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七年,中国队终于又一次以胜利者之姿,昂首走出西亚客场。为这一天,中国足球实在隐忍了太久。

西亚客场,对国足究竟有多艰难?2002年后,国足先后21次在世预赛和亚预赛远征西亚,仅仅取得3场胜利,甚至连全身而退都成奢望(3场平局)。15场败仗,足迹遍布伊拉克、叙利亚、卡塔尔、伊朗等地。

在看到光明之前,我们究竟见过了多少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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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世界杯周期:1胜2负】

2004年10月13日,世预赛三十二强赛倒数第二轮,国足客场挑战科威特。在当时的规则下,只有八个小组第一才能晋级下一阶段。在第一轮,国足就在主场1-0击败了小组最强对手科威特,此后对阵中国香港和马来西亚三场全胜,本轮只需要战平科威特,就可提前晋级。

不巧,“打平就出线”的魔咒在此刻应验。孙祥致命失误酿成丢球,国足最终客场0-1败北。此战过后,两队积分相同且相互战绩一致,需要比拼净胜球。戏剧性的最后一轮在一个月后上演,国足主场7-0击败中国香港,科威特则在马来西亚和当值主裁的“配合”下,6-1击败对手。此时,两队同积15分,同有13个净胜球,但6场打进15球的科威特,以1个进球的优势压过6场打进14球的国足,成为小组头名。这是中国足球史上著名的“算错分”悲剧。后世回忆起此事,或指责郑智罚丢点球,或抨击足协算分和外事无能,却忽略了一点:早早地客场不输科威特,不就完了嘛!或许只需一场平局,当时携本土亚洲杯亚军余威的中国足球,许多历史都会走向不同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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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荒唐出局后,国足近一年多没有正式比赛可踢。2006年3月1日,亚洲杯预选赛第2轮,国足客场面对伊拉克。时任主帅朱广沪在客场排出了一套相当奇葩的“疯狗流”阵型:中后卫张耀坤客串右前卫;李铁、肇俊哲、赵旭日三人封锁中路;陶伟兼顾左前卫。这套被痛批保守迂腐至极的阵型,也没能帮助国足实现零封:第15分钟,穆尼尔挑传,贾西姆头球回摆,卡利姆抢射破门,一个简单的三角配合,就让看似密不透风的中路门户大开。

下半场伊始,朱广沪就用邵佳一换下李铁。第53分钟,邵佳一开出任意球制造混乱,陶伟破门为国足扳平。第65分钟,杜威在禁区前沿防守失误,送给对手一个位置极佳的任意球,哈瓦尔一脚穿云箭射穿李雷雷十指关,伊拉克再次领先,并将优势保持至终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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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2日,亚预赛倒数第二轮,国足在约旦首都安曼的中立场地客战巴勒斯坦。这仅是双方史上第二次交手,首次碰面即是小组赛首轮,国足凭借杜威和李玮峰的进球主场取胜。客场一战,申花二将毛剑卿与孙祥建功,国足以同样的比分战胜巴勒斯坦,提前一轮晋级亚洲杯。

【南非世界杯周期:2平1负】

2008年2月6日,世预赛二十强赛第1轮,国足客战伊拉克。此役郑智埋伏在曲波和朱挺身后,出任攻击型中场。激烈有余、技术不足的90分钟过后,双方1-1握手言和。伊拉克队点球首开记录;国足由替补出场的王栋开出角球,郑智头球扳平。

6月1日,国足在客场与卡塔尔互交白卷。三轮过后,国足三战皆平,且两轮西亚客场不败,似乎晋级前景大好。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届世预赛国足能在西亚客场带走一分,却守不住自家主场。半个月内,国足在天津连负卡塔尔和伊拉克,晋级希望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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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月14日,亚洲杯预选赛首轮,国足客战叙利亚。哈蒂布领军的叙利亚,让国足在客场灰头土脸。不到40分钟,萨义德双响,哈蒂布点射,叙利亚半场后三球领先。好在国足并未就此泄气,下半场由曲波和刘健挽回颜面。后续比赛里国足没有犯错,主客场双杀越南和黎巴嫩,回到主场战平叙利亚,平稳晋级2011年亚洲杯。

【巴西世界杯周期:3负】

2011年9月6日,世预赛二十强赛第2轮,国足出征约旦,这是卡马乔接手以来的首场硬仗。全场比赛,中国队场面占据上风却终结乏力,17脚射门仅有3次射正。除了开场3分钟蒿俊闵一脚抽射击中立柱外,进攻端再无亮点。第49分钟,巴哈-苏莱曼世界波为主队打破僵局;5分钟后,李玮峰解围失误送礼,约旦队再进一球。第57分钟,郑智妙传蒿俊闵破门,两位前留洋球员连线为国足扳回一城。此后双方均无改写比分,1-2落败,国足在出线争夺中先丢一局,1984年以来不败约旦的纪录也就此作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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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1月11日,世预赛二十强赛第4轮,国足兵发伊拉克。第一循环过后,国足仅在最弱的新加坡身上收获胜利,客场不敌约旦后主场再输伊拉克,让这回西征成了生死战。由于伊拉克被国际足联取消主场资格,这场比赛在卡塔尔多哈进行。

彷佛上一场的重演,国足又是场面占优但进球无果。第28分钟,郑智助攻郜林破门,但因越位被吹。第77分钟,蒿俊闵连续两次任意球攻门,却分别被横梁和立柱拒绝。第84分钟,张琳芃战术犯规尤尼斯被直接红牌罚下。久攻不下后又少打一人,胜负天平在此刻悄然翻转。

第92分钟,尤尼斯突入禁区爆射打穿上角,两回合面对杨智均打进制胜球。此役过后,国足提前宣布二十强赛出局。然而西亚噩梦,并未随着梦断巴西而中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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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3月5日,亚洲杯预选赛最后一轮,国足再度兵发伊拉克,双方直接竞争小组第二。赛前,国足领先伊拉克2分,只需一场平局就能平稳出线。然而背水一战的伊拉克,却在主场让国足险些创下无缘亚洲杯正赛的耻辱。

上半场,老克星尤尼斯率先发难连下两城。第58分钟,伊拉克再进一球。照此比分,国足不仅在组内被反超,在成绩最好的小组第三横向比较中也落于下风。所幸第73分钟,张稀哲罚进点球。同时进行的另一小组比赛中,原本四球落后黎巴嫩的泰国队扳回一球。一进一出之间,中国队在小组第三排位中又重夺主动。90分钟后,中国队1-3不敌伊拉克,但凭借一个净胜球的优势成为成绩最好的小组第三,气走黎巴嫩惊险入围正赛。

【俄罗斯世界杯周期:1胜1负(不计2-2叙利亚一战)】

2015年10月8日,世预赛四十强赛第4轮,国足远征卡塔尔,这是一场小组头名的直接争夺战。第22分钟,吉翔在任意球防守时解围失误,布迪亚夫头球破门。下半场,郑龙、于汉超的威胁攻势均破门无果。赛后,国足被卡塔尔甩开5分,还因为进球更少被中国香港压过,屈居小组第三出线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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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3月28日,世预赛十二强赛第7轮,国足兵临伊朗高原。前一轮战长沙,国足力克韩国,收获本届首胜的同时,里皮也将球队的状态和信心提到了新的高度。

比赛当日,容量八万人的阿扎迪体育场涌入近十万观众。近乎超负荷开放。排名亚洲第一的强敌当前外加魔鬼主场,国足的表现却相当强硬。曾诚领衔的后防线顽强地与古钱内贾德、贾汉巴赫什两大旅欧前锋拉锯周旋,他一人便在上半场贡献了4次扑救,誓要全身而退。

半场0-0后,里皮连换两人,用黄博文和武磊替下张稀哲和张玉宁。然而正是这次换人,导致国足下半场开局立足不稳。开球后,中国队中场传球失误,伊朗队顺势反击。吴曦倒地封堵射门后,姜至鹏头球解围不力,塔雷米左脚抽射破门。在第一波攻势中舍身防守的吴曦,因面部伤势无法坚持,里皮不得不用光最后一个换人名额,用尹鸿博将其换下。此后,再无调整余地的国足虽有反扑之心,但难以组织有效攻势。最终,国足客场一球告负,阿扎迪体育场全败的魔咒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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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6月与叙利亚的二番战,由于对手国内原因只得易地马六甲作赛。在闷热的南亚,国足最终吞下一场充满遗憾与苦涩的平局。哪怕将领先优势多保持一分钟,我们是不是至少能抢回一张附加赛门票?之后的那场胜利,也不会留下太多的惋惜?

2017年9月5日,世预赛十二强赛第10轮,国足再战卡塔尔。赛前,卡塔尔已经提前出局,国足不仅需要确保取胜,还要寄希望于其他对手的战绩,才有望登上附加赛末班车。

又是下半场开局落后,但这回的国足,打出了誓死不退的威风。第74分钟,肖智抢点扳平。第81分钟,郑智用一次战术犯规、一张红牌的代价,阻截了对手的反击,也留下了一丝希望。两分钟后,武磊破门为国足反超比分。可惜,最终奇迹没有上演。带着一场胜利,国足体面结束2018年世预赛征程,这是十六年来最接近世界杯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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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塔尔世界杯周期:3负(不计沙迦中立场)】

2019年11月14日,世预赛四十强赛第4轮,国足客场挑战叙利亚。曾在前一周期扮演国足苦主的叙利亚,彼时仍然坐拥赫里宾、马瓦斯、奥马里这条兵强马壮的锋线。国足也在新周期历史性地迎来了李可、艾克森两位归化强将。时值年末,从年初亚洲杯征战至今的国足球员们早已身心俱疲。此次西征,又是一场苦战。

上半场国足先失一球,随后武磊扳平比分。然而此役,里皮的战术却相对令人生疑:既然同时首发了蒿俊闵与吴曦两位技术型中场,却几乎全场都在盲目地长传找高中锋。中场的技术优势,在无谓的折返跑中逐渐被消磨成了对抗上的劣势。第72分钟,赫里宾替补上阵;4分钟后,亚洲足球先生边路强突后传中,张琳芃不慎自摆乌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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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的高潮,却出现在90分钟后。客场输球后,国足落后叙利亚5分,又走到了熟悉的算分环节;有记者称张琳芃打了封闭带伤出战,虽然犯错但难为苛责;里皮赛后当场宣布辞职,更是引爆一时舆论,从银狐到老骗子,中国足球的人情冷暖,意大利人或许是历任外教中感触最深的一位。

此后由于外部环境的变化,晋级十二强赛的中国队无法在真正的主场进行比赛,只得移师位于阿联酋的沙迦。在这块地处西亚的名义主场,国足的战绩却不如以往糟糕:5个主场1胜3平1负,在澳大利亚与沙特身上都带走了分数,仅以一球小负日本。当时的沙迦体育中心,甚至一度被冠以“沙迦福地”的称号。

在客场,国足先是3-2不敌沙特,又0-2不敌阿曼。这届12强赛,我们在西亚的客场未尝胜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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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黑暗与波折,国足终于攻克西亚客场心魔。正如这届十八强赛,谁能想到在天崩开局后,早已被舆论宣判死刑的国足将士还能迸发出空前战斗力。没有梦想和热血翻越不了的山海,也没有少年与老兵抵达不到的彼岸。半程过后,中国队希望尚存,请带着这份希望继续战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