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谁还没被这首《苹果香》的旋律洗脑。

即使,你根本不知道这首歌的名字,但只要一句“六星街里还传来巴扬琴声吗”,多数人便会心照不宣地,催动自己可能并不灵活的弹舌,反问一嘴:

“阿里克桑德兰面包房,列巴出炉了吗?”

听说播放量过了50亿,话题浏览量到了600亿次,堪称病毒式的传播。

关键是,歌一火,各路人马就都出来了,翻唱的翻唱,改编的改编。

比如说有名的,张远和王星越唱过一版,流行音乐的路子,可圈可点。

比如说跨界的,赵本山爱徒,演小品的丫蛋,也唱了一版,难得的正经。

比如说扯淡的,开电音、敲电鼓,唱得声嘶力竭的有之,唱得哭爹喊娘的有之,唱得想让人给她怼进去一瓶镇静剂的也有之。

点名那个饭局上的小孩,某大黑婶,还有“爱如火”的那艺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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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首歌就获得了“中老年诱捕器”的称号。

斟酌之下倒也有理,这首歌的受众年纪确实偏大,和时下最时髦的音乐,几乎不是同一种的东西。

如果简单把它归于土味尬曲、广场舞曲,似乎也低估了,毕竟它和那些你侬我侬,你死我活,在短视频生态中乱杀的BGM,似乎也不是一回事。

这期就来聊聊,这首《苹果香》到底是神曲还是“狗屎”。

1

神曲还是“狗屎”?

果酱音乐,主业是聊音乐,那么就不吹不黑地说,这首《苹果香》究竟是不是口水歌。

在果酱君这里,关于口水歌的标准就是看它是否流俗:

生产线水平做出来的行活,加上媚俗到骨子里的土嗨编曲,再配上扯着嗓子炫技的土鸡瓦狗,不用我说,这种听出生理不适的歌,铁是“狗屎”。

按照这思路去分析这首《苹果香》。

首先可以看出来的是,这首歌的作曲是比较简单的,主歌线条小、起伏大,音符比较密集。

因为简单,所有一有不慎,就很容易显得俗气。在这个基础上,作词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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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歌的作者狼戈曾说,这几句歌词他写了六个多月。

我相信。

少数民族的音乐人作词,一个很大的不同,是他们不太会去比兴,当然艾热这样的说唱歌手除外。

因此,歌词里面出现了大量的,甚至是绕口的地名、人名,都是一个个饶有趣味的点:莎吾列泰、巴扬、列巴、冬不拉……

这样的既视感,会让人想起同样是少数民族音乐人创作,克明和乌兰托嘎写的《往日时光》。

也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旋律,反复吟唱着“海拉尔”“伊敏河”这样的意象,留白予人充分的联想空间。

《苹果香》也是如此,白描的文学意象很衬简单的旋律,反倒多了几分花哨,或者是炫技,感觉就不对了。

比较难得的是,这首歌和歌手的形象气质是毫不违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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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戈的形象,其实很有新疆特色,其实接触过一些新疆为文为艺的一些人,尤其是中老年男性,都会流露出类似的感觉。

比如大家可能比较熟悉的民谣歌手马条,比如之前拿了茅盾文学奖的刘亮程,都有很相似的外形气质。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2

人面不知何处去

哪种气质?

果酱君个人认为是颠沛和遗憾。

《苹果香》的前半部分讲的是爱情故事,唱歌的青年爱上了哈萨克姑娘莎吾烈泰。

草原上的白毡房,寒塘雁影,见证了青涩懵懂的初恋。

只是世事无常,离乡背井,人面不知何处去,心有戚戚苹果香。

所以前面提到了马条,他那首很有名的《塔吉汗》,几乎也是同样的主题。

回去看狼戈的个人经历,其实能看出这种情结的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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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他诞生于一个普通的哈萨克族家庭。哈萨克是游牧民族,策马扬鞭,塞上牛羊相许约,是骨子里天生的浪漫。

而颠沛,是代价。

狼戈曾说,伊宁县是他父亲的来处,托里县是他母亲的来处,而父母又都在博尔塔拉工作,所以少年之时,他就频繁往返于这三个地方。

他把它们称作“老家”、“故乡”和“家乡”。

很年轻的时候,狼戈就离开了家,到哈尔滨学画,漂泊异乡,难免被唤起乡愁。

据说,风雪夜归,他迎着北国凛凛寒风,开始轻声哼唱,满脑子都是家乡的草原。这首歌后来就取名《青色草原》。

这首歌在博尔塔拉这个地方名气很大,被很多当地人称为博尔塔拉人民“心中的歌”,“有人的地方就有这首歌”。

在当地,狼戈另外一首极有名的歌,叫做《顾里木图路上的酒馆》。很多人说,从歌里听到了情爱,听到了失恋的苦闷。

但很多人未必知道,狼戈写的,其实是丧母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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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狼戈已是不惑之年,远在他乡,听到了母亲病重的消息,第一时间赶回家。一个多月,他看到母亲如何从衰落到凋零。

“这么简单就走了?”

他开始尝试去思考生命,人活一生,孽海情天,欲静不止,树犹如此。

3

中老年诱捕器

客观说起来,唱火《苹果香》的并不是狼戈,而是短视频里各种各样的翻唱博主。

印象里,最开始就是那个饭桌上的小女孩,飙高音、撒狗血,一下子把这首歌推到了大众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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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年人固然喜欢。

毕竟谁不喜欢,家里有这么一个好大孙,能在饭桌上助兴,还能唱一首他们听得懂的、这么符合他们那个年代审美的歌曲。

虽然这种喜欢,和音乐性本身的没有关系,和歌曲本身传递的情感也没有关系,底层的逻辑是“欢聚”。

而这首歌创作的初衷实际上是“分离”。

就像狼戈所说,

“家乡,你坐在家里写不出来,只有你离开过他,真正地离开过他,你、我、他都能写出来,那是对家的爱,那是方向,那里是你的归途,那里是你最终必须要到达的地方,我们称它为老家。”

对于听过很多音乐的人来说,这首歌确实算不上动听,平凡的旋律,略过时的编曲,甚至歌词也没有多么高大上的文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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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些乡愁,平淡的,却猛烈的情绪,却是真实而坚硬地存在的。

他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