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1部队的“孪生兄弟”

提起侵华日军的细菌部队,我们首先想到的就是臭名昭著的731部队。对于731部队,相信大家也都通过各种渠道对它有过一些了解,它是用活人进行各种残酷的实验,研究细菌、制造细菌,并最终运用到战场上。

在东北除了731部队,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部队,那就是在长春的100部队。这支部队也是以研究细菌战为主的部队,但是与731略有区别的是,731是以研究感染人的细菌为主,而100部队则是以研究感染动植物的细菌为主,他们有一个共同的领导人——石井四郎。因此这两支部队可以说得上是“孪生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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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菌战头子石井四郎潜入中国的第二年,即1933年,就在哈尔滨以南70公里的背阴河车站附近,搞起了一个细菌实验所,称为“石井部队”。

这个“石井部队”不仅是731部队的前身,而且也为日本另一支臭名昭著的细菌战部队,即100部队提供了从人员到资料的基础准备。

1935年,日本决定同时组建两支部队,这就是所谓“关东军防疫给水部”和“关东军兽医预防部”。“关东军兽医预防部”最高长官是当时关东军兽医部长高桥隆笃兽医中将。从这两支部队的公开名称看,其存在着明显的关联性。

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这两支部队分别改称为731部队和100部队。但是这两支部队又有一个共同的番号,叫“关东军659部队”,部队长是石井四郎。从辽宁省档案馆保存的日伪档案来看,1945年初为收集黄鼠,石井四郎发送给龙江省次长的公文,还有与伪满“兴农合作社中央会理事长”松岛签订的协议书上看,石井四郎都是以“659部队长”的名义出现的。

这两支细菌部队都划入石井名下,一方面说明它们都干的是细菌战勾当,但分工或侧重点又有不同。另一方面也说明,石井对100部队也负有领导、指导之责,100部队的一切罪恶,石井都是有份的。这也正是我要向读者介绍100部队的原因之一。

100部队的研究内容

100部队研制的细菌武器主要是针对动物和植物的,特别是家畜和农作物的。

日本人设想,日本关东军与苏军交战后,苏军会凭借其强大的机械化部队和装甲部队的优势,迅速突入中国境内,同时会得到中国军民的支援与合作。

在这种情况下,日军不但要用细菌和剧毒物质污染所有的河流、贮水池及水井,100部队还要用烈性动物传染病菌,直接污染战区的马牛羊等家畜。这种传染病是人畜共患的。苏军会把这些家畜作为战利品,或充作军需,或运回国内。这样就会引发苏占区和苏联境内牲畜和人的疫病大流行,导致所有家畜死亡。植物病菌又会使农作物颗粒无收,而且下一年也会如此,甚至树木也会落叶枯死。在苏军战斗力大减,无法立足的时候,日军再适时进行反击。

100部队的配置以及人与动物共患病的研究

100部队驻地在长春市城南10公里处的孟家屯附近。

据战后东北人民政府有关部门调查,100部队总部营区南北长2华里,东西宽1华里。如果再把广阔的实验用地包括进去,南北长约5华里,东西宽约3华里,方圆近20华里。在这个范围内,有各种楼房和配属建筑物百余座。整个研究、生活设施虽然没有731那么奢华与庞大,但也极具生产和技术潜力。100部队的编制只有900人左右,比731部队小很多,但机构设置与731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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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部以外,又在我国东北各地设立了6个支队,地点是大连,拉古、安东、安宁、克山、鸡宁。各地挂的都是马匹防疫的牌子,实际上都是细菌部队,一旦需要,针对动植物的细菌战可以迅速全面铺开。

作为100部队的一大特色,这里女性工作人员很多,有时竟占到总人数的2/3。日本妇女们在为细菌战效力时也决不含糊,哪怕用活人来做实验,也决不会手软的。这就是民族战争中的复杂现象。

在100部队中,处于细菌实验和生产核心地位的是第二部。第二部也叫“二处”,有一座独立的3层楼,其功能相当于731的方形楼。楼长60米,宽20米,焚尸炉和它的白烟囱就在这座楼的附近。这座楼有日军严密警戒,不准中国人靠近。

这个第二部下面又设有6个分部,即细菌分部,病理分部,实验动物分部,有机化学分部,植物分部和细菌研究分部。

同731部队一样,100部队拥有自己专用的发电厂和输变电设备,有全套的细菌研究、生产、干燥、冷藏设备,有非常先进的焚尸炉,离很远,人们就能看到焚尸炉那高大的白色烟囱。不过最能显示它特色的是成片的马厩,当地老百姓称之为“洋马圈”。

马厩的设计规格是一样的, 都是50米长,30米宽,每座马厩养马定量为56匹。这样的马厩共有38座。实际上,每座马厩的马都超过定量。即使这样,马多得还是没处放,于是又搭了些板棚子,作为临时马厩。平时保持在2000匹马左右。据称,每年都有近万匹马被杀死,然后再用焚尸炉焚烧,马骨送进掩埋坑。战后在这一带发现了大批马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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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有关材料记述,这些马都是为制作血清而被杀死的。日本军队中有大量的军马,从日常防疫的角度看,日军确实需要大批血清,而且应该是不同种类的,用于军马防疫。从细菌战的角度看,既要大批杀死敌方的牲畜,还要保护自己的牲畜。要保护自己的牲畜,在当时抗菌素还没有大量面世的条件下,首选办法还是给牲畜注射血清。不同血清里含有针对不同病原菌的抗体,能大大增强牲畜抵御病菌的能力。不过即使这样,也不可能用上万匹马来制作血清。由于细菌感染实验而死的马也肯定不会少。

100部队也饲养着大批鼠类,拥有3座50米长的育鼠室,育鼠方法与731部队大体相同,大概都是从石井四郎那里传承下来的。不过这里的鼠类不用于生产跳蚤和鼠疫菌,而是用于病理解剖。一般情况下,每天只消耗鼠类动物大约15公斤左右。此外还饲养着大量的牛羊猪狗和家禽。

这个100部队的细菌武器是针对动植物的,又没有731那样的特设监狱,按说是不必用人来做细菌实验的,其实不然。

战后,东北人民政府对100部队遗址进行全面调查时发现,在第二部大楼的地下室里,有两个被称作“军人禁闭室”的大房间,每个房间都可容纳三四十人。这就是关押做细菌实验用的活人的。房间的墙壁用软木镶嵌,隔音效果恐怕并不是主要的,用意大概是防止被细菌感染者因痛苦绝望而撞墙自杀。

据100部队被俘人员三友氏后来在哈巴罗夫斯克军事审判法庭上供认,在1944年的8月至9月间,曾使用“七八名中国人和俄国人”做了细菌实验。

根据审讯记录,三友氏的原话是这样的:“为了不让被实验者觉察这些实验的内容,给他们服用催眠药及毒药。实验使用的药品中,有朝鲜牵牛花,海洛因,蓖麻籽。这些毒品掺到食物中,两周之内,给每个被实验者吃五六次这种掺有毒药的饭食。我记得汤里主要掺了朝鲜牵牛花,粥里是海洛因,香烟里掺有海洛因和巴克塔儿。喝了掺有朝鲜牵牛花的汤,被实验者在半小时至一小时后就会入睡,能连续睡5个半小时。”

证词上并没有说明他们用活人做什么研究,但是100部队研究用来攻击马和其他家畜的细菌主要是炭疽菌。这种细菌是食草类动物容易感染的烈性传染病菌。但是人如果与感染炭疽菌的疫畜或死畜接触,炭疽菌也可以通过皮肤、呼吸道或食道进入人体,使人受到炭疽菌感染,出现皮肤炭疽,肺炭疽和肠炭疽。100部队用人来做细菌实验,大概与这种人畜共患的传染病菌有关。

再有一点要说的就是100部队用来做细菌实验的人数。由于除了上述三友氏的证词外,迄今没有其他证词,无论从100部队的实验性质和实验规模来看,还是战后从马骨中发现的大量人骨来看,100部队使用过的活人远不止是区区“七八个中国人和俄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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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细菌的研究

100部队拥有庞大的农场,用来研究攻击植物的病菌。这些土地本来都是上好的农田。日本人抢占这些农田时,付给农民的钱仅相当于市价的1/10。仅大广村一个村子,被征用土地就达300垧之多。

农场有专用水利设备,使用附近的中国劳工耕种。农场里有旱田,也有水田,东北常见的农作物这里都有种植。日本人还要求中国苦力们用中国传统的耕作方式来耕作,使实验作物与东北广大农村的作物不但具有相同的自然环境,还有相同的耕作条件。据附近农民说,100部队农场的庄稼都长得非常好。

不过有些事也使当地农民感到奇怪。有的庄稼本来长得好好的,却不知为什么突然变得很坏。玉米长得很高,却又不结棒。日本人则装聋作哑,说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结棒。农场的水稻长势很好,可是正在灌浆的时候,日本人忽然往里灌了一些污水,水稻马上就都枯萎了,中国农民感到很是可惜。

他们哪里知道日本的100部队耕种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收获,相反为的是毁掉庄稼,毁掉任何收获,让人们失去赖以生存的基本条件。

但是100部队到底都实验了哪些植物病菌,取得了什么样的研究结果,至今仍是个迷。从被揭露出来的情况看,对于731部队关于这方面的记载倒是更多一点。

在731部队的第二部,有一个由八木泽技师领导的研究室,称作八木泽班,就是负责植物病菌研究的。

这个八木泽班的班型要比普通班大得多,光研究人员就要比其他班多15至20人。此班管理着一个数十公顷土地的农场。农场平时有40名左右中国苦力干活。遇到收获季节,还要从附近村里雇一些临时工。这里种植的农作物跟100部队一样,凡是东北土地上常见的农作物,五谷杂粮,一应俱全。

一支细菌部队为什么要花费如此巨大的精力弄这样一个农场?他们宣称这是为了自己部队粮食的自给自足,这当然是糊弄人的话。

直到战后很长时间,负责管理农场的八木泽班的成员都对他们的真实目的守口如瓶。根据日本作家森村诚一说:“只有一个前731成员向他透露了一项研究内容,就是研究黑粉菌。”

黑粉菌不是细菌,而是一种真菌。菌株多寄生在禾本科植物一一小麦、高粱、水稻、玉米、谷子、黍子的穗部和茎叶上。因寄生被感染的部分产生黑色粉状的孢子堆,所以叫它黑粉菌。又因为寄生的部位大多在穗部,所以又叫黑穗菌,所造成的病害学术上叫黑粉病,通常也叫黑穗病。

黑粉病在广大麦田里是不均衡发生的,即使发现了病株,也不可能逐棵检查,清除病株,只能把整个麦田烧掉。用混入黑粉病的麦粒碾出的面粉,轻者有异味,重者恶臭,根本不能吃。如果能用黑粉菌去攻击大片麦田,使他们辛辛苦苦收获的麦子都变成垃圾,或者变成一片草灰,对细菌战来说,这就极具诱惑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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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1部队的农作物病菌实验,似乎并不仅限于在总部农场进行。1950年,安达县卫生局的一个干部曾作证说:“1944年,他还在读书。那年麦子正上浆的时候,日本人强迫他们到麦地里去,给麦子注射一种药水,之后麦子都结了黑穗。”

恐怖的传染源

自从哈尔滨市城南的平房地区有了731部队,长春市城南的孟家屯有了100部队,东北地区的人畜传染病接二连三,从来就没间断过。

1940年夏天,吉林省农安县发生了鼠疫。开始时,鼠疫只流行在县城内,不久就蔓延到县城周边的农村地区。

农安县的鼠疫还有些反常。一是鼠疫菌的毒性很强。感染鼠疫的人在临床上都出现了两种以上的混合型症状。

二是鼠疫发生的时间反常。自然界的鼠疫常发生在冬季,而农安县的鼠疫则在夏季流行。为了控制鼠疫,仅农安县城,就有一半以上居民的房屋被烧毁。这次鼠疫使300多中国人丧生。

对于鼠疫的起因,关东军当局解释说,是“兴安岭的老鼠跑到大街上,把鼠疫跳蚤散布到老百姓家”。不过对于这种做贼心虚的掩饰,只能叫人嗤之以鼻。事实上是731部队有意制造出来的。

在哈尔滨附近的阿城,当时有个所谓“满蒙开拓团”,饲养了不少家畜。可是不知怎么搞的,这些马牛羊得了一种原因不明的病,一头接一头地死亡。

在哈尔滨郊区的三棵树附近,一个“开拓团”养的羊也连续大量死亡。这个“开拓团”原来有1000只左右的羊,如果不是大批宰杀,母羊生小羊,小羊再生羊,羊应该越来越多才是。难以理解的是,到日本投降前,1000只羊剩下不足200只了。

羊群在发病的时候,731部队和100部队都派调查团来过。调查的结果是“原因不明”,最后也就不了了知了。

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不光是中国人,包括“开拓团”的日本人都认为,731部队和100部队是中国东北地区人畜传染病的最大传染源。

据战后调查统计,在我国东北黑吉辽三省的抚顺、本溪、辽阳、新民,白城子、洮南、东丰、岔路河、泰来等地,也都遭受过日军细菌的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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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部队不但研究人畜共患病菌,甚至还从植物方面下手,他们企图毁掉农作物,让人们失去赖以生存的最基本的条件,从而失去抵抗的能力。

100部队研究的内容是731部队的补充,两支部队所研究的内容全面覆盖了人、家畜以及农作物,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生物链,可以看出,日本的细菌战计划是多么的阴险与狡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