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4年12月的一天,前国军将领方靖等人正在武昌看守所的院子里散步,管理员来叫他:“快去整理行李,要送你走哩!”
方靖听后顿时一愣,刚到武昌看守所的时候,这里的所长向他们明确表示说,他们这批战犯只是暂时被寄存在这里,时间不会太长,转眼间,就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下一站会是哪里?他该何去何从?
一个管理员进来帮方靖收拾行李,悄悄对他说:“你在这里是犯人,我们监管你也是我们的职责所在,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你到北京当了官,可别记恨我们呀。”
方靖刚收拾好行李,武昌看守所的所长就来了:“到了北京,归中央直接管理,你呀,也要走上正道咯,昨天应该告诉你的,但是因为别的事情给耽误了。”
方靖并不相信管理员和所长的话,他以为他们是骗他的,是为了让他毫无怨言地走向刑场,直到他登上火车,看到写着“武汉——北京”的字牌,才相信自己真的要去北京了。
方靖一路坎坷不安,眼下终于到了北京前门火车站,两辆小轿车在月台接到方靖,然后把他送到北京德胜门外功德林一号。
老北京人都知道,功德林是由庙宇改建成的一座监狱,1915年,北洋军阀段祺瑞执政期间,在司法总长罗文干的监督下,完成了对监狱的全部改造,后来就成了国军北平“第二模范监狱”。
谁也没想到的是,原本是国军用来关押共产党的牢窟,最后却成了国军高级将领们的归宿。
功德林监狱的管理员对方靖说:“你把身上的东西都脱下来,换上我们给你准备的,之前的衣物你包起来,还是你的,我们这里有严格的制度,这里可能有你认识的人,见了面不要交谈,他们问你什么,你都不要回答,明白了吗?”
方靖并没有听明白,但是他点了点头。
管理员带着方靖朝监狱里走去,他发现这里的道路都是一样的,弯弯绕绕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随后,管理员带着他来到一条胡同,来到一间房门前,管理员打开门,让方靖走进去。
屋里有一张炕,旁边还有一张单人床,里面坐着4个人,一见有新人来,他们都很兴奋,像是要上前拥抱的样子,但当方靖看清他们的面孔后,这4个人不约而同坐了回去,直接无视了他。
这4个人的举动让方靖摸不着头脑,刚才不是还很热情吗?怎么突然一下就变得这般冷漠,虽然大家都是战犯,也没必要这样横眉冷对吧?将来说不定都是好兄弟呢。
方靖看了看管理员,管理员抬手指了指方靖的床位,留下一句:“你收拾吧”,就走了。此时的方靖跟之前在武昌看守所时不一样,他没有立刻收拾行李,反而直接走到一个人面前,埋怨道:“你咋不认识我了,都不跟我说话,我刚才看你半天了!”
这个人是方靖曾经的上级——黄维。
除了黄维之外,其他三个人方靖也是认识的,有六十六军中将军长宋瑞珂;第三军中将军长罗历戎;第十军中将军长覃道善。
在过去的战争中,方靖跟他们都有往来且关系不一般,怎么到了功德林就成了陌生人了?昔日老领导见到自己也装作不认识,这让方靖感到很生气。
过了一会儿,黄维溜达着走到方靖身边,用肩膀撞了一下他:“喂,你老兄究竟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
此时的方靖正在气头上,你刚才不搭理我,现在我也不想搭理你,就当互相不认识好了。见方靖不说话,黄维又撞了一下:“你说话呀,从哪里过来的?”
方靖白眼一翻,语气不善地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清,要问就大大方方的问!”
没等黄维说什么,站在一旁的罗历戎抬起右手食指压住嘴唇:“嘘——!”
方靖虽然不明白,但也跟着不说话了,黄维抬手把方靖揽过去,几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说着什么。
这天晚上,方靖被管理员叫了过去,严肃地问:“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跟他们交谈,你为什么要交谈?”
方靖一愣:“我们过去都认识的呀!我跟他们之前都是同事,现在终于见面了,所以想跟他们谈谈心,你可以理解吧?”
管理员点点头:“我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因为清楚,所以才把你安排在这间房里的,你们可以互相鼓励,但不准交谈是这里的制度,你曾经也是军人,军人就要听从指挥,这个你懂吧?”
方靖承认:“既然是制度,我就必须遵守,这一点我可以做到!我说话是我不对,我错了。”
这是他第一次向共产党的工作人员承认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