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国将帅中,一共有十位独臂将军,比如我们熟悉的上将贺炳炎、中将余秋里。在这十位独臂将军中,开国少将陈波的名气不是很大,经历却十分传奇。
陈波将军的党证(5)
有多传奇呢?在中国共产党历史博物馆,陈波将军的党证紧挨着毛主席、朱德党证的展位,这是何等的光荣。
这张血染的党证,见证了陈波将军传奇的一生。
裁缝出身,21岁参加红军
陈波原名陈汉清,1908年出生在河南新县,与开国上将许世友是老乡。
陈波出身贫寒,父亲是一名推车夫,赤脚推着独轮车运粮,养活着一家五口。陈父干的是重体力活,却饱受剥削,到头来房无半间、地无一垄,一家人经常吃不饱饭。
更悲催的是,陈波10岁那年,母亲身患重病,因为没钱看病早早离开了人世。家里穷得叮当响,连给母亲办丧事的钱都没有,父亲四处求人,欠了一屁股债,才料理了母亲的后事。
为了还债,陈波的姐姐被送去富人家当了童养媳,陈波则被送到镇上饭店,给老板当了童工。16岁那年,陈波想学一门手艺安身立命,又去了本家陈掌柜店里当了一名裁缝学徒。
三年之后,陈波学了一身手艺,顺利出师。陈掌柜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他留在店里,能挣到高工资。可仅仅一个月之后,陈掌柜就变卦了,别人领15个铜板,陈波只能领3个铜板。陈波一气之下离开店铺,回村务农。
偌大的中国,难道就没有穷人的出头之日吗?就在陈波感到彷徨的时候,1929年春,河南新县爆发了轰轰烈烈的农民运动。共产党人带着穷人打土豪、分田地,掀起了革命浪潮。
陈波还听说,湖北麻城有一个叫王树声的人,带着红军队伍挺进大别山,很是了不起。陈波坐不住了,告别父亲前往大别山寻找革命队伍。
陈波一路跋涉,来到一个叫柴山堡的地方,这里是鄂豫皖第一个红军被服厂所在地。被服厂主任吴先保听说陈波是裁缝出身,把他留了下来。
陈波是奔着扛枪打土豪来的,一开始并不同意。吴先保劝他:“革命分工不同,你现在被服厂安顿下来,以后有的是打仗的机会。”
陈波恍然大悟,扎根在被服厂,不久后当上了班长,还光荣入党。
领取党证,坎坷的长征路
1930年4月,红一军在新县成立。国民党立马派兵“围剿”,几番交战下来,红一军伤亡很大。陈波亲眼目睹负伤战士的惨状,无比焦虑,找到主任吴先保,说:“主任,你这次不让我上前线,我也要去了!”
吴先保也不再留他,给红一军政委曹大骏写了一封推荐信,介绍陈波过去。陈波终于如愿以偿,成了红一军一师二团三营的一名班长。他作战勇敢,屡立战功,很快晋升为连指导员。
1932年底,陈波随红四方面军转战川陕,担任总部参谋处书记。这个职务非常不简单,陈波在张国焘、徐向前的直接领导下工作。
陈波还记得,召开党支部会议的时候,除了张国焘这个“特殊党员”,其他红四方面军高级将领悉数参加,徐向前还是支部的宣传委员。
陈波将军血染的党证
1934年10月,川陕根据地内外交困,为了激励广大党员奋勇前进,党支部决定给优秀党员签发党证。
优秀党员必须接受组织的全面考察和政治审核,交代自己的家庭出身、社会关系、立功表现等,然后经过群众评议、支部审核,才能递交红四方面军总部批准,十分严格。
开支部会议的时候,陈波心里七上八下,担心自己过不了关。红军攻打黄安时,陈波又饿又渴,跑到城里一家商店拿了一瓶果子露,没有付钱。上级得知后狠狠批评了他,把他定性为“吃喝委员会”的成员,关了禁闭。后来陈波写了好几份检查,才重回部队。
陈波悔不当初,认为这是一个终生的污点。好在关键时刻徐向前替了说了话,徐向前在支部会议上定调:“我们的陈波同志出身贫苦,工作积极,作战勇敢,同意向他发放党证。”
陈波无比珍惜这张来自不易的党章,缝在裤腰上,小心保管。人在证在,誓与《党证》共存亡。
不久之后,红四方面军踏上了长征之路,陈波调一线工作,出任红4军10师30团参谋主任。红4军的军长,正是他的新县老乡许世友。
长征之路无比艰险,陈波坦言:“战士们不怕打仗,就怕身上无粮”。
部队过金沙江的时候,陈波身边没有一点可吃的粮食,只好挖野草来吃。结果他正好吃了有毒的野草,上吐下泻好几天,差点要了他的命。几天之后,部队渡过金沙江,他的病情终于有所好转,赶上了部队。
被炸掉一条腿,有人断言:活不过50
抗战全面打响后,陈波奔赴山西前线,担任八路军前方总指挥部特务团副团长,奋战在太行山上。
抗战之初,八路军的条件十分艰苦,吃不饱穿不暖,更要命的是武器弹药得不到补充。陈波是特务团副团长,要行军打仗也要照顾后方,常常因为缺少枪弹感到苦恼。没有枪没有炮,只能自己造,可前线情况不具备,怎么办?
一次,八路军某团消灭了一个反动民团,发现了民团的修械所,缴获了不少起床。这可是难得的宝贝,可新的问题来了,有机床没有钢铁,还是造不出武器。
陈波灵机一动,想了一个办法。他带领一个连来到冀南一条日军修建的铁路上,把铁轨拆了回去。从那时起,八路军黄崖洞兵工厂终于可以生产武器了。参谋长左权很高兴,夸奖说:“还是陈波有办法,以后就这么办!”
1941年3月,在巍峨的太行山上,黄崖洞兵工厂迎来了生产的春天,大批手榴弹、滚雷被制造出来。特务团当时负责保卫黄崖洞,新武器研发出来后,也是第一批接收武器的队伍。
一天,陈波领着战士们来到一片开阔地,检验滚雷的性能。他进行了无数次滚雷试验,很有信心,亲自上阵试验。然而这一次,意外发生了。
他像往常一样,蹲下来按雷、点火。“轰隆”一声,不合格的滚雷发生爆炸,将陈波掀翻在地。他身负重伤,当场昏迷了过去。
陈波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野战医院的病床上。他失去了一条胳膊,两条腿被炸得不能自主屈伸,整个人惨不忍睹。有人看到他的惨状,甚至说:“陈波活不过50岁了。”
但陈波最关心的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藏在腰间的党证。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绑在腰间的那个小皮囊呢?”
护士不明所以,陈波又解释说:“火柴盒大小的。”护士遵照他的意思,拿出他的党证,已被鲜血尽染......
授开国少将,活到101岁
这次负伤,让陈波这位八路军副团长成了独臂将领,被迫退居二线。1944年,日军疯狂扫荡之际,陈波在组织的安排下和两名同样残疾的团级干部出发,返回延安。
根据地离延安有千里之遥,陈波三人没有部队护送,又都是残疾人,路途艰险。陈波善于动脑子,想了个办法。他让大家戴上白毛巾,打扮成山区百姓的模样,骑着毛驴,大摇大摆地通过日军封锁线。
抵达延安后,老战友惊奇地对三人说:“那么多的日军,拦不住三个缺胳膊少腿的人,真是奇迹!”
1945年抗战胜利,延安组织干部团奔赴东北,开辟根据地。考虑到陈波身体不好,组织没有将他列入名单之内。可陈波决心很大,当着干部团团长林枫的面,独臂表演了一套骑马的技法。林枫大为震撼,特批他成为“东干团”的特殊成员。
陈波夫妇
在东北,陈波主要负责后勤工作,曾任东北军区后方司令部参谋长。1948年,东北铁路公安纵队成立,陈波又成为首任司令员,负责铁路工作。
1955年,陈波获得应有的奖励,被评为开国少将。他本来应该享受少将的待遇,却拒绝接受,对孩子们说:“我就是一个伤残老兵,那些待遇我不要。”
陈波有四个子女,对子女们的要求也极为严格。
1965年,陈波的大女儿初中毕业,想让父亲走走门路,给她安排一个工作。大女儿的想法也简单,父亲为了革命失去一条胳膊,两条腿也伤残,“人家会照顾的”。
可当大女儿求情的时候,陈波断然拒绝,严肃地说:“孩子,革命为我留下两条残腿,是让我沿着先烈的路走下去,不是为你谋私利的。我如果那么做,英雄纪念碑的烈士会流泪!”
然而大女儿还是想不通,陈波只好把其他三个子女也叫到身边,郑重叮嘱。他拿出那张血染的党证,教导子女们:“今天,我举着党证定下一条家规,以后谁敢顶着我的名头要照顾、谋私利,别怪我不认人!”
在陈波的悉心教导下,“上山下乡”运动开始后,四个子女都去了偏远山区劳动。
陈波对革命始终抱有最大的热情,建国后从事铁路公安工作也是如此。值得一提的是,这种精神也带给了他强大的驱动力,他告诉记者:“我可以没有左臂,没有双腿,但必须要有精气神!一个人要勇敢面对人生的磨难,畏缩不前只有死路一条。”
陈波将军打破了当年战友“活不过50”的评价,活到101岁,直到2009年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