,会在听到来访者云淡风轻的说到自己幼年时摔伤胳膊独自包扎时,也认为这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将它略过,却听不见在这平淡画面背后,幼年来访者深深的孤独与悲伤。
因此,张聪老师会在倾听课上指出,咨询师不仅要能听得见山崩地裂,也要能听一地鸡毛。
听懂鸡毛背后的故事,则需要我们既对自己有足够的理解,又同时对我们的主体性的有限有充分的了解。
听的第四重困境,在于听觉疲倦。
这种疲倦来自于对理论和现象之间关联的重复,从而逐渐失去对相似细节再感受的能力。
常见现象如下:咨询师从刚学到新理论十分兴奋,到一次次琢磨理解逐渐纯熟,到最后熟到疲沓,再听到类似案例,一开头就已经不自觉想准备照方子开药了。
这其实是一种危机,代表着咨询师的内在空间的缩窄与感受的抽离。但是逼迫自己有感受也是不可行的,因为感受是装不出也挤不出来的。
那如何改变这个状态?
咨询师需要首先理解到,在目前层面,自己是否有探索盲区;其次,疲倦是一个信号,提醒咨询师需要下潜到更微观的层面上,例如,心理状态的分子级别,在这个层面展开工作,去找到深度爆破自己专业潜力的契机。
出色的倾听,需要内在的结构
倾听并靠近真实的过程,如同进行信息洞潜,洞中湖泊的底部深浅不一,如果咨询师无法投入自己,就只能在湖边踱步,而咨询师如果功力不稳,则会在下潜过程中被漩涡卷走,或被水草困住。
所以洞潜的人在下潜之前会密集的进行科学的体能训练,并精心准备自己的潜水装备。而在咨询过程中,这个装备就是“内在的结构”。
因为零散的听,无法行之有效,它虽可能有瞬间闪光但却因为缺少有效架构而绵软无力,这往往也是来访者脱落的原因。
而当一个咨询师能够去有步骤有系统的构建自己倾听的内在架构时,才能够以一种有力量的主体的姿态,与来访潜意识的流动共舞。
倾听,是一切心理活动变得有意义的开始,也是咨询过程中所有工作开展的基础。
而一段足够有深度的倾听训练,必须能够在单位时间内,以清晰和完整结构的方式,来完成对受训者的激活与补充。
同时,受训过程还能够提供我们对自身倾听能力的检查、反思和提升,让我们的听在无序和不连贯的意义中,逐渐形成强而有力又不失灵活的内在雷达,为我们和来访者的星际探索开辟出全新的航线。
我相信这不仅是在倾听他人的生命故事,也是在倾听每一位咨询师自己的职业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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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煜玮,有弥联合心理认证讲师,二级心理咨询师,精神分析科普作者,资深猫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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