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敬之
一位似曾相识之人擦肩而过。“好像在那碰面过,一时记不起来了。”二黑子在嘀咕。
“刚才那人?在巷上转来转去好几圈了。好像在找什么来着,外地人,不认识。”三老太气喘喘地搭着腔。
“噢,你们不认识吧。”一向欢喜说半句留半句的憨二爷顿腔顿板的,二黑子两眼骨碌碌的巴望着憨二爷的下半句。等了半天,憨二爷自顾做他的事。
二黑子暴性子,看憨二爷故弄玄虚,没好声地:“有话就说,有屁照放。装什么死腔。”
“二黑子你什么人啊?怎出口伤人的?”憨二爷不憨了,涨红了脸。
“说半句留半句的,你说急不急人?”二黑子拧起眉头,气乎乎的瞪大双眼,勾勒勾勒地瞪着憨二爷。
憨二爷憋着气,“有事有事。”
因为这芝麻大小事,二黑子、憨二爷居然拌起嘴来。三老太忙打岔:“憨二爷在忙着,二黑也性急了。”三老太吁回一口气:“看那人样子,好像跟我们村很熟悉,左膘右瞧的脑子好像还在想着什么。”
“当然熟悉啊,是洪二哥家的相公。说是当官了,而且还不小,听人称呼什么什么部长来着。”憨二爷神秘兮兮的,说完上下嘴唇闭得紧紧的,点点头,脸上显露出那种唏嘘的样子来。
“噢,狗蛋,是的。变样了,大变样了。小时候狗蛋不戴眼镜,这么一说有三十多年看不到他了。好像记得他们家离庄进城,他也只得十岁不到吧。说起来就认识了。”二黑子有所感触:“小时候屌子沾泡灰一起长大的。”
“话什么说相,也四十大几的人了。”憨二爷听不入耳,“人家也是个部长哩,你二黑子什么人,今天还能扯小时候的事吗?!狗蛋是你二黑子能叫的吗?!真是的,瞎扯淡!”
二黑子一听又火冒三丈:“咋的,管他什么部长省长的,永远改变不了他是我庄上人。”
“小时候,一起下河洗澡不全都是三角裤头一脱,撂在桥肚底下。”二黑子不服。
“滋润着吧,不知天高地厚。”憨二爷气不打一处来,上下嘴唇颤巍巍的。
二黑子、憨二爷又牛角绞上牛角了,音调愈来愈高,愈来愈尖锐。洪二爷相公循声折回,原想调停争吵的,还没等开口,二黑子看到洪二爷相公抢上前忙招呼:“你是狗蛋吗?”“是的,你是?”“我是小时候一块玩的二黑子啊。”洪二爷相公上下打量着二黑子,手一拍脑袋:“记起来了。小时候我们光屁股下河洗澡。一次,我同你去捣聋大爹爹树上的鸟巢,被聋大爹爹赶得通庄溜,还记得?”“记得,记得。”洪二爷相公、二黑子嘻嘻哈哈地又回到了童年。
憨二爷头甩成拨浪鼓,收回了吓出的一身冷汗,又发起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