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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夫妻

前些年,年父们和朋友聊天时经常会谈到,人的一生其实就是个寻欢作乐的过程,只是各人欢乐的标准不同。没有人愿意自讨苦吃。如果有人这样做,他肯定是为了将来不吃苦头,或者让自己爱的人不吃苦头。

所以,其实大家都是在追求自己的幸福。只是,有的人幸福建立在他人的幸福之上:自己爱的人不幸福,自己就不会觉得幸福。而有的人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只要自己幸福,甚至可以不顾别人死活,更不会顾及别人幸福不幸福。

人和人之间的这种差异是确定存在的。也正是这种差异,才分出了百姓口中的好人坏蛋、文人眼中的高尚卑鄙、儒家所谓的君子小人、佛家所说的菩萨恶鬼、西方宗教里的天使恶棍、中共党内的合格党员和投机钻营客。

但每个人幸福的具体标准并不相同。曾有一个中年妇女,在街头摆摊修鞋。每天早出晚归、风吹日晒,也赚不几个钱。

他男人在工地上做事,也是每天都早出晚归、非常辛苦。夫妻二人以微薄的收入供养两个孩子读书。男人还好,工地上有食堂,至少可以吃上顿热乎饭。她就不同了,中午没地方吃饭、又不舍得买饭,只能每天一早出门时,带上午饭。

热天还好一些,到了冬天,带的饭不到中午就冰凉了;吃的时候,她就用带的热水冲一下,半冷不热地吃。因此,常常胃疼。后来,她男人换了一个工作,中午可以回家做饭,并且还有时间给她送饭。她很高兴,终于能吃上热乎的午饭了。

到了中午,男人果然送饭来了。她看到了他,掩饰不住心里的高兴;两个人拉着呱儿,等着她把手里的活儿做完就吃饭。

这时,旁边鞋店里的老板娘过来了,她卖的鞋很多都是在这里钉的鞋掌。她们之间很熟悉。老板娘第一次看见他们夫妻在一起聊天,看到了她满脸洋溢的幸福,就大声嚷嚷:“我说,大哥,不是我说你,你早该给大姐解决午饭问题了啊。至少得吃个热乎饭啊,这要求不高吧?我看看,你给大姐做了什么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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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鞋的妇女(图文无关)

她一边说着,一边掀开了饭盒:饭盒里是满满的一盒青菜叶子;老板娘拿起筷子使劲地翻了翻,想要找出一些新的发现,但是她失望了。她觉得不可思议,脱口而出:“大哥,你这做的什么菜啊?就拿这个给大姐吃啊?大姐这风里来雨里去的,多辛苦啊!你多少也得割点肉放进去啊!你看看你做的菜,别说肉了,连个油星儿也没有啊!给猪吃,我都担心猪不吃啊!”

那男人本来憨笑着,听了这话笑容一下子凝固了;女人刚才满脸的幸福表情还没有来得及收起,眼眶里就又盈满了泪水。

这故事是年父听一个朋友讲的。朋友感慨道:我们不知道别人曾经经历过什么,所以无权评价别人的幸福。

之前吃不上热乎饭,现在吃上热乎饭了,就是幸福、和有没有肉无关。这种幸福感,未必会比终于吃上了从没吃过的鱼翅燕窝,而得到的幸福感弱。年父深以为是。接下来的故事,是年父看来的。

英国有个小伙,以整日沿街为小镇的人说唱为生。这儿,有一个华人妇女,远离家人,在这儿打工。他们总是在同一个小餐馆用餐,于是屡屡相遇。时间长了,彼此已十分熟悉。有一日,我们的女同胞对小伙子说:“不要沿街卖唱了,去做个正当职业吧。我可以介绍你到中国教书,在那儿,可以得到比你现在高得多的收入。”

邻桌的英国人,无论老人孩子,听后都为之愕然。小伙子先是一愣,然后反问:“难道我现在从事的不是正当职业吗?我喜欢这个职业,它给我、也给他人带来欢乐;有什么不好?何必远渡重洋,抛弃亲人、抛弃家园,去做我不喜欢的工作?”

显然,他觉得这个来自东方的妇人的想法奇怪:“仅仅为了多挣几张钞票,抛弃家人,远离幸福,有什么值得羡慕?”在他们的眼中,家人团聚、平平安安,才是最大的幸福。过自己喜欢的生活,才会幸福。而这,真的与财富多少、地位贵贱没直接关系。

在中国的山东,也有一对夫妇。刚刚结婚时,妻子在济宁,丈夫在枣庄;过了若干年,妻子调到了枣庄,丈夫却一纸调令到了菏泽。于是,妻子费尽周折,调到了菏泽。

但不久,丈夫又被提拔到了省城济南。妻子又托关系找熟人,好不容易调到了济南。可不到一年,丈夫又被国家电网调到重庆。于是,她所有的朋友,就跟她开玩笑:你们俩呀,天生就是牛郎织女的命。要我们说,你也别追了,干脆辞职、跟着你们家老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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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头艺人(图文无关)

但是,她以及公婆、父母,都一致反对:“干了这么多年,马上就退休了;再说,你的工作这么好,辞职多可惜。要丢掉多少钱呀!再干几年吧,也给孩子多挣一些。”

其实,他们家的经济条件已经非常优越,早已是中层阶级。但他们仍然惦念着退休金,于是、夫妻两个至今仍过着牛郎织女的生活。

年父曾经认为,我们其实是一个勤劳上进的民族,正因如此、中国人便不能过没有目标的生活。而这个目标,可以是工作,可以是理想,可以是金钱,可以是孩子,可以是老人……

实现了目标就是成功。为了成功,很多国人心甘情愿地活得憋屈。但年父想不明白:为什么夫妻相守、家庭和睦、生活安宁,不憋屈自己,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地度过每一天,就不能当作一个目标、算作一种成功?!

看看那些为了求财而抛家舍乡、落得妻离子散的打工族,看看那些因为谋财而不择手段、结果锒铛入狱的企业家,看看那些因为贪财而胡作非为、最终亡命天涯的赃官……

新闻上也常常报道:打工族的妻儿在家被人凌辱、欺负,企业家婚变或被人谋害,官员得了抑郁症、自杀了结一生……一个人为了自己的目标,放弃家庭和想要的生活;即便真的实现了目标,有怎能算是“成功”?

这样的情况,并非中国独有。有一个美国商人坐在墨西哥海边一个小渔村的码头上,看着一个墨西哥渔夫划着一艘小船靠岸,小船上有好几尾大黄鳍鲔(读wěi,这种鱼在中国是Ⅰ级保护濒危物种)鱼。

美国商人对墨西哥渔夫能抓这么少见的鱼恭维了一番后,问多少时间才能抓到这么多?墨西哥渔夫说,一会儿功夫就抓到了。

“那你为什么不再多干一会儿,多抓一些鱼?”

墨西哥渔夫觉得不以为然:“这些鱼已经足够我一家人生活所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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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里的吉他手

“那么,你剩下的时间都干什么呢?”

墨西哥渔夫解释:“我呀?每天都是睡到自然醒,然后出海抓几条鱼,回来就跟孩子们玩一玩;再跟老婆一起睡个中午觉,黄昏时晃到村子里的酒吧里喝点小酒,跟小伙伴儿们一起玩玩吉他。我的日子过得可是充满又忙碌呢!”

美国人不以为然,帮他出主意,说:

“我是美国哈佛大学企管硕士,我倒是可以帮你忙!你应该每天多花一些时间去抓鱼,到时候你就有钱去买条大一点的船。自然你就可以抓更多鱼,再买更多渔船。

“然后你就拥有一个船队。到时候就不必把鱼卖给鱼贩子,而是直接卖给加工厂。或者可以自己开家罐头厂,自己控制整个生产、加工处理和行销。

“然后就可以离开这个小渔村,搬到墨西哥城,甚至搬到洛杉矶、纽约,在那里继续经营、扩大企业。”

墨西哥渔夫问:“这要花多少时间呢?”

美国人回答:“十五到二十年。”

墨西哥渔夫问:“然后呢?”

美国人大笑:“然后,你就可以在家里享受皇帝一般的生活啦!时机到了,你可以宣布股票上市,把你的公司股份卖给投资大众;到时候你就真的发财啦!你可以几亿几亿地赚!”

“然后呢?”墨西哥渔夫又问。

美国人说:“那个时候你就可以退休啦!可以搬到一个海边的小渔村去住。每天睡到自然醒,出海随便抓几条鱼,回来跟孩子们玩一玩,跟老婆睡个中午觉,黄昏时,晃到村子里的酒吧喝点小酒,和小伙伴们一起玩玩吉他。”

墨西哥渔夫疑惑的说:说了这么多,最后还不是和我现在一样吗?……

现在有一个词语,叫做“成功人士”;那么,人的一生、究竟怎么样才算成功?这也许是一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一千个人对于幸福的理解就可能有一千种,对于成功的理解也就可能会有一千种不同。

比如,有些人终生追逐名利、他们生活得很快乐(也许吧);也有些人毕生都在灯红酒绿、生活得也很幸福(你说呢);还有更多的人,他们是在平静充实、日复一日的工作和生活中,度过了一个个的秋冬。

让自己开心,然后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迎接每个日出,这也应该算是一种幸福、一种成功。各位看官,您同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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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里奔波的打工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