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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年夏天,时任行政院主任委员的蒋经国接到一个来自美国的消息——自己的女儿蒋孝章和俞家公子俞扬和恋爱了。
把那个姓俞的小子喊过来!快让孝章回来!
几乎像命令一般,蒋经国对家人吼道,脸上满是愤恨、痛苦与绝望。
是的,他要接受的不只是女儿定居美国,自此见面遥遥无期的事实。
更重要的是,他还得放任自己最宝贵的女儿嫁给一个大她十来岁、离过两次婚的男人。
但蒋经国也无可奈何,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一、蒋经国的无心插柳,成全俞扬和与蒋孝章
台湾名门小姐颇多,这些小姐的人生大多顺风顺水,无甚波澜,但蒋家二小姐蒋孝章却是个例外。
蒋孝章出生即不凡,可谓让蒋家“久旱逢甘霖”。因为
惯在名利场厮杀,男丁众多的蒋家府邸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柔软、乖顺的女婴,她顺理成章的得到了全家上下的宠爱。
据蒋孝章回忆:自己读初中时,父亲怕饭菜凉,总会命令司机亲自给自己送饭。遭到自己的明确拒绝后,司机仍会偷偷将便当送到学校安保处。
在那个物资匮乏,专职司机只服务于政要的年代,蒋经国竟然特地安排司机给女儿送饭,其宠爱女儿的程度可见一斑。
但是,显赫的出身、仆从的围拥并没有让蒋孝章染上大小姐脾气,反而让她学会了宽以待人并养成了宽和大度、温柔娴静的性格。
少女时期的蒋孝章不仅在家从不苛待仆从,在外也是与人为善,与同学相处融洽。
而且,高鼻梁、大眼睛,长相颇为洋气的“台湾第一千金”蒋孝章交友观很是传统,平时与女同学交谈甚欢,但和班里男同学几乎不讲话。
当时还有女同学调侃:“
看到蒋孝章单独与男生聊天,那可真是件稀奇事呢!
但人生际遇祸福相依,18岁那年,一帆风顺的蒋孝章遭遇了生命里的第一个打击——那就是高考落榜。
本来,依靠蒋家在台湾的势力,就算不参加考试,也能轻而易举的进入最高学府。可是
厌倦台湾高考制度的蒋孝章主动向蒋经国提出去美国深造的请求。
看着女儿大眼睛下重重的黑眼圈和大拇指上厚厚的茧,蒋经国的心被深深触动了。于是他郑重地向女儿许诺:“好,爸带你去美国读书。”
可此时的蒋经国怎么都想不到,送女儿去美国读书会成为他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
为了让爱女在异国他乡住得习惯,蒋经国特地在旧金山市中心为蒋孝章安排了一栋独立住宅,并安排数名仆人原地待命,将一切打点妥当后才接女儿过去。为了不让女儿生出羁旅他乡的感觉,他要求仆从将女儿的住所的相关陈列还原成蒋府的样子。
除此之外,蒋经国还将蒋孝章托付给在美国定居多年的世交之子俞扬和。他
希望同住旧金山的俞扬和能够成为蒋孝章的“美国向导”,避免孝章初来美国因为人生地不熟而求助无门。
当时,蒋经国之所以选中俞扬和,一是就近选择;二是因为俞扬和同蒋孝章一样都是混血且仪表堂堂,风度翩翩。虽是三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却和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无异。所以他
认为女儿一定和他有共同话题,并快速适应美国生活。
事实上,蒋经国的算盘只打对了一半——蒋孝章确实和俞扬和很有共同话题,甚至足以碰撞出爱情的火花。
二、蒋家二小姐初遇俞扬和,“金风玉露一相逢”
俞扬和在《俞扬和与蒋孝章红宝石之路》中给了这段感情明确的关键词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之所以会一见如故,是因为蒋孝章与俞扬和拥有极为相似的灵魂。
俞扬和在当时是出了名的没架子,而蒋孝章则是亲民、温和的“台湾小姐”。二人性格相像,很是投缘。
之所以会相见恨晚,是因为俞扬和经历过两次失败婚姻,早已在情感生活中身心俱疲,太缺少一个懂他,爱他的人了。家庭的缺憾始终是俞扬和的一个心结,而这个心结却因蒋孝章而解开。
1959年深冬,蒋家兄妹做客俞府,这是蒋孝章和俞扬和的初见。蒋孝章在哥哥蒋孝文的引导下叫俞扬和“大哥哥”,俞扬和礼貌回应。
看着这个长得和洋娃娃一样,举手投足却仪态大方,尽显东方礼仪的小妹妹,俞扬和暗自表示欣赏。要知道他的第二任妻子远比蒋孝章长得中式,但性格与仪态却完全没有中国人的彬彬有礼,所以他对蒋孝章可谓是一见如故。
因为两人在餐桌上交谈甚欢,所以简单吃过几顿饭后,蒋孝章便与俞扬和交换了联系方式。俞扬和热情地叮嘱蒋孝章在生活上遇到困难时一定要打电话给他,切莫亏待了自己,蒋孝章点头应允。
自此,在父亲与兄长之外,在蒋孝章的心灵世界中默默立起了第三个男性的高大身影。
什么是幸福?幸福就是在烦闷的岁月里遇到可以理解、包容自己的人。
此时蒋孝章21岁,正在异国他乡处理繁重学业,周围没有一个亲戚朋友可以理解她的痛苦,正缺个可以互诉衷肠的知己。
而俞扬和35岁,与第二任妻子每日争吵,婚姻生活出现危机,正缺个可以倾诉情感困惑的密友。于是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此时的二人,无疑是彼此阴郁生活中的一道光。
三、“网恋鼻祖”蒋俞恋,感情迅速升温
如果把一切不能轻易见面的情感发展归为网恋的话,那么蒋孝章与俞扬和称得上是“网恋鼻祖”了。
俞扬和晚年在《俞扬和与蒋孝章红宝石之路》一书中写道:
“如果说‘千里姻缘一线牵’,那我的这根线,应该就是电话线了。”
的确,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从一开始礼貌性的互相问好,到畅谈家长里短,再到互诉衷肠、分享生活……
对于蒋孝章来说,与俞扬和在电话里的亲切交谈远比与父亲、哥哥的书信往来更有趣、鲜活。而原本不和异性聊天的蒋孝章也第一次感到和男性谈天是一件如此美妙的事情。
对俞扬和而言,与这位正值妙龄的千金小姐谈天说地也总有种没来由的亲切,茶余饭后的隔空问候竟比与第一、第二任妻子的朝夕相处更来得有趣。
而除了每日定点、定时的电话粥外,俞扬和偶尔还会带蒋孝章去游山玩水,体会美国的风土人情,排解蒋孝章求学过程中的抑郁情绪……就这样,心贴心的交流与灵魂的高度契合,让二人的感情迅速升温,最终跨过朋友的界限升级成为了恋人。
可蒋家小姐的异动通过仆人的书信传到了蒋经国的耳朵里。
瞬间,这情感的水滴在台湾引起了一阵惊涛骇浪。是的,蒋经国坚决反对自家女儿与俞扬和的恋情,并动员全家阻挠二人继续发展。
那么,蒋经国为何非要做这个拆散鸳鸯的恶人呢?
四、感情路频频受挫,唯愿长相厮守
其实,蒋经国不同意二人恋情的原因很简单,
就年龄来说,俞扬和与蒋孝章有整整十四岁的年龄差,两人是实打实的“忘年恋”;就感情经历而言,蒋孝章情史一片空白,俞扬和却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仅结婚就有两次,更不用说其他风流韵事了!
所以,
要让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年龄相距十四岁的已婚男人,蒋经国心里可以说是一万个不愿意。
出于蒋家在台湾大权独揽的特殊地位,两人的恋情在当时引起了极高的社会关注度。
一时间流言四起,众说纷纭。
有说俞扬和风流成性,整日混迹风月场,吃喝嫖赌一样不落;有说这是俞、蒋家族内部政治婚姻,蒋经国靠女儿笼络防务部门……
这些流言对二人的感情无疑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蒋经国听到这些传言后当即就坐不住了,直接冲到台湾防务部门与俞大维当面对质,要求俞大维代他儿子给个说法。
儿女的事情你管不到,我就能管到了?
”面对蒋经国的厉声呵斥,俞大维无奈道。
那是你的儿子,你怎么管不到?
”蒋经国咄咄逼人。
我真能管到他,他还能结两次婚?
”俞大维落寞道。
听俞大维说完,蒋经国一身怒气突然无从发泄——是啊,他此刻明白他们不过都是被儿女裹挟的可怜人。
看到蒋经国无可奈何,蒋孝章的哥哥们却气势汹汹,作势要飞去美国接妹妹回国,同时找俞扬和算账。如此一来,俞、蒋两家矛盾一触即发。
可是,蒋家人的强硬态度并没有令俞扬和退让。
在安抚好女友蒋孝章后,俞扬和火速从美国飞回台湾,孤身前往蒋公馆“负荆请罪”。
面对怒不可遏的蒋经国,俞扬和据理力争,向蒋经国诉说了自己两次婚姻的经过,并详细阐述了自己的离婚原因。
随后他郑重地和蒋经国承诺道:自己与蒋孝章三观符合、居住地相同,真心相爱,两人之间的感情不会存在以上问题。
但蒋经国并没有理会俞扬和的肺腑之言,在他心里,俞扬和已经和“拐骗他女儿的混蛋”划等号了。
只是碍于俞大维的情面,他没有太过为难俞扬和,只嘱托大儿子蒋孝文好好劝女儿分手,尽快接蒋孝章回家。
数月后,蒋孝章果真归家。看到女儿,蒋经国还没来得及高兴,女儿便生气的问他:“
你是不是向俞家人兴师问罪了
还没等蒋经国答复,蒋孝章便斩钉截铁地答复道:自己非俞扬和不嫁!这可把蒋经国气到了,于是他连夜嘱咐管家将其禁足,限制她与俞家人见面。
但对蒋孝章而言,无论是亲戚朋友轮番“苦口婆心”的劝诫,还是父亲剥夺自由、人权的禁足举措,都没有能够令蒋孝章有一丝的动摇。
唯一能让她惧怕的,只有不能和俞扬和长相厮守而已!
当时,强烈的相思之苦日夜灼烧着蒋孝章的内心,她甚至想过为了俞扬和同父亲决裂。可想到父亲曾经对自己的好,她始终狠不下心,于是终日处在痛苦煎熬之中。
五、峰回路转之际,拨开云雾见月明
孤立无援之际,蒋孝章选择向母亲蒋方良求助。一边是女儿的苦苦哀求,一边是丈夫的怒气滔天,一时间蒋方良也陷入两难,无奈只得请出宋老夫人出面调解。
宋美龄受西方教育影响颇深,本就崇尚自由恋爱,此刻更是在蒋孝章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想到了自己当初和蒋介石的点点滴滴,便顺理成章帮助蒋孝章出面调解。
蒋经国见宋美龄已经发话,自知这门亲事已无从阻拦——自己怎么着也得卖宋老太太一个面子,无奈之下只得同意二人相恋。
1960年,蒋孝章与俞扬和在旧金山正式完婚。或许是低调本性使然,婚礼只邀请了双方家长与亲朋好友,整个过程就像每一对在旧金山成婚的平凡夫妻一样质朴而庄严。
可在现场与蒋孝章的幸福微笑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父亲蒋经国在证婚席上的痛苦神情。看到自己最爱的女儿嫁做他人妇,期间蒋经国曾多次离开礼堂、失声痛哭,最后在助手的搀扶下才勉强完成了整个结婚仪式。
蒋经国的眼泪里,包含着对爱女的不舍,对同意女儿赴美留学的后悔,对女婿的不满与埋怨,和对女儿婚姻的无力与悲观……
如果可以,他完全可以为蒋孝章精挑细选一个比俞扬和好一千倍、一万倍的女婿,牢牢把握住女儿下半辈子的幸福,而不用让女儿去嫁给一个以世俗眼光来看并非良配的男人,
可惜没有如果。
此时的蒋经国已然明白,日后蒋孝章的生活是苦是甜,已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父母爱子女,必为之计深远”,
蒋经国用自己的政治实力、财力为蒋孝章打造出了一座冰冷却安全的钢铁城堡,却不料女儿步伐轻快地离开了他为她搭建的秘密城堡,在寻找自己的幸福中没有一丝留恋。
正如龙应台《目送》中所说的那样:“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雷厉风行、叱咤风云如蒋经国,左右的了政坛,却左右不了女儿的婚姻。可是,蒋孝章的婚姻并不需要蒋经国插手,因为她过的很幸福……
七、婚后生活,点滴幸福
婚后,蒋孝章与俞扬和定居美国,情感路上的艰难险阻令他们更为了解彼此,更加重视这段感情。
小两口可谓是恩爱有加,举案齐眉。日子虽然过得波澜不惊,但也绽放出了幸福的花朵。不久,花落结果——蒋孝章和俞扬和的儿子俞祖声出生了。
在相互携手的几十年岁月中,二人每年都会回台湾居住一段时间,看望双方父母。而
蒋经国日日盼望与女儿团聚,为此特地帮俞扬和安排了高薪政务,希望以此将女儿、女婿留在台湾,可却被俞扬和婉言谢绝。
俞扬和对岳父坦言:自己不仅没有政治头脑,更没有这方面的志向。他对自己的现状相当满意,表示在美国做公司顾问,和孝章过好清闲日子,便是此生最大的幸福。
孝章在一旁也点头应和,俨然有种“夫唱妇随”的架势。看到确实留不住他们,蒋经国才不甘心的作罢。
因为俞扬和在美国担任公司顾问,所以他有大量空闲时间可以兼顾家庭,帮助蒋孝章照顾孩子。
而蒋孝章则当起了全职太太,醉心于相夫教子、主持家事。偶尔,她也会像学生时代一样翻阅哲学书籍,一边做读书笔记,一边给父亲蒋经国写信,与蒋经国共同讨论哲学方面的学术话题,仿佛未出阁时那样。
而女儿每年回家时露出的幸福笑脸与定期寄回的家书令蒋经国产生了极大动摇——或许让女儿嫁给俞扬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自此以后,蒋家父女的矛盾才在岁月静好中悄然消解。
结语:
(11岁的蒋孝章)
权势滔天的蒋家,只有蒋孝章的爱来得最为纯粹细腻。这里面既没有政治层面的权衡利弊,也没有门第之间的再三比较,更没有财力权势的左右掂量,唯一所有的只有一个女子在真爱面前的不愿将就。
(备受疼爱的蒋孝章)
所以,蒋孝章的爱情故事告诉我们:两个人的感情想要长久,适合远比适应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