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成语,浓缩历史精华;曲径通幽,遇见不一样的“中国”。
前言:贫穷扭曲人性
前些期成语故事中曾经提到超级富豪范蠡的故事。他的大儿子出生范蠡贫寒之时,养成了节俭或者说吝啬的习惯,去楚国托人解救犯罪的弟弟时,竟然把送出的钱又要了回来,结果导致弟弟被杀。
而小儿子出生时,范蠡已是大富翁,小儿子从小锦衣玉食,从来不把钱当钱。
范蠡是个明白人,知道贫困生活对人性的扭曲,所以最初想派小儿子去楚国,不成想大儿子又哭又闹,最终酿成悲剧。类似的故事古今中外比比皆是,以贫穷对普通人的扭曲和伤害为例,有一种说法叫“饥饿型人格”,这类人虽锦衣玉食而内心依旧贪婪,对自己并不需要的东西也会想法占有甚至糟蹋,否则就坐立不安。近年反腐中更是爆出某某官员平日破衣烂衫,背地里却锱铢必较积攒了惊人的财富,最大的爱好是数钱存钱。
这种心理扭曲者一旦有了绝对权力更是灾难性的。以明代开国皇帝朱元璋为例,少年时因为贫穷,家人陆续饿死。后来风云际会成了皇帝,但贫穷造成的心理阴影让他丧失了正常人的情感。登基之后,他对大臣极其吝啬,恩赐的俸禄只能勉强填饱肚子,而一旦听说有人贪污腐败,立刻残酷虐杀。与此同时,对亲人则极尽优待,想方设法让他们世世代代衣食无忧。
管子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从某种意义说,贫穷是一种“恶”,所以古今中外都希望消除贫困。今天的国学成语故事要讲的就是一个出身贫寒而后富贵的官员的故事,而他的结局再次印证了上述观点。
游宦不成“万人烦”
主父偃,齐地临淄(今山东临淄)人,年轻时喜欢战国纵横家的学说,可惜世事变迁,西汉建立后,这套学问已经没有多少用武之地。
所谓形势逼人强。到了晚年,主父偃不得不改学周易、春秋和诸子百家学说。起初,他试图和当地的读书人打成一片,但没人待见,甚至抱团排挤他。他家里穷,想借点钱去外地发展也没人援手。
穷则思变。眼见在老家待不下去,主父偃一咬牙离家北上燕、赵、中山等地游学,但同样被人瞧不起。
痛定思痛,主父偃决定“京漂”,于是西入函谷关,投奔大将军卫青门下。
卫青也是贫苦出身,理解主父偃的追求,再说主父偃也的确有学问,于是屡次向汉武帝推荐,但刘彻不置可否。
长安居大不易。眼看着兜里的盘缠见了底,周围的人越来越没有好脸色。绝望的主父偃决定孤注一掷,直接给皇帝上书。
命运在百般戏弄之后终于露出了笑脸。主父偃早晨上书,晚上刘彻就下令召见。
按照现在的写作“范式”,主父偃的奏书可以概括为“浅论西汉王朝民族问题与国家安危的关系”。在奏书中,主父偃引用《司马法》的话说“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平,忘战必危”。同时,主父偃以秦朝和汉高帝时期与匈奴战争等为例,雄辩地指出忽视匈奴的威胁必将引发巨大祸患。
恰在此时,赵人徐乐、齐人严安也上书言事。武帝刘彻读罢,对三人相见恨晚说:“你们都在哪里?为什么我们这么晚才相见?”
从此,主父偃隔三差五就上书言事,很得刘彻欢心,一年之中竟然四次升职,官拜中大夫。
“万人烦”成了“万人迷”
主父偃被刘彻赏识,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一次,他告诉刘彻,现在诸侯的子弟动辄十几人,但除了嫡长子外大多没有封地,生活困难,皇帝应该实行“推恩令”,让诸侯分封土地给所有子孙,这样不仅显得陛下仁爱,还客观上削弱了诸侯的势力。刘彻立刻采纳了上述建议。
不久,主父偃再接再厉,建议刘彻迁移全国豪强地主等到茂陵。后又在尊立卫夫子当皇后以及揭发燕王刘定国阴私方面立下功劳。
眼看着主父偃红得发紫,大臣们开始心生畏惧,生怕哪天被他在皇帝面前嘀咕几句坏话,于是争先恐后向他行贿,累计千金之多。
有好心人看主父偃正在滑向犯罪的深渊,好心劝他说:“你太横行了。”主父偃回答:“我束发游学四十多年,一直郁郁不得志。父母骂我不成器,兄弟不肯伸援手,宾客轻视排挤我。我穷困的日子太久了,况且大丈夫活着不能列五鼎而食,死时就受五鼎烹杀好了。我现在已经日暮途远,所以要倒行逆施。”
思想是行动的指南。从此,主父偃一发不可收。公元前128年,主父偃揭发齐王刘次景有淫乱丑行,武帝任命他为齐相外放齐国。
衣锦还乡的主父偃回到老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人叫来自己的兄弟和宾客撒了五百金,随后收起笑脸说:“当初我贫穷时,你们没人待见。现在听说我升官了,有的跑出上千里路去迎接,可我不稀罕!我和你们这帮势利小人绝交了,以后别登我的门”。
随后,主父偃派人用齐王的淫乱丑行吓唬齐王,齐王自杀。
眼看着主父偃成了丧失理智的鬼头刀,以赵王为首的势力开始集结,纷纷揭发主父偃的罪行。
所谓疏不间亲。刘彻听说齐王自杀,认定是主父偃逼迫,于是将主父偃下狱论罪。主父偃承认接受贿赂,但否认逼迫齐王。
毕竟是自己很赏识的人,刘彻决定放主父偃一马。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御史大夫公孙弘放出了致命冷箭说:“齐王自杀没有后代,封国被废除,整件事都与主父偃脱不了干系,不杀主父偃,没法向天下交代。”
皇帝终于动了杀机,将主父偃灭族。
主父偃辉煌时,手下宾客上千,他死后都一哄而散,只有洨县人孔车为他安排了后事。
贪婪和报复之心最终毁了自己,还连累了无辜的家人。悲哉!
国学经典欣赏:
人或说偃曰:“太横矣。”主父曰:“臣结发游学四十余年,身不得遂,亲不以为子,昆弟不收,宾客弃我……且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吾日暮途远,故倒行暴施之。”
——《史记·平津侯主父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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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众新闻记者 武宗义)