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的夏末,邳县(今邳州市)的平静被一起离奇的诈骗案打破。这起案件的主角,是一个名叫冯卫的年轻人,他以一介卫生员的身份,却巧妙地编织了一张覆盖多个单位、横跨数千公里的诈骗大网。
冯卫的“职业生涯”始于8月16日,他手持一份由邳县人事局开出的介绍信,大步流星地踏进了邳县人民法院的大门。介绍信上,他是新疆医学院法医系五年制的本科应届毕业生,即将成为法院的一名法医。
接下来的20天里,他不仅办妥了工作证、公费医疗证,还参与了两起民事案件的法医鉴定,甚至报销了近200元的差旅费。然而,同事们很快发现,这位“法医”的专业水平与身份严重不符,对法医专业术语的无知让人大跌眼镜。
疑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迅速生根发芽。邳县法院的人事部门在审查冯卫的档案时,发现了诸多疑点。9月6日,这一情况被紧急反映给了邳县公安局。公安局迅速行动,成立了专案组,秘密入驻法院和人事局,对冯卫的身份展开全面调查。县委县政府对此高度重视,要求各部门全力配合,不得有任何隐瞒。
随着调查的深入,冯卫的真实面目逐渐浮出水面。原来,他根本不是什么新疆医学院的毕业生,而是邳县港上乡的一名普通卫生员。1981年,他应征入伍,成为解放军驻新疆某部二营的一员。
1983年底,他因虚报路费被部队处以行政记大过处分,并提前退役。退役后,他并未回到家乡,而是选择留在了新疆,开始了他精心策划的诈骗之路。
冯卫首先利用自己在部队的经历,编造了一套完整的身份背景。他通过“拜老乡、认干亲”的方式,与尼勒克县的几名官员建立了联系。在他们的帮助下,他成功混进了尼勒克县种蜂场学校,担任起了会计。
不久后,他又伪造了一份部队党员组织关系介绍信,骗取了预备党员的身份。然而,一次与同事的矛盾让他的谎言败露,他不得不逃离种蜂场。
但冯卫并未就此罢手。他回到尼勒克县城,继续编织他的关系网。他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赢得了县城内多名内地汉族干部的信任。他谎称自己是老革命的后代,父亲曾是县委书记,自己则想调到法院工作。
在尼勒克县审计局女会计于某的帮助下,他获得了一份去伊犁州反修医院进修的介绍信。虽然未能如愿进入反修医院,但他却成功地留在了伊犁毛纺厂医院化验室进修。
在毛纺厂医院,冯卫再次施展了他的骗术。他谎称自己是州里某领导的孩子,博得了同事和院领导的同情。他趁机提出想留在医院工作,并得到了批准。同时,他还与伊犁牛奶厂的广播员李某建立了恋爱关系,生活似乎越来越得意。
然而,冯卫的野心并未就此满足。他了解到纺纱厂的女工杨某某想调入厂医院当护士,便通过杨某某的父亲和杨某某的未婚夫马某,策划了一场更大的骗局。
他谎称自己是杨某某的朋友,能帮她调入厂医院,但条件是杨某要帮他弄一个大学应届毕业生的身份。杨某欣然应允,开始向冯卫的祖籍地邳县人武部索要他的档案。
接下来的日子里,冯卫开始精心伪造各种文件。他刻制了“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医院行政关系介绍信”等印章,伪造了新疆医学院法医系毕业生的身份。他还通过毛纺厂医院和伊犁印刷厂搞到了一些铅字,私刻了“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事厅”等部门的公章。一切准备就绪后,他向徐州市人事局发出了商调函。
在徐州市人事局,冯卫故技重施,以毕业证未送到为由搪塞了过去。他甜言蜜语地与工作人员讨价还价,最终获得了去邳县法院当法医的“承诺”。
然而,他的档案还在路上,他不得不返回尼勒克县,将档案中的不利材料抽出销毁,然后涂改了入团和入伍的年月,塞入了伪造的履历和鉴定。
7月27日,冯卫带着邮局的寄出证明单据再次来到徐州市人事局。在一名青年女工作人员的疏忽下,他违规获得了高校学生分配介绍信。7月28日,他顺利地被分配到了邳县法院担任法医。8月16日,他正式报到上班,开始了他的“法医”生涯。
冯卫的骗局并未持续太久。邳县公安局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查,终于揭开了他的真面目。冯卫以诈骗罪、伪造国家机关印章罪被邳县检察院批准逮捕。
在审讯中,他仍然试图狡辩,声称自己只是想找个好工作,不愿意回家种地。他无知地认为自己的行为并不构成犯罪,却未能意识到他的行为已经严重触犯了法律。
这起案件在当时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冯卫的骗术虽然拙劣,却能够屡屡得手,甚至将“公家”骗得团团转。这不禁让人反思:在那个年代,为何会有如此多的漏洞可钻?
又该如何加强制度防范,避免类似的骗局再次发生?然而,这些问题已经超出了本文的范畴。冯卫的骗局虽然落幕,但它留给人们的思考和警示却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