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失败的救援
周茂
1978年10月的一个晚上,熟睡中的我们被日喀则军分区边防五团驻吉隆区一营的通讯员叫醒,他告诉我们:39号车在龙胆湖陷在河里了,让我们前去救援。
提起这龙胆湖,没去过吉隆沟的人不知道,就是去过吉隆沟的人也不一定知道,因为它处在荣哈流往吉隆区的中段,这河水不深,在夏秋两季都能趟水而过,没有一个地方像湖的样子,但由于八号沟段两面的山脉都向河心长出,形成了一个峽口,从初冬开始,峽口因河水结冰而逐渐变窄,堵住的河水便逐渐上涨,往四周河滩漫去,逐渐形成一个较宽的冰湖,而此湖形似葫芦,又似一个胆囊的样子,便被人称为龙胆湖。
一到春末夏初,河水开始溶化,水流加快,河滩再现,则又不见湖泊的踪影了。
当年我们是配属军区某部架线连在吉龙沟架设军用电話线而住在五团一营驻地的,得到通知后,五班长王俊林便决定与我和李道生这三位73年入伍的简阳籍一起,驾驶子9一02035号车带上随车冲锋枪一支,一根钢丝绳,穿着皮大衣前去救援,大概有三四十公里的路程,车辆也就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到达龙胆湖后,听车上两位战友讲,他们从荣哈返回吉隆区的路上,遇公路有一段塌方了,便决定涉水而过,不幸陷在了河中,他们走到八号沟一个哨所,通过电台才通知到了我们。
简单了解情况后,我们便开着车辆进河道拖车,由于天黑,未能选择好路线,行了50米左右,我们的车也陷住了,这下可没办法了,我们只好涉水回到河岸上,那时的河水已经开始结冰了,冰冷刺骨,当时的情况只能徒步返回一营驻地,再开车来救援,留下那两位战友守车,我们刚到的三人又徒步往回走,在8号沟那一段公路两边光秃秃的,没什么好担心的,但越往下行,树木逐渐多了,走入到森林后,野生动物的吼叫声还真有点吓人,我们走了将近七个小时,刚赶上营部的起床号响起,三个人都累得够呛,我赶紧提加水桶到炊事班打了燙水,三个人好好的燙了脚,解除了部分疲劳,便去找营首长谈了情况,请求支援,营首长答应了我们的请求,吃过早饭,便派了一个排的战士去帮助我们。
到达现场一看,因为时值初冬,峽口巳开始结冰,导致水位比前一晚上又涨高了二十公分左右,仔细地观察地形,我们把车开进了沙滩,先把陷得不深的35号车拖了出来,然后又去拖39号车,但由于陷得太深,无法拖动,一营派来的战友们一起帮忙,也拖不动,水位在继续上涨,露在水面的沙滩越来越小,大家心里都很着急,后来想到,到地方单位设在吉隆的伐木队求救,因为他们有履带式拖拉机。
回到一营驻地,由营领导帮忙联系,拖拉机的事情谈好了。第二天一早拖拉机便开到了现场,我们也很早便到了,水位比昨天又上升了30公分左右,并且水面巳结了一层薄冰,大家到了后,拖拉机涉水到39号车处,挂上钢丝绳,进行拖拽,但由于39号车陷进去太深,又加上河水结冰增加了阻力,拖拉机也无能为力,车辆被拖得晃动,车下流沙被河水冲刷,越陷越深,在此情况下,只能暂停了拖拽,与伐木队的师傅说好,先将拖拉机停在龙胆湖,待我们回去与一营领导请示一下,请他们多派点人协助拖车,一营领导答应了,派了一个连队的战友,带了很长的大绳,营首长亲临现场,便来帮我们拖车。因为要赤脚下水,我们又在军人服务社买了十多瓶江津白酒,为下水的战友们暖暖身体。第二天到现场一看,大家都愣住了,因为昨晚河水又涨了三十多公分,原来的河道之中,已基本不见了沙滩,看样子将车拖起来的难度又增加了。只得作最后的尝试了。亲临现场的营连首长选派了几个身強力壮的战士,每人喝了一些酒,脱了长裤,带上钢丝绳和长绳,敲碎三四公分厚的冰层,去将钢丝绳和长绳固定到车上,然后拉到干的地方,由拖拉机拉钢丝绳,由其余的人拽长绳,营首长亲自喊着号子,统一步调,一次次地拖动,但始终未能将39号车拉上来,并且好像还越陷越深了,实在没有办法了,这次救援也就这样失败了。
确实难为了下水拴绳的战友们,当他们回到岸上时,我们看见他们手臂,大腿,小腿每个毛孔都似有小红点冒出,不知是不是血珠?
虽然这次救援失败了,但我们还是要真心地感谢那些帮助我们的步兵战友们,感谢伐木队的工友们,感谢一营的领导们对我们的大力支持!
由于我们仍然在吉隆沟配属架线,每天经过龙胆看见湖水一天天上涨,漫过了39号车的脚踏板,保险杠,驾驶室,以至到后来,连棚杆都淹完了。
由于天气太冷,湖面的水也逐渐结成了冰,直到第二年夏季,冰雪融化,水位下降,露出来了39号车,我们连里才组织人员,带上修理工,将车拆散,裝车运回了日喀则重新组装修复。
(注:本文插图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周茂:四川省简阳市人,1955年生,1972年11月入伍,在西藏军区后勤部独立汽车第二营服役,期间曾任该营一连二排副排长,于1981年3月退伍返乡,至今退休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