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足球正处于低谷，这是毋庸过多阐述的事实。长期滑坡的核心问题在于青训不力，导致职业球员青黄不接。情况究竟有多么糟糕？刚刚落幕的2024赛季中超联赛提供了最直白的证据。
整个赛季里，16支球队，只有区区31名U21球员得到了出场机会，总计登场206次，时间为8431分钟。在去掉外援登场时间后，这个数字仅占中超出场总时间的2.67%。与此对应的是35岁及以上的"高龄球员"共有46人，出场721次，登场总时长43509分钟——35岁及以上球员的人数约为U21的1.5倍，而出场时间却为后者的5.2倍——无疑，这个"病态"的数据已经充分说明了中超无年轻人可用的窘境。
此次统计使用国际足联计算年限时的方法，即2003年及以后出生的球员在2024年均算作U21，而非以年满周岁计算（同理，1989年及以前出生的球员即为35岁及以上）。而在出场时间方面，凡是在第89分钟及以后登场的选手，无论伤停补时多久，出场时间均只计算为1分钟（同理，第44分钟及上半时以后时段登场的选手，该半场只计算为登场1分钟）。
仅两名U21球员出场总时间超过1000分钟
在获得中超登场机会的31名U21球员中，有多达九人只在一场比赛的垃圾时间出场（第80分钟以后），另有两人出场两次，总时间低于15分钟。在九位"一场球员"中，刘宇杰（上海申花）、范双杰（北京国安）、周建燚（沧州雄狮）等三人都是本俱乐部唯一登场的U21球员，而天津津门虎和河南两支俱乐部则没有U21球员出场。
吾米提江·玉苏普是出场时间第二多的U21球员
出场时间最长的U21球员是深圳新鹏城的前锋拜合拉木·阿卜杜外力和武汉三镇的后卫吾米提江·玉苏普，2003年出生的前者出场21次、1035分钟，小一岁的后者出场17次、1015分钟。这两位来自新疆的年轻人也成为整个联赛中仅有的赛季出场时间破千的U21选手。吾米提江·玉苏普原本有望得到更多机会，但在第23轮武汉三镇客场对阵天津津门虎一战中，他不幸颅骨骨折，此后长期处于养伤状态。虽然错过了赛季最后六轮比赛，玉苏普仍是U21球员中首发次数最多者（11次）。
中超目前单人赛季出场上限为2700分钟，时长在1500分钟及以上可以认定为主力选手，1000分钟左右则为主要轮换或重要替补球员。除了拜合拉木·阿卜杜外力和吾米提江·玉苏普外，接近1000分钟大关的U21选手只有来自成都蓉城的边后卫胡荷韬（16场、988分钟）。
在外援古尔芬克尔牢牢占据着左翼卫主力位置的情况下（以色列人是整个中超仅有的三位30轮比赛全部首发的球员之一），左脚将胡荷韬不得不和34岁的孪生兄弟唐淼、唐鑫在右翼卫位置上竞争机会。胡荷韬在对阵澳大利亚的世预赛十八强赛中首发出场，完成了个人的国家队首秀，也正是他略显鲁莽的犯规给了对手扳平比分的机会。不应过多苛责胡荷韬，他已是目前中国最出色的U21球员之一，但在这场国足比赛之前，这位21岁小将经历的职业比赛总场次尚不足50场。
拜合拉木·阿卜杜外力
完成了从国青到国奥再到国家队的三级跳
35岁以上的高龄球员仍扮演重要角色
中国足球青训最后的"黄金一代"是北京奥运会适龄选手1985-86年龄段，以及小半档的1987-88年龄段。同为1987年出生的黄博文和于海都在未满17岁时就登上中超赛场，而且在第一个赛季就成为各自俱乐部北京国安、上海国际的主要替补球员，于海在2004年的处子赛季就有17次中超登场。
37岁的程月磊仍是梅州客家不可替代的一号门将
在"北京奥运一代"中，还有多人仍是现役球员，其中表现最出色的是1987年"同期生"于汉超和程月磊，前者屡屡为申花贡献关键进球和助攻，其超级替补的位置无人可以替代，后者仍是梅州客家铁打的一门，28次打满全场。这些职业生涯漫长的老将不是靠熬资历熬来的地位，于汉超从18岁起就每年中超出场均超过两位数，21岁时已成为辽宁队的重要球员；守门员出道时间通常稍晚一些，程月磊在22岁时就成为深圳队征战中超的主力门将。
除程月磊外，梅州客家还有尹鸿博、饶伟辉、史亮、陈杰等四位1989年出生的"小辈"，该队在2024赛季35岁及以上的"高龄球员"出场总时长达到6087分钟，排名中超第一，青岛西海岸（5472分钟）和北京国安（5071分钟）分列二三位。除程月磊（2520分钟）、牟鹏飞（2610分钟）、王大雷（2070分钟）等三位门将，吴曦（2437分钟）、谭龙（2084分钟）、李提香（2071分钟）、姜至鹏（2041分钟）均为各队核心球员，另有11名35岁及以上球员出场时间破千。除南通支云、河南、天津津门虎、成都蓉城外，其余中超各队都至少有一位高龄球员扮演重要角色。
吴曦成为本赛季中超出场时间最多的35岁及以上非门将球员
将统计范围扩大到30岁及以上球员，上海海港（13416分钟）、沧州雄狮（13233分钟）、深圳新鹏城（13148分钟）、梅州客家（13125分钟）排名前四，其后的山东泰山（12131分钟）、浙江（11247分钟）、青岛西海岸（10984分钟）也均破万。除去外援时间外，海港队30岁及以上球员的出场时间为总时间的72.5%，这个数字可谓非常惊人。可以说，中超有半数球队存在年龄结构老化的问题。
从中国足球职业化三十余年的历史来看，俱乐部不会刻意使用老将、排斥新人。年轻球员可塑性强，薪资要求低，如果有足够的潜力，没有一家俱乐部会对他们说不。但年轻不是快速成为主力选手的充要条件，老将让位于年轻人的首要条件是后者具备培养的价值。现在进入职业生涯暮年的87一代、89一代们，曾经走的也是同一条"打怪升级"之路。当他们"垂垂老矣"，年轻十几岁的小队友们依然无法通过竞争上位，这就是中国足球最悲剧的所在。
作者：沈雷
文：本报记者/沈雷 图：视觉中国、东方IC 编辑：吴雨伦 责任编辑：谷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