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美国的印第安人,一直有两种相互矛盾的说法,有人说他们是被美国的白人杀光的,有人又说没有,只杀了10%,其他都是感染天花死掉的。其实这两说法都是对的,美国的印第安人确实不是白人杀光的,同时又确实是他们杀光的。

印第安人实际上和东亚人是同一支脉的,是蒙古人。几万年前,白令海峡被冰封住的时候,亚洲和北美两块大陆是连在一起的,这一部分蒙古人也许是追逐猎物,来到了美洲大陆。

随着地球变暖,白令海峡变成海洋,他们便被永远留在美洲大陆上。

美洲是一片好地方,气候宜人,物产丰富。印第安人在美洲过着相当优裕的生活,15世纪末,欧洲人大规模登陆美洲的时候,印第安人体态远比欧洲人健美,因为未感染过天花,肤色也远比欧洲人好看。这一点一度令欧洲人羡慕和赞美。

但与世隔绝产生的问题是,美洲文明缺乏与亚欧大陆的交流,进化速度十分缓慢。当亚欧大陆已进化到中世纪或中世纪末期时,他们实际上仍处于部落时代的晚期,比较发达的中南美印第安文明也只是进化到奴隶制时代,在科技与组织能力方面,被亚欧大陆拉开了代差

不幸的是,现在爱讲人权的欧洲人,数百年前是凶残而嗜杀的。

北美的印第安人与白人间的关系,可以分为几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优势阶段。与一般人想象的不同,欧洲人零零星星地登陆美洲时,印第安人与他们相比,是处于优势的。如果当时他们对殖民者痛下杀手,至少能把殖民活动推迟很长一段时间。弓箭与早期的火枪正面交锋的时候,劣势并不那么明显。

不论是美国南部的詹姆斯敦,还是北部的普利茅斯,殖民者一开始力量都很薄弱,他们之所以成功立足,很大程度上是印第安人接纳并帮助了他们,才令他们能够生存下来

不幸的是,不论这些殖民者一开始表现得多么友好或恭顺,他们的本质目标都是来争夺资源与土地。而他们来自高段位的文明,一旦人数增多,印第安人就不再他们的对手。

第二个阶段是相持。随着殖民者源源不绝地涌入,印白战争不出意外地爆发了。印第安人以部落的形式,在各个区域陆续与白人发生冲突,兵刃相向。

在这个阶段,如果他们团结一点,组织能力更强一点,也许仍然可以把殖民者局限于一定范围,为自己赢得进化与文明升级的时机。

鸡蛋自内向外打破时,就一条成长的生命,而由外向内打破时,则是毁灭。

印第安文明如果在这个阶段能够更有弹性一点,更顽强一点,他们也许能在吸取外来文明成果的同时,保持一定独立,为未来的进化赢取空间,但他们没有。印第安部落彼此间要么互不往来,要么互相敌对,他们一盘散沙,被殖民者各个击破。有时候甚至与殖民者结盟,打击其他部落,加速自己的灭亡。

他们很快迎来了第三个阶段,被杀戮。

这一个阶段是悲惨的,欧洲人悬赏重金,猎取印第安人的头盖骨,以灭族的形式屠戮他们。他们一个部落一个部落,一个村庄一个村庄地被清除,不分妇孺老幼,像野兽一样被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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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直接的杀戮之外,欧洲人带来的天花病毒致死的人数,比直接杀害的更多。你也许认为病毒的传播,是人类无法控制的事情,但事实并非如此。

一开始也许是无意,但很快有欧洲人发现天花是一种更高效的武器。1763年,英军驻北美总司令阿默斯特爵士,在写信给他的部下博克特上校时,就给他传授过技巧,他让博克特把天花病人用过的毯子、手帕和餐具送给其他印第安人。

这事实上是一种生化武器,是一种有意识的攻击。

欧洲人清除印第安人,是因为殖民地完全发展起来了,他们需要更多的土地与资源,与在这片土地上采集渔猎的印第安人,有着极为现实的矛盾。

印第安人尚未对土地建立起产权的概念,一部分人因此诡辩道,那些土地原本的产权就不是印第安人的。这套逻辑,就好像抢走婴儿手里的东西,由于婴儿不会申诉不会争辩,就厚颜无耻声称自己没有抢,因为婴儿没有意见一样。

印白关系的最后一个阶段,是在美国建国之后的消亡阶段。这个阶段情况更复杂,美国人对印第安人有屠杀,有驱赶,但也有协商有帮助。但不管是哪一种操作,产生的结果都是让印第安文明加速消亡。

美国建国的时候,领土只有东部13个州,他们对印第安人说,这么的吧,要不你们去西部,别待在我们的土地上,去西部就不杀你们。印第安人接受了这一要求,因为事实上他们也只能西进,东部的环境已经被欧洲人破坏,已经没有他们生存的空间了。

但在他们去了西部之后,美国人又开始西进运动,又开始杀印第安人抢他们的地盘。美国人又说,这样吧,你们把地盘交出来,我给你们划几片保留地,在保留地里头,你们就可以自由生存了。

印第安人这时候还能说啥,他们早就没有了议价的本钱,只能任人鱼肉了。

保留地没建立几天,美帝又改主意了。那时候他们已经国力鼎盛,感觉自己是个讲究人了。他们觉得印第安人的问题,必须有个彻底的解决。

怎么解决呢?那就是帮助和提携他们,让他们彻底融入美国。那要咋帮助呢?那就得解散他们的部落,夺走他们的土地,废除他们野蛮落后的习俗和语言,让他们忘了没用的打猎本事,学习文明人的本领。

印第安人被从保留地驱赶出来,他们的孩子被从父母身边夺走,强制送入寄宿学校,在那里学习英语和基督教,当然也教一些正常的知识。

教育是好事情呀,为了实施这些项目,美帝还花了不少钱呢。

问题在于,这种教育是强迫的屈辱性的教育。当你的家园被摧毁,同胞被杀害,自己又被强迫着改变原有的习惯,去接受敌人所谓的教育时,又怎么可能接受得了?寄宿学校的教育从动机到内容上不能说全是坏心,其中有不少傲慢的善意,但并不是印第安孩子能够接受的。

何况,在这些傲慢的善意之外,白人事实上就看不起印第安人,事实上一直就居高临下地把他们视为介于人与动物之间的物种,比自己低等得多。寄宿学校里的印第安孩子,稍有不配合,就会被用鞭子教训。即使是规规矩矩,也难逃一部分品性恶劣的白人的侵犯。

印第安人群体本身,稍有不配合或反抗的苗头,也会遭到残酷的杀戮。1890年,一部分印第安人怀恋先祖,迷上一种幽灵舞,声称通过这种舞蹈,就可以召唤幽灵,夺回旧日的一切,他们遭到美国联邦军队的屠杀,300多名印第安人倒在美军的枪口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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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散部落与寄宿学校的制度,搞得天怒人怨,美国人认识到无法通过这种方式,如自己所愿地同化印第安人,最后不得不被取消。1934年,美国通过了一个《印第安人重组法》,把印第安人重新送回面积缩小了许多的保留地,让他们自治。

从那时候起,印第安人在保留地里过着行尸走肉一样的生活,极高的失业率,极高的酗酒率和自杀率。他们无法从旧日的挫折中走出来,也很能融入现代社会,一百多年来一直过着别扭而无望的生活。

从一个民族的角度,我觉得印第安人重新振作起来的机会或许不多了,从单独个人的角度,忘记过去,走出保留地,也许反而是最优的选择。但我们不是印第安人,不能够替他们选择。

灭族式的竞争也许在这个时代已经结束了,但回望这些历史,我们仍然不该忘记这种残酷,不该随随便便地放松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